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江漁又說:「如不是覺得逾越冒犯,我剛剛都想直接打電話給老太太告狀了,太過分了!」


    也是,梁婉兒到此,一定是瞞著章英和沈昭的。


    勿匆地來,勿匆地去。


    星晚望看窗外紛飛的大雪,這樣的光景,今年怕是再看不到了,2月底了,這理應是寧城最後一場大雪了。


    嗯,看不到了。


    心緒如雪般下落飄揚,星晚轉身上樓,覺得每一步都是沉的,怎麽也邁不動......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以下小天使:「草莓超好吃」,灌溉營養液+2,「」,灌溉營養液+1,「草莓超好吃」,灌溉營養液+1


    第62章


    在西班牙的加利西亞, 冬季溫暖, 比斯開灣海岸全是跌岩起伏的田園山巒風光。


    安詳,且靜謐。


    這裏有加利西亞最著名的瘋人院。


    沈知南年年到此, 是不成文的規定, 他來見的,是舊人, 也是和他有著至親關係的——


    大伯。


    是,是沈梟。


    沒錯,是他將沈梟丟進這裏, 一座永無天日的「監牢」。


    傳言裏, 曾經的商界巨鱷憑空消失。


    不過是人為而已。


    但腦海裏已經想起最開始做這決定的畫麵。


    是顧驚宴薄薄笑著, 漫不經心地向他提議, 「敗者為寇, 不配擁有光明, 丟進瘋子窩裏去。」


    「像你對霍陳那樣?」他問。


    「對。」顧驚宴笑了。


    沈知南收迴思緒, 踏進瘋人院裏, 一邊走一邊脫下外套, 遞給蘇青。


    蘇青順手接過, 此刻她更像是一位女秘書,她笑著說:「你剛剛停的那幾秒,一定是又想起顧驚宴來了。」


    沈知南挽唇,不語。


    其實蘇青也在想。


    眼前這座瘋人院,還是她從十個醫院裏精挑細選出來的。


    不能說她狠,也不能說他狠;


    哪裏狠得過顧驚宴?


    「你說顧驚宴他為什麽不放消息出去?」蘇青很疑惑, 「哪怕霍東霓人在天涯,隻要她知道她爸爸被送進精神病院,怎麽不肯迴來。」


    是嗎?


    男人笑了。


    沈知南長腿邁得懶散,行走在瘋人院的廊道裏,後方跟著院長等人物。


    那些人聽不懂中國話,但是知道走在最前方的男人,每年會捐錢,很多很多錢。


    沈知南緩緩吐出三個字來,語氣很淡很淡。


    「他不會。」


    蘇青自詡了解沈知南。


    但是對於顧驚宴,蘇青看不穿。


    那穿著白大褂被病人們稱為活菩薩的男人,在她看來,更像深淵。


    「他為什麽不會?」蘇青問,「在我看來,他什麽事情都做得出來。」


    別人不懂顧驚宴,但沈知南懂。


    他們是一類人。


    為什麽?


    為什麽不讓外界知道霍陳在精神病院裏呢?


    不以此威脅霍東霓現身,是他顧驚宴留給她的最後一絲慈悲。


    一扇病房門緩緩推開;


    吱吱呀呀的聲響。進去的隻有蘇青和沈知南,哦,還有奧利。


    兩人一狗,門被重新關上。


    舉目看去,這裏的設施陳舊,破敗,散發著一種劇烈的腐敗氣息,直衝腦門。原來是掉漆的桌麵上有兩顆壞蘋果。


    柵欄般的窗前,窗外是漫無邊際的一麵湖。


    黏濕空氣,重重包裹。


    病床就在床邊,上麵盤腿坐著一個男人,背部微微佝僂,背對著看不到臉,長時間不得打理的頭髮亂糟糟如髒巢。


    空氣長時無語,安靜得很。


    最先打破沉默的不是人聲,而是打火機的一聲「嗒」。


    沈知南的臉孔很快模糊在四起煙霧裏。


    他抽菸,且沉默。


    他在想:沒能贏沈梟的話,他現在是什麽境遇?


    沒有如果;


    他贏了,徹徹底底的贏。


    蘇青手裏拿著男人外套,掃視一圈,壓根找不到放外套的地方。


    這裏環境很差,生活起來會很辛苦。


    所有一切,拜沈知南所賜。


    香菸燃到一半時,星點白灰色的塵埃墜落,沈知南提腳走到床尾處,沒看盤腿坐在病床上的沈梟,隻是也去看窗外的湖:「湖——」


    沈梟一怔。


    下意識猛地迴頭,沈梟的臉暴露在空氣裏,色慘敗,麵如死,雙目傷疤駭人地呈現在視線裏,眼球體如被刺穿,皸裂痕跡明顯。


    沈知南俯身,用手撐在床尾處,將臉湊到沈梟麵前。他盯著沈梟的雙眼看,慢慢悠悠地笑著問:「——好看嗎?」


    「......」


    沈梟開始胸膛劇烈起伏,急促唿吸,每一下吸進去的都是劇烈腐敗氣息,爛臭的蘋果味。


    男人維持撐手在床尾的動作。


    他看向蘇青:「過來。」


    蘇青抬步到男人身邊,也去看沈梟的臉,問一個同樣問題:「沈叔叔,好看嗎?」


    到底好不好看呢?


    沈梟不知道,因為他根本看不見。


    沈梟是瞎的。


    或者說,現在是瞎的。


    沈知南將未滅的菸頭直接揚手丟出窗外,下一秒,用手託過蘇青的臉,手指撫向眼角處,指尖溫涼。


    「大伯,你看看?」他笑。


    「從你眼睛裏摘走的膜,蘇青用得很好。」他還是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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