“那你去唄。”葉晚晚笑了笑,“順便替我跟老同學問好。”


    “你不去我也不去。”蘇渺一口迴絕,“我就跟你比較好,其他同學這麽多年沒見,肯定生疏了,見了麵也沒什麽話題。”


    “你也知道我是社恐嘛,沒熟人在我放不開。”


    “更何況……”蘇渺語氣添上落寞,“更何況我家都沒落了,我也不是當初的大小姐,可能他們還會看不起我……”


    越說越自卑,蘇渺打了一個激靈,“算了,我也不去。”


    “不去就沒人知道我過得有多差了。”


    情緒隔著電話都聽出低落。


    葉晚晚抿起嘴角,不知怎麽安慰,“渺渺……”


    “算了算了不提了,你當我沒說過。”


    葉晚晚聽出來她還是很想去的,隻是麵子抹不開而已。


    “你別這樣想,你過得一點都不差的。”葉晚晚認真地道,“有工作,有目標,不僅還了你爸欠的債,還靠自己攢了首付買了房,從零開始已經很棒了!”


    “你這叫什麽?你這叫白手起家了!多了不起呀!”


    蘇渺被逗笑,“真的嗎?”


    “我這麽厲害?”


    “嗯!”葉晚晚無比肯定地點頭,“比我好多了。”


    “我嫁了煙城的首富,但我的婚姻還不是一地雞毛?我衣食無憂,但我這一生都很渾噩,要事業沒事業,要家庭沒家庭,現在還準備離婚當一個棄婦,人財兩空,我比你沒用多了,你應該為你自己驕傲。”


    蘇渺吸了吸鼻子,汗顏,“你倒也不必這樣挖開自己的傷口來安慰我……”


    “以自己的痛苦打敗我的痛苦,我聽了都難受,我的快樂又不是要建立在你的痛苦之上。”


    葉晚晚將頭發別到耳後,牽強地笑了笑,“這樣安慰你比較有效。”


    “見過更慘的人,就不會覺得自己慘了。”


    她一副風淡雲輕的語氣,聽得蘇渺十分心疼。


    真是個傻子啊。


    隻照顧別人的感受,從來都不想自己。


    也許就是因為她這樣,冷之瑾才將她欺負到這個模樣。


    “晚晚,我一點都不覺得你沒用,我覺得你是一個很勇敢的人。”


    蘇渺真心地道,“是冷之瑾沒眼光,看不見你的好,不關你的事。”


    “你是我見過最好的人,如果我是男的,我一定愛你愛到骨子裏。”


    “你也不是一事無成,你還開了屬於自己的咖啡店,你跟家裏人的關係也處理得特別好,就算沒了冷之瑾,你還有更好的人來愛你。”


    “是冷之瑾不配!”


    蘇渺捏緊了拳頭,她以前都沒想到葉晚晚也會有如此自卑的一麵。


    她以前明明天不怕地不怕的,就算遇見什麽困難,她都沒見她有這麽垂頭喪氣過。


    車禍醒來,她的心就像被封閉起來了一樣。


    “謝謝你,渺渺。”葉晚晚吸了吸鼻子,被感動到。


    低落的時候收到鼓勵,真的是一件很治愈的事情。


    “我們去參加聚會吧。”葉晚晚聲音還帶著哭腔的微哽,“我們去找青春。”


    “把那個丟了的自己找迴來。”


    “好。”蘇渺彎起食指接了眼角的淚,“我陪你一起找。”


    “一定會把當年那個你找迴來的。”


    略過這個話題,兩人迴憶了初中的趣事,直到蘇渺要上班才掛了電話。


    臥房重歸寂靜。


    曾經冰冷的房間,如今被布置得滿是朝氣,鮮花玩偶,五光十色,宛如童話。


    但是,如今的她與這朝氣格格不入。


    許是心老了。


    這些禮物,終究是來得太遲了。


    她已經不在原地了。


    葉晚晚閉上了眼,任著眼淚從眼尾緩緩滑落。


    她也很想念,以前的那個自己。


    但是。


    找不迴來了。


    再也找不迴來了。


    ……


    葉晚晚睡了一覺醒來,窗外已經變天了。


    黃昏色的晚霞,將院落染成一片緋紅。


    天邊的雲,層層疊疊,陰影之處,裹上了炫眼的金邊。


    風吹起落地窗的窗簾,隨風飛揚,如同張開的天使翅膀,帶來絲絲涼意。


    楓葉飄落,盛夏終於過去了。


    初秋,來了。


    葉晚晚拿起手機看時間,發現手機沒電了。


    她起找出充電器插上電,不一會兒後,屏幕亮起。


    手指停在屏幕上方,剛要解鎖,屏幕上已經彈出來無數條爆炸性的新聞。


    醒目的,黑白文字。


    “突發!冷氏集團人員大洗牌!


    “冷氏上十名高管涉嫌貪汙,已被帶走調查!”


    “副總裁某某被公安帶走,涉嫌虧空公款達十億!”


    “冷氏總裁召開緊急記者會,情況不容樂觀!”


    “冷氏恐麵臨資金斷裂,供應商紛紛上門討債!”


    “冷氏集團遭遇股民攻擊,冷之瑾疑似受傷!”


    “冷之瑾被帶去公安協助調查,冷氏集團麵臨巨大危機!”


    短短兩個小時,她的手機就像被這些信息轟炸了一般。


    葉晚晚的臉色蒼白如紙,身子晃了晃,差點摔了下去。


    幸好她及時扶著床頭櫃的一角,等腦袋的暈脹感消去,她才穩住了身子。


    滿腦都是冷之瑾被公安和記者包圍的照片,還有冷氏要破產的消息。


    太快了。


    她沒想到會這麽快。


    那個男人,剛剛才陪她吃頓飯,那時候的他還好好的。


    給她剝了蝦,他甚至還給她準備了禮物。


    他說,不用等他。


    小時候麵臨破產的情景迎麵襲來,像兇猛的怪獸,帶著無邊的恐懼,瞬間將她淹沒。


    “鈴鈴鈴鈴鈴鈴鈴!”手機鈴聲再度響起,劃開葉晚晚恐懼的迷霧。


    是蘇渺。


    葉晚晚救命似的按了接聽鍵,“喂?”


    “晚晚!你手機怎麽關機啦!我打了你兩個小時的電話!”


    “你看新聞沒有?!冷氏出事了!”


    葉晚晚身體本就沒有康複,現在受了刺激,更是虛弱,連話都說不出。


    “看了。”她從喉嚨裏擠出這句話,“冷之瑾會坐牢嗎?”


    “他是不是被人砍傷了?”


    葉晚晚的心像停止跳動一般,連唿吸都停了下來。


    “沒有,你別看新聞誇大其詞,他就是被推了一下,沒有受傷。”


    “他們公布這些消息的時候正是股市收盤的時候,股民怕自己血本無歸,這才去鬧的。”


    “他也不會坐牢,他隻是去協助調查,你別擔心啊!”


    葉晚晚放心了不少,剛睡醒接收這麽大的信息量,她還有點消化不過來,“渺渺,要是沒其他什麽事,我就先掛了,我想去問問我爸。”


    “好好好,你去吧,我打電話也隻是讓你別太擔心而已,你家人現在應該也很急,你忙去吧,再見啊,你有事再打電話給我。”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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