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二來說:“外婆人已經沒了!”娘就問:“外婆是怎麽沒了的?”


    “怎麽沒了的?聽人說,投井死的!”二來把外婆的死因一講,娘又問:“外婆怎麽會投井啊?”


    “還不是因為迴去牽牛來幫我們家犁田和耙田嗎?舅舅和舅娘不讓外婆牽牛來,幫我們家犁田和耙田就吵了起來。舅娘還打了外婆,外婆氣不過就投井了!”


    二來隻顧說他的,沒想到他話一停,抬頭就見娘兩眼上翻,雙手一垂昏倒在枕頭上。


    還真的讓李毛妹說中,二來隻要一把外婆的死,一講給他娘聽,他娘一準會一口氣上不來而昏倒的!


    現在還真成了事實,不能不讓少年的二來有點後悔。可是蛇過田基才打,話不說已經說了後悔也沒有用了。


    這種接二連三的打擊實在是太沉重了,再有一聽母親死得悲催淒慘,是個人都會難以承受的。


    更何況二來的娘還是一個癱瘓病人,之前又做了噩夢,夢著外婆之死也是投井,不昏倒才怪呢!


    “娘,娘,娘,你別嚇唬我啊?!”看見娘昏倒在枕頭上,二來連忙又是喊娘,又是說娘你別嚇唬我,又是搖娘的了。


    可是娘的雙眼是緊閉著的,雙手也是軟垂著的。唯一能夠看到生命跡象的是,娘的雙眼角還能滲出淚水。要是沒有那雙眼角滲出淚水,二來的娘就是死人一個的了。


    喊一陣,搖一陣,娘還是不能睜開雙眼,娘還是不能動一動雙手。二來連忙像以前一樣,又是掐娘的人中,又是揉搓娘的手腳了。


    掐了娘的人中,又揉搓了娘的手腳。又連唿娘,娘還是不能醒過來,記起大人們常說:掐人中,揉搓手腳,還不能讓昏迷不醒的人醒過來,就要唅冷水噴頭臉。


    梳妝台上就有一壺冷開水,二來倒了一盅,喝進口裏,正要往娘的頭臉上噴。


    娘卻突然睜開了眼睛,可是娘的眼睛是睜開了。但是她既不哭出聲也不會說出話,如同傻子一般。


    癡癡呆呆瞪著一雙眼睛,木木訥訥挺著一具身子。二來就又連連喊:“娘,你說話呀?娘,你說話呀?別嚇唬二來啊!娘,要哭你哭出聲來吧,二來求你了?!”


    “娘,娘,娘……”娘還是沒流出眼淚,又沒吱出聲,直挺挺地躺,不感聲,更不感光。二來忍不住撲到床上,擁起娘,一聲聲喊娘道。


    哀淒的聲音從房裏傳到到堂上,再從堂上飛出屋外,可是沒有人聽見會跑來看。


    這就是“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的真實寫照。好在人不感應,天感應!


    “兒子,兒子……”娘終於有了迴應,不但喊兒子還雙手合抱起二來。


    “娘,娘,是你在叫我嗎,是你在摟抱我嗎?”聽到娘又是叫兒子又是合抱的,二來不敢相信的問。


    待他直起身子看娘時,娘不但眼眶裏噙滿淚水,又還連連點點頭。二來興奮了,他的娘真的迴醒過來了!


    “娘,心裏有苦,你就哭出聲來吧!不哭出來不痛快,一哭出來就好了!”二來用他還稚嫩的思維,鼓勵著娘。


    聽了少年兒子的話,娘真的由泣變成了出聲哭。聲音雖然淒滄,淚如雨注般流出眼眶外,但終究是有聲音了。


    有聲音就好,有聲音證明娘沒什麽大事想不開,就有活的希望。


    窗邊掛有一塊手巾,是平常給娘吃完飯,服了藥擦嘴用的。二來趕忙起身伸手拿來幫娘擦眼睛,擦臉墩。


    他輕輕地幫娘擦著眼睛和臉龐,邊擦邊問:“娘,哭出聲是不是舒服一點了?”


    “唉,舒服不了啊!”娘喃喃地說,好像有千言萬語,又好像什麽也沒有。外婆的死對她的打擊實在是太大,太沉重了。


    好一陣她才續上前語說:“外婆走了,和娘夢見的一模一樣,是跳井走的!怎麽這樣相同啊?!”


    “娘,你說的是真的嗎?你夢著外婆投井的?”娘點點頭,眼淚又出來了。二來忙安慰說:“娘,不要哭了,哭多會瞎眼睛的。外婆不走也走了,迴不來了。”


    “娘知道,可是娘這心裏就是堵得慌嘛!”娘想講外婆一生勤勞巴家顧家,養兒養女一天福還沒有享著。想不到臨老了是被兒媳婦暴打得鼻青臉腫,腳拐手瘸而投井死的。


    這還不算,自己的親娘悲催死了,自己的親兄弟還不給人來報喪講她聽。不孝不算,還目中無她這個姐姐。枉她之前那樣幫兄弟,沒錢給錢,要出力幫出力。


    可是她能把這種怨恨講給年少的兒子聽,讓年少的兒子心裏種下仇恨的種子嗎?


    善良的她當然不能讓年少的兒子種下仇恨的種子,因為人一旦心裏有仇恨就會偏激,就會不擇手段,那不是要把兒子給毀了的嗎?


    心裏裝滿仇恨的人,最終就沒有一個人有好果子吃,善始善終的啊!


    所以蘇純月說:“兒呀,外婆不能牽牛來幫我們犁田和耙田,就不能把你撒下的秧苗種下。不種下秧苗就不產糧食,將來我們吃什麽用什麽?”


    “娘,你跟我叔,還有奶奶不是經常說:天無絕人之路嗎?最近我們語文老師又教我們一句話:車到山前必有路,路到橋頭自然直。”


    二來小大人似的說起安慰娘的話來,不過他的話確實代表他的心。


    “兒呀,話是這麽說。可是路在哪,如何直的?娘不能動,你又還年幼。你叔在牢房,奶奶不見人,除了外婆還有誰會幫我們啊?”


    蘇純月悲觀地說,不過她說的是實事。一個女人在遇到困難,邁不過的坎,娘家人都不能幫自己,別人還會伸出援助的手幫自己嗎?所有的親戚朋友都是看娘家人的臉色行事的啊!


    “娘,沒人幫,我們就自己做唄!”二來說,臉上一下增加了不少成熟與堅毅!


    “怎麽自己做?沒人會借牛給我們的,再講你還這麽小,就是有人借牛給我們,你也不會用的。”


    知道兒子什麽意思,蘇純月說。她想講娘會用牛還被拉出田摔成重傷呢,你還是一個孩子又不會牛。那還不得摔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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