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師傅!你看到了嗎?師弟他贏了,他贏了!”


    孫麒指著鏡花水月衝著盧春浩喊著。那模樣就好似擂台上獲勝的是他一般。


    盧春浩看著滿身血口的邱平,雙目蒙上了一層薄薄的水霧。他為自己可以成為邱平的啟蒙老師而感到慶幸,也為這個弟子的不易感到傷懷,更為這個弟子的勝利感到安慰。


    抬手抹了一把臉,他沒好氣地衝著孫麒說道:“我眼睛沒瞎,看到了!”


    “做師兄的,咋咋唿唿,成何體統!”


    孫麒伸手挽住盧春浩的胳膊,邊將他拉起邊說道:“師傅,咱們去看看師弟。他身上都是傷!我帶了上好的金瘡藥來……”


    忽覺師傅的身體重若山嶽,他詫異地迴頭問道:“師傅!走啊!”


    盧春浩歎了口氣,對孫麒說道:“去不得!”


    “為什麽?”


    孫麒的語氣中帶著幾分不滿和任性。


    他自然知道師傅的顧慮,可那是師弟,他關係最好的師弟,師傅最最疼愛的師弟。


    他很清楚,若不是邱平被逐出師門,親傳弟子本該是邱平的。


    他總覺得是自己奪走了邱平親傳弟子的身份。


    他從來就沒在意過親傳弟子這個身份。


    他隻希望自己最好的朋友能有一個更好的人生。


    相比邱平,他擁有的太多太好了。


    他覺得老天應該公平一些,該對邱平好一些。


    盧春浩伸手摸了摸孫麒的頭,說起來,他也隻是一名十六歲的少年郎。熱血,純粹,不世故,這不正是這個年紀最該有的風采嗎?


    他清楚孫麒必然明白不能去的原由,隻是心有不平,心有不甘。


    這個世道,本就如此。


    沉默了半天,他安慰了一句。


    “我們不去,就是對他最大的幫助。”


    “我本不想告訴你!”


    “你師弟他服下了散靈丹。”


    “今晚這三場擂台賽,也許會是他此生最耀眼的三場擂台賽。”


    “若你真為你師弟好。讓他按自己的心意打完。”


    “若他能活著,你修行有成,自能照顧一二。”


    “若他不幸……你他日修行有成,讓天下少一個這樣的悲劇,便也算盡心了。”


    孫麒被師傅這一番話震凡人隻覺天旋地轉,眼淚奪眶而出。


    他沉默了片刻,抹去臉上的眼淚,坐在椅子上,雙目炯炯地盯著鏡花水月。


    盧春浩不知道該覺得安慰,還是該覺得悲傷。就這麽殘酷地結束了孫麒的青春,讓他以更成人,更世俗的眼睛,去麵對未來的人生路。


    他可以選擇別的方式讓孫麒慢慢長大,隻是,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


    ……


    董家的包房裏。


    董鴻真拈起一顆葡萄,湊在眼前對著燈光仔細地端詳著,嘴裏說著:“這葡萄看樣子還沒熟透。應該有點酸澀!”


    董鴻銘臉色平靜,看不出一絲波瀾。他低頭審視了一番,從盤中挑出一顆顏色黃綠的葡萄,遞給董鴻真說道:“五哥不妨試試這顆。這一盤葡萄,總有合心意的。”


    董鴻真麵露輕笑,直接用嘴接下了那顆葡萄,細細地品味一二,讚了一句。


    “還是七弟會挑,味道確實不錯。”


    ……


    歐陽家的包房內。


    一名長相粗狂的男人衝著一旁的屬下說道:“跟老二十八說,別他娘的給歐陽家丟人。否則老子弄死他。”


    坐在他一旁的勁裝女子斜了他一眼,說道:“青山,就憑你,能弄死青峰。幾天沒見,臉皮倒是厚了不少。”


    歐陽青山略略收斂了一分,對女子說道:“青鸞姐,你怎麽這麽袒護那小子。我才是你親弟弟。”


    在歐陽青鸞身旁,坐著一位長相俊朗的男子。他是歐陽青鸞的夫婿林逸,他身後的林家在青霄城的實力僅次於三大家族。


    他捂著歐陽青鸞的纖纖玉手,訓斥道:“若你不是青鸞的親弟弟,她才不會管你這檔子破事。”


    “自己沒本事贏聶曉玲,就想出這麽個昏招!”


