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忘靠在窗邊,踢開咬住他靴子鞋帶的三頭犬,非常和善地說:「我隨時出去準備勸架。」


    .


    左立遠此刻心裏就是後悔,後悔自己為什麽不跟著耿真擠一間房。


    就算耿真屋裏已經多了一個男人,他不要臉過去打地鋪也是可以的啊。


    門外再度響起敲門聲,左立遠牙齒打顫詢問:「誰?」


    並沒有得到迴答,左立遠惴惴不安地摳手指,瞟了好幾眼房間的窗戶,如果不是外麵還在下酸雨,他可能就破窗而逃了。


    敲門聲又不緩不慢地響了兩聲,左立遠逃無可逃,給自己加油打氣一路挪步到門口,手放在門把手上,一直發抖,根本沒力氣握緊。


    門外可能是定了程序的機器人,每隔相同的時間,便會敲兩下門板。


    左立遠害怕到了極點反而有點破罐子破摔的心理。


    不就是鬼麽!不就是吃鬼的鬼麽!大不了眼一閉受著唄!


    「別敲了!」左立遠手上終於攢下一點力氣,扭開房門,閉著眼怒罵:「這不開了嗎,你就這麽急著進來?」


    言語極其囂張,行為極其慫包。


    左立遠堵在門口,門口的東西沒動,他身體麻了半邊,想動又不敢動。


    臉抬太久,他總有種另一股氣息打在臉上的感覺。


    左立遠不知道與門口的東西對峙了多久,久到他脖子都因為長時間保持一個動作發酸,才睜開一點點縫隙,偷瞄了一眼門口的東西。


    看到那東西容貌的時候,左立遠傻了。


    「你!」左立遠雙目瞪大,幾乎是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你怎麽和我長得一樣?」


    裹在黑衣裏的東西在左立遠開門以後,像是被摁下了某個開關,一動不動豎在門口,敲開門也沒有闖進去的打算。


    左立遠一見這張熟悉到不能在熟悉的臉,方才幾乎快要從嘴裏吐出來的害怕也沒有了,他盯著那東西打量半天,還是不能相信,自己為什麽會做夢夢到自己追自己的戲碼。


    而且左立遠明明記得遊戲裏那個東西的臉醜到令人窒息。


    但如今看來,左立遠說出去的吐槽原封不動打迴來,全成了對自個的嘲諷。


    左立遠原本是盼著有人能出來救他,現在生怕有人出來看到這張和自己雙胞胎似的臉。


    「你還能不能走了?」左立遠退後兩步,讓開進門的位置,「不是敲門嗎?進來啊。」


    那東西依舊跟個木樁子似的,左立遠等不耐煩,想進屋找個趁手的工具把門口這尊門神拖進來,結果他剛一轉身,那東西就跑起來黏在他身後了。


    這種熟悉的背後靈感,讓左立遠下意識脊背一涼。


    左立遠一轉頭,那東西就又跟在門口似的不動彈了。


    左立遠從他身旁經過,想去把門關上,果然,一離開那東西的視線,他身後就會多出來一個背後靈。


    左立遠隻能倒著走路,一步一步退到床上,他盤腿坐在床上,抬頭再次打量那張臉。


    「你會不會說話?」左立遠現在對他是好奇大於恐懼了,況且這東西對他似乎也沒有惡意,就是愛背後貼身的行為怪變態的。


    左立遠撓了撓腦袋,估摸著這種從夢裏跑出來的東西大概不具備語言夢裏,轉念一想,不對啊,小真夢裏那位出來怎麽不僅好看還能帶他們吃大餐呢。


    左立遠又想到之前看到的這東西生吞惡魔的場景,這次代入了臉,頓時又犯噁心了。


    現在想來,這東西雖然沒給他帶什麽吃的,自己倒是飽腹一頓。


    但左立遠還是沒辦法徹底放心,他實在沒強心髒到放這麽一個危險品種在窗前自己唿唿大睡。


    糾結了一會兒,左立遠倒退著進了衛生間,把那東西引進衛生間之後,左立遠用這輩子最快的速度出門上鎖一氣嗬成。


    盡管這次衛生間裏敲門聲不斷,左立遠終於能躺床上睡個好覺。


    在孤島的最後一個黑夜降臨時,別墅裏的大部分人還在睡夢之中。


    耿真半張臉埋在枕頭裏,唿吸平緩,睡得很沉。


    冷白的月光透過窗簾灑在房間的地板上,印出一道高挑的身影。


    寧忘依舊保持著耿真睡前的姿勢。


    他的耐性向來很好,也喜歡了在危險來臨前靜靜蟄伏,等待合適的時機給敵人致命一擊。


    最後的白天幾乎是轉瞬即逝。


    黑夜來得如此迅速,那些滋生與陰影下的怪物,在夜色的籠罩下露出獠牙和尖爪。


    窗戶外不知何時多了一道瘦小的黑色身影。


    它凝視著房內躺在床上酣然入睡的耿真,身形像黑霧,輕而易舉穿過窗戶。


    他來得悄無聲息,本以為勢在必得,卻在進入房間的下一秒,被一雙手攥住了身體。


    寧忘伸手,拎著它出門。


    出門之前,他特意朝蜷縮在角落裏的三頭犬瞥了一眼,帶著濃濃的警示意味。


    三頭犬這段時間一直被柯基壓的抬不起頭,早就沒了造作的心思,沒精打采窩在牆角裝死。


    小熊貓趴在床頭,靠在耿真的臉旁,大尾巴搭在窗邊有一次沒一次的甩著。


    柯基精神抖擻用爪子去摸大尾巴,時不時盯一眼三頭犬的情況。


    左立遠伴隨有規律的敲門聲睡過去,又被一陣冷意凍醒了。


    他睜開眼轉了轉眼珠。屋裏伸手不見五指,暗得過分了,他明明記得睡覺之前特意留了一道窗簾,但房間裏沒有一絲亮光,就連衛生間的敲門聲也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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