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這裏。”


    兜帽人站了出來,朝著黑蓑衛和圓桌會議的人喝道。


    “我們需要對沈沐提供全套醫療治療,他現在的情況很不好。”


    接著,她扭頭對身後的隊友提醒了一句。


    “我帶著沈沐,先撤。”


    “他們,烏合之眾,攔不住我。”


    高大巍峨的溫迪戈沉聲說道。


    溫迪戈輕輕的撈起沈沐,就像他當初見到葉蓮娜那樣,兩掌溫柔的托住沈沐,轉身便走,白色的卡特斯一路跟在溫迪戈左右,全心戒備著四周。


    “你們不能走。”


    黑蓑急了,正準備上去搶人,便看到瑪恩納和閃靈拄著劍,攔到他們的前麵。


    “若敢來犯,必叫你大敗而歸!”


    “這斷壁殘垣後,便是我羅德島鐵臂!”


    兩句台詞一出,躁動的黑蓑和圓桌會議人員便安靜了下來,實在是——太有威懾力了。而且,突然感覺好冷……


    “右眼及頭部大量出血,判斷為動脈血管破裂,需要緊急止血,先給他打一支止血劑。”


    “心髒和肺部律動不穩定,逐漸衰弱,判斷為器官衰竭,其他沒查明的器官有可能也陷入衰竭現象,先穩住傷勢,隨後送迴羅德島本艦進行搶救。”


    “華法琳,準備好輸血設備和搶救室,同時聯係醫療部三級以上的醫師全部就位。”


    凱爾希脫下兜帽,她略顯慌張的從隨身的醫藥包裏掏出了一堆藥物。


    這種傷勢,擱泰拉任何種族,哪怕是溫迪戈的愛國者身上,都絕無生還的可能性,但沈沐抗住了,雖然現在也瀕臨死亡,但是這樣的傷能挺這麽久,簡直是個醫療奇跡!


    抗生素,止血劑,各類能讓人迴光返照拖住最後一口氣的激素,全打上,她確實已經盡力了,當初給博士做搶救手術都沒用上這麽多手段。


    有些許慌張,但她還是很快穩住了情緒,因為她走南闖北,這麽多年,什麽沒見過?雖然這種傷勢還沒死的是真沒見過——大腦都露出來了。


    將一條條消息安排下去,盡力搶救一下吧,救不迴來也沒辦法了。


    ——————————————


    “海克塞米鬆,5……”


    “不用質疑我,就是5。”


    “手術刀。”


    “助手,止血。”


    “壓不住就打一支止血劑。”


    ……


    沈沐似乎恢複了些許意識,他感到十分口幹舌燥,就像在沙漠裏一樣……


    周圍的空氣彌漫著一股溫和不刺鼻的消毒水味道,應該是在某個診所或者醫院?


    “嗬……嗬……”


    隻是試著說話,發出沙啞難聽的音節,就聽到了低跟鞋在地上踩踏的清脆聲響。


    “怎麽了?”


    溫和的聲音傳入沈沐的耳裏,這個人的聲音有一種令人安心的感覺。


    “水。”


    沈沐盡可能避免去多說話,畢竟喉嚨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了,仿佛多說一個字,都會將脆弱的喉嚨扯破。


    話音剛落,一隻手枕著沈沐的後腦袋,將沈沐的腦袋和上半身稍微抬仰起來,一股清流緩緩流入了他的口中。


    “謝謝。”


    沈沐喝完水之後,感覺精神了些許,睜開眼睛,是一個長得很好看但不認識的薩卡茲女護士,胸口上的logo印的是羅德島標誌。


    “看來是被羅德島撿迴來了。”


    沈沐安詳的閉上了眼睛。


    “不用謝,如果等一下有其他需求,直接吩咐就行,我會一直守在這裏的,滿足您的任何需求的。”


    薩卡茲女護士將手抽離,輕輕地讓沈沐的頭迴到柔軟舒適的枕頭上,溫和的聲音隨即傳入耳中。


    (不對,好像有什麽地方不對勁)


    沈沐慢慢睜開眼,忽然發現自己的右邊視野盲區變得巨大——右眼呢?怎麽感覺不到右眼了……


    還是閉上眼吧……


    (好像被玄鐵一槍抽掉了?)


    沈沐總是樂觀的,此情此景,也許不少人會崩潰,會悲慘的痛哭流涕,譴責命運的不公。而他會感歎,我居然沒死,活下來了,隻付出了損失一隻眼的代價!