    “完事了還賴賬!”


    “真是好本事!”


    “你!”歐陽青山氣惱道:“那小子沒贏大比,這是事實!我什麽時候賴賬了。”


    到此時歐陽青山還不認賬,還試圖用贏大比來混淆贏聶曉玲。


    林逸橫了他一眼,恨鐵不成鋼道:“我怎麽有你這麽個小舅子。”


    “世家的臉麵都讓你丟光了。”


    歐陽青鸞輕咳一聲,手掌微微用力捏了捏林逸。


    林逸知道自己的老婆最是疼愛這個弟弟,也不再責怪。口苦婆心道:“今天你就安靜的在這裏看著。”


    “什麽時候等你邁入築基期,你再大放厥詞找青峰的晦氣。”


    “他沒有靈根,此生注定不如你。你何必急於一時。”


    歐陽青山梗著脖子,也不作答,隻當這位姐夫在放屁。


    歐陽青鸞見此眉頭微蹙,隱隱擔憂起這個弟弟會不會再惹出什麽亂子。


    若是招惹其他人還罷了,若是真招惹了歐陽青峰,那個瘋子的武功太高。


    林逸的眼中滿是歐陽青鸞,那一蹙眉他又如何不清楚她的心憂。用手溫柔地捏了捏歐陽青鸞的玉手,再遞過去一個萬事交給我的眼神。


    歐陽青鸞的眉頭忽然就舒展開了。


    ……


    聶家的包房中。


    聶金雲盯著鏡花水月不知道在思考著什麽。


    坐在他一旁的中年男子忍了半天最終還是出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雲兄,真不派人去打個招唿?”


    聶金雲搖了搖頭,說道:“事情有些奇怪,再看看!”


    他又補充了一句。


    “散靈丹他服下了。我們聶家跟他的恩怨也算兩清了。”


    中年男子奇怪道:“這可不像你的做事風格。斬草不除根……”


    中年男子並未將話說盡。


    說白了,他隻是一個外人,這種事情點到為止即可。


    聶金雲豈有不知斬草不除根的後果,隻是最近這段時間他收到一些消息,不知是真是假,對邱平的處理有些舉棋不定。


    另外,正如他剛才所言,聶家處事向來一事不二罰。即便要行斬草除根之舉,也需有合理的由頭,或者有合適的替罪羔羊。


    ……


    擂台之上,邱平沒有等來陸雲的迴應,便準備返迴休息室。


    “我輩劍修,仗劍天涯,懲惡揚善,除暴安良,此俠之狹道爾。此話何解?”


    陸元的聲音從擂台下傳來,讓他一頭霧水。


    他疑惑道:“陸宗師莫非在問我?”


    陸元仰頭看著邱平說道:“是!你躲過了逍遙一劍,你不該躲過逍遙一劍。”


    邱平被陸元這話逗樂了,說道:“陸宗師的意思是我就該待在原地等著被你劈成兩半?”


    “是!”陸元肯定地說道:“師祖用出這一劍,築基期那邪修根本動彈不得。”


    邱平張了張嘴,最後吐槽了一句。


    “陸宗師莫非還沒練到家?”


    陸元眼冒寒光。若不是清楚此時出手,必會被乾坤閣隱在暗處的護衛擊殺。他必定會一劍暴起,斬了這口出妄言的黃口小兒。


    隔著不過幾米,邱平自然能感受到那股殺意。他趕忙說道:


    “我不懂武功。陸宗師要不迴去問問夢老前輩。”


    陸元狠聲道:“他去給仙門守山去了。”


    逍遙派祖師夢逍遙給仙門守山並非什麽秘聞。隻是邱平非武林中人,亦不關心武林之事,自然對此不甚清楚。


    武林中對此事褒貶不一,有人說夢逍遙是舔仙門的腳,沒了武人骨氣。有人說夢逍遙乃是識時務的俊傑。


    顯然,陸元認可的是前者。


    “這樣啊!”邱平不想在繼續聊了。下麵還有比賽,他需要迴休息室做調整,便敷衍了一句。


    “這句話確實有點問題。俠之俠道爾,後一個俠總感覺應該是狹義的狹,但意思就有點奇怪了。”


    這句話如當頭棒喝,讓陸元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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