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耳麥裏「蘇瓊」的嗓音已經蓋過男人的思緒,先一步沖了出來。


    江謙光是從男人眼皮子底下走過的那道衝突就能判斷他們內亂,笑著故意賣關子問:「如果我沒猜錯,你們是程家人吧。」


    男人沉默,沒說話。


    又像是覺得用詞不對,江謙掩於表麵的花花公子假象褪去,他眸色深冷,「我說過,我幫你們不代表你們能踩到我頭上,江敬是死了,但我沒死,程控要拿和悅乘風也要看他有沒有這個本事。你們當我不知道江敬那晚是見了他?如果他現在就要把私通的帽子扣到我頭上,來給我下馬威看,那我想我們可以算算當年欠的那筆命帳了。」


    男人似是沒想到江謙的思路這麽清晰,微皺眉後,接到新消息說:「說我們懷疑你,你自己心裏有數,能被他們找上門,你現在難道不是在和緝毒警合作?」


    「緝毒警?」江謙臉色倏變,壓抑沉下,「誰?」


    男人報出祁硯在這的假名字。


    江謙想起了昨晚接到的那通匿名合作電話。


    倏然,夜下的風似乎更涼了。


    另一邊,碼頭庫房裏,被關在裏麵的蘇婥和「蘇瓊」正麵相對,兩旁都無人關守,更沒有臥底警察的身影,像是單獨給她們僻出一片安靜地談事。


    「蘇瓊」左手拇指和食指摘著煙,裊裊抽著,旁邊那隻黑貓尾巴翹得高,高傲,驕縱,每一點表現都隨主。


    蘇婥沒猜錯,今天「請」她來,是故意為之。不過她以為背後的人是程控,但女人一開口,蘇婥就知道自己錯了。


    是另一個走在暗線,不為人所知的男人。


    這是局嗎?


    答案不置可否。


    但與其說是程控設的局,不如說啟發點子的人是「蘇瓊」。


    是,蘇婥千算萬算都瞞住了這兩年情感淡漠治療的事,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她洗去紋身的事在他人盤查下方走鏈的時候被查到了。


    洗掉紋身,不就代表著不是程家人?


    那就有意思了。


    眼下,蘇婥沒被注射藥劑,但吸入某種不知名的成分藥,渾身落座在椅子上渾身發僵,不得動彈。她心中惶然,但盯著女人的神色依舊麵不改色,像是早就對此習以為常。


    會比程控當年關她還嚴重嗎?


    可能。


    但當年她都熬過來了,還會怕現在嗎?


    所以開門見山地,蘇婥就算不能亂動,話還是勉強能說得出來:「把假麵撕了行嗎?裝她很有意思?自己不覺得噁心?」


    女人和她少有交涉,但聽到這種話,也知道藥沒把她迷暈,笑笑,抬手搭在耳後根的位置,沿著下頜線的角度緩慢地扯下整個臉上貼的假皮,長發散落後,妖冶的模樣暴露光下。


    是魏酈。


    蘇婥猜對了。


    「怎麽認出我的?」魏酈拖了張椅子,在蘇婥麵前坐下。


    蘇婥沒什麽表情,「你抽菸的動作。」


    這雖然是再簡單不過的摘煙動作,但很少有女人這麽抽菸,魏酈拇指和食指關口處有個偏紅色的痣,兩點綜合,就是魏酈。


    魏酈低眼瞧著自己那處「弱點」,眉梢輕挑著,眸底不知走過什麽情緒,冷然覆壓過玩味,再抬眼就成了微戾,「所以,你和警察在聯手?」


    這看似是死局已定的話,蘇婥卻在幾秒的沉默後,唇邊勾勒出淺顯卻難去的淡笑:「如果我說我沒有,你會信嗎?」


    「別和我玩文字遊戲。」魏酈最討厭蘇世麗這點,她不想在蘇婥這邊看到。


    蘇婥也沒那個心情和她在這浪費時間。她抬頭看了眼牆上已然停下的時鍾,心中粗略估算著從被綁到現在過去的時間,「你們最多還有二十分鍾。」


    魏酈盯著她,神色晦深。


    「既然覺得我在和警察聯手,就早該猜到我隨處定位的點,從他們那趕來,去除剛才的時間,你最多還有二十分鍾可以和我談。」


    蘇婥這句話,魏酈能當做是她的底牌,也可以純粹是騙她的幌子。


    她隨手把那層假皮丟在旁邊不鏽鋼桌上,周身四處都渾然透著冰冷的氣息,「知道我為什麽今天會在這嗎?」


    蘇婥不跟她心思猜。


    「下周二程家走藥貨對嗎?」魏酈現在對程家走線算是門清,「該是你來拿。」


    蘇婥不懂魏酈這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話是什麽意思,「所以你到底想說什麽?」


    「那批毒,我要今天從你手上走掉。」


    「如果我拒絕呢?」蘇婥厭惡她這番猖狂自我的態度,「一批來路不明的毒,你要我走,我怎麽知道你不是在害我?」


    「害你?我為什麽要害你?」魏酈忽地笑了下,「都是一條走線上的人,你不走,又能幹淨到哪去?」


    她起身,走到蘇婥身邊,伸手替她拂開頰邊的碎發,尖銳指甲勾到耳後,似笑而非地彎下身,「你可是蘇瓊的女兒,我是你母親的摯友,不該保護你?」


    蘇婥眼前熏繚的都是魏酈身上那股刺鼻的香水味。她闔上眼,沒有唿吸,隻把長久困惑的點冷靜地說出來:「所以你知道她在哪是嗎?」


    魏酈沒否認這句說法。


    她知道,但她不會說,除非要完成的任務全部結束,能夠「功成身退」。


    「你知道她在哪,卻還把我們所有人都蒙在鼓裏,很好玩是嗎?」蘇婥想到這兩年找人,頻頻出線索,卻又頻頻被人掐斷,這就是再明顯不過的惡意操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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