    死……


    或者丟一隻眼睛繼續活下去。


    當然是後者最好啦,畢竟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嘛。


    接著,他感受了一下全身,還發現了右手也沒有感覺了——大概右手也沒了。


    然後下半身大概還是好的,能感覺得到腿腳。


    “死了兩個玄鐵,圓桌會議的,黑蓑一堆。”


    “不算太虧,戰爭邪神死了,能換掉這麽多敵人,我還活下來了,賺了。”


    沈沐感歎道。


    “你的麻藥應該過了……”


    “要聽歌嗎?”


    聽到了一個淡漠的女聲,沈沐睜開眼睛,微微偏頭,看到了一個粉紅色的沃爾珀少女,躺在隔壁病床上,穿著不合身的病號服


    好吧……


    不是單人間?


    “也許……不用了?”


    “謝謝你的好意。”


    沈沐輕輕迴答道,對方還在等著迴答,耽擱太久會顯得他比較冷漠。


    “嗯。”


    穿著很大件病號服的粉紅色沃爾珀少女輕歎了一口氣,重新掛上了耳機線,聽起了歌。


    “需要再給你打一支鎮痛劑嗎?別擔心,這些麻藥都是天然提取的,都是萃取液,沒有成癮性之類的副作用。”


    護士再一次來到沈沐身邊,輕聲詢問道。


    “有點疼,但問題不大,沒事的。”


    沈沐確實感到身上逐漸的,有些許酥酥麻麻的感覺,隨後是一陣血肉燒灼般的灼燒感——不算太困難的問題。


    他對疼痛的耐性早已提升到了很強的程度……


    好像越來越痛了是什麽鬼?


    整條右手手臂都“燃燒”起來了。


    “好吧,我可能需要一針鎮痛劑。”


    沈沐忍受著疼痛的侵蝕,裝作平靜的樣子,對薩卡茲護士請求道。


    “好。”


    薩卡茲護士已然用針管將藥水吸入,看來是已經知道沈沐扛不住了,不過她也很清楚,沈沐扛不住很正常,這樣的苦痛,羅德島上能一聲不吭的,不超過一手之數,沈沐扛不住反而顯得跟正常人沒什麽區別。


    “那位沃爾珀小姐是一名傭兵。”


    “退役的老傭兵。”


    薩卡茲護士給沈沐紮了一針鎮痛劑,疼痛如退潮般快速剝離了沈沐的身體,沈沐很清楚,這隻是“幻覺”,實際上疼痛一直存在,隻是藥物的作用,麻痹了人的神經。


    護士小聲的為沈沐透露了剛剛遞耳機的沃爾珀少女的身份。


    “老……傭兵?”


    沈沐感到不解,那孩子……恐怕也才剛剛成年吧?最多最多也就成年吧?怎麽就老傭兵了……


    “是的,她十歲的時候就已經是哥倫比亞的‘少年兵’了,為了那些軍閥,打了六年的仗,後來在戰場上被炮彈的流彈擊傷了手臂,由於創口很大,失血過多,她當時的指揮官放棄了把她帶走……”


    “後來,羅德島戰場醫護隊伍進入那片戰區,把她帶迴了羅德島,並全力救治。”


    “我還記得她當時出院的樣子……和你差不多……比你好一點,但是在一個十幾歲的孩子身上……還是很嚴重的。”


    薩卡茲女護士小聲的跟沈沐說完之後,搖了搖頭,歎息一聲。


    “天哪……哥倫比亞那邊一直都是這樣的嗎?”


    沈沐的心底泛起了一絲漣漪,他不敢想象,到底還有多少這樣的孩子,十幾歲的孩子,在哥倫比亞的土地上,為了他們的軍閥而戰鬥。


    如果她沒有被羅德島救下,那麽可能已經變成了一具遺骸——哥倫比亞肯定很多,因為羅德島根本沒能力全部救下。


    但是為什麽現在……又迴病房了……?


    “別擔心,隻是定期體檢,她身上有嚴重的礦石病,已經步入中期了,需要定期檢查和治療,修改治療方案,羅德島會救治每一位感染者。”


    “平價、認真、盡職,這是羅德島的運營方針。


    薩卡茲護士看出了沈沐的疑惑,為沈沐解釋道。


    “護士小姐,拜托你請讓她過來一下。”


    沈沐看著自己還能使用的左手,請求護士幫了個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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