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恆擰眉問道:“搖光小姐,她嫁過人?”


    柳墨村冷笑一聲,並不迴答,接著說道:“當時一幹人中,黃莊主元陽公是大哥,劉莊主排行第二,馮莊主第三,其中老二劉莊主武藝最高,人也最魯直,他的元配妻子過世多年,本來已經無心娶親了,也不知怎麽動了凡心,一定要娶搖光小姐作續弦。”


    “這搖光小姐真是個狠人,好心機,好手段,一邊答應得劉莊主好好的,一邊卻朝著黃莊主元陽公淌眼抹淚,作出種種醜態來。元陽公壯年的人,屋裏已有了幾房姬妾,臉麵看得重,明麵上還得講道義,隻讓搖光小姐呆在內院不出去,避免與劉莊主接觸。”


    “劉莊主魯莽,隻道元陽公壞他好事,三番五次挑釁元陽公,馮莊主為人機敏,看出苗頭不對,有他從中調停,莊子裏還算太平。”


    “搖光小姐見馮莊主頗有些手腕,有他在是個阻礙,遂定下計來先鏟除他,搖光小姐自稱見過白頭軍的藏寶圖,畫了圖讓元陽公一起參詳,元陽公不精於此,當然也參不透。”


    “塢堡剛剛建立起來,要用錢的地方很多,非常需要這筆白頭軍的寶藏。於是,元陽公讓人稱小諸葛的馮莊主參與進來,搖光小姐對馮莊主很尊重,對藏寶圖的分析也是言之有物的,馮莊主一來二去就放鬆了戒備,”


    “過得幾日,搖光小姐說在閑雲樓所藏方誌中有重大發現,派使女青兒邀馮莊主連夜來商議,馮莊主不知有詐,隻身赴約,不想被匆匆趕來的劉莊主背後一劍刺穿肩胛,馮莊主生生吃痛沒有反擊,怕劉莊主沒有認清是誰,連唿二哥,劉莊主莽勁上來指天罵地,別說是你老三,隻要是存了調戲搖光的念頭,天王老子我也殺。”


    “馮莊主重情重義,被義兄傷透了心,又兼一劍擊在要害,整個人就此病廢了,也不願住在莊子裏,隔了一陣子帶著家眷搬到島上別處居住了。”


    王恆問道:“馮莊主從此下落不明了?”


    柳墨村哈哈大笑,道:“誰會去關心一個失敗者的結局。”


    “那元陽公呢,他就眼睜睜地看著馮莊主出走?”王恆不解道。


    柳墨村敲了敲茶盞,搖頭晃腦道:“七公子,足見你是個少年人,其時白頭軍山寨已破,塢堡已建成,馮莊主足智多謀,聲望也高,他一出走,其他人少不得心裏想,走得好,走得妙,走得呱呱叫。”


    義結金蘭,千裏奔波相互扶持的情誼,也大抵不過如此。


    “解決了馮莊主,搖光小姐悶悶不樂了好幾日,做張做致,引得元陽公遣人開導於她,她便趁機說劉莊主對她滋擾太甚,恐怕在莊子裏待不長久。元陽公再三考慮,決定納搖光小姐為妾,定下叔嫂名分,斷了劉莊主念頭。”


    “黃莊主元陽公在議事廳上吩咐莊內管事去蘇州府城裏采買上好的絲綢綾羅、胭脂花粉、釵環簪飾,又揀了個黃道吉日下聘,要光明正大納搖光小姐為妾。”


    “元陽公元配發妻陸氏夫人十分不悅,嫌棄搖光小姐來曆不明,堅決不同意她進門,陸氏夫人選了幾個莊戶上齊整些的姑娘,讓元陽公挑,便是去蘇州城裏聘個小家美貌女子也使得,元陽公哪裏肯依。事情就僵在這裏,陸氏夫人不從,元陽公就沒法納妾。”


    “拖了一陣日子,因三六九日下午莊內議事,搖光小姐見劉莊主出議事廳,便卷起簾子,幽幽歎息一聲,臨去秋波一轉,目光交接之時,劉莊主已經酥倒了。搖光小姐這段時間已經籠絡住了她的使女青兒,那使女在劉莊主迴去的路上候著,傳話說搖光小姐在內書房外園子裏等他。”


    “那日合該出事,莊子裏來了幾個茶葉商人,黃莊主陪著一起去茶園,看光景天黑也未必迴得來,劉莊主便放心大膽進了內書房。內書房外是一池碧水,遠遠瞧見搖光小姐坐在欄杆前,她穿戴成太湖漁家女兒一般,梳了根烏油油的大辮子,光著一雙羊脂玉一般的腳在清波中嬉水,那時節正是夏天,搖光小姐跳入池中戲水,打濕了輕紗衣衫,更是纖毫畢露,極盡妍態,又眉目含情,一味地逗引劉莊主,劉莊主中年鰥居又愛慕搖光小姐已久,哪裏把持得住,偏偏搖光小姐水性甚佳,欲拒還迎與他戲耍,劉莊主輕易近不了她身。”


    “等到使女青兒領著元陽公趕到時,見到的正是搖光小姐玉體橫陳,倒在劉莊主懷裏掙紮,搖光小姐望見元陽公,又羞又惱,委屈得不行,以至於暈了過去。”


    “黃莊主認定劉莊主乘他外出逼強搖光小姐,搖光小姐堅貞不屈投水,從此起了心要除掉劉莊主。過一二日,黃莊主與劉莊主上縹緲峰尋白頭軍的寶藏,劉莊主不慎失足落入山澗,半個月後屍身被人在三英橋下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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