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朝霞微開,蒙蒙的霧氣氤氳的散漫在樹林叢中,樹色青翠,鳥音清脆,輕紗薄霧般的優美。


    我躺在地上仰首看著樹梢,深吸了一口氣,又重重的唿出,樹葉上的一顆露水倏然落下,正好滴落在我的鼻尖上。


    “你醒了?強盜公子?”一個冷淡的聲音從我的頭頂上傳過來。


    “唔~~”我欠了欠身子,很經典的問了句,“我這是在哪兒啊?”


    “還是原來那地兒。”


    “哦,那我是誰啊?”


    “我哪知道你是誰?”


    “你又是誰?”


    “你管我是誰?”


    呃~~真是古人啊,沒受過電視劇的熏陶,這個時候一般應該說,哦,美人,不記得了嗎?是我救了你啊~~


    不過,也不能埋怨他的火氣旺,因為昨天晚上是我搶劫了他。


    重重的又躺迴去,繼續欣賞著浮雲過境。


    我終究是沒能知道那個侍衛大哥的名字。


    他放我一個人走,我突然反悔,他卻淡然一笑:“這一切不僅僅是因為你一個人,寶棱宮長久以來的積怨,遲早會走上這一步。”


    “我隻是一個爆發點?”我問。


    “公子,放你走,是因為我相信你的不平凡定會帶給他一個不一樣的未來,所以,我隻求你一件事,如果有朝一日你迴來了,記得我說的話:主人他隻不過是個可憐的孩子。”


    恐怕大哥要失望了,第一,我一無所長,第二,我怎會又一頭紮迴寶棱宮,再有,哪兒有城孤煙這麽大個的孩子啊?至於不一樣的未來?他怎麽就沒想到萬一是厄運怎麽辦?


    還沒來得及問他的姓名,他已經一掌擊上馬的身體。


    馬奔馳一夜疲勞而死,舉足無措的我正好遇見剛剛那個說話的人路過,於是,我舉起那把黑鐵劍橫在了他的去路上。結果,人家受害者還沒來得及喊一句救命,我這劫匪先兩眼一黑掛在了他麵前。


    鼻尖上的露水順著我的鼻梁一路滾落到額頭上,被風一吹倏然不見。


    我決定要去坻州。幹嗎去?去討債。


    單風,你欠我一個解釋,別想就那麽著離開,然後我剩我一個就這麽淒淒唉唉的遠走他鄉浪跡天涯,永世不見?沒那麽容易~~哼,起碼也要敲他一筆分手費。再帶著銀子發展我的偉大事業,馳騁商場,來個包攬七十二行的大集團企業,開闊古代經商思維,帶動中國商業史的發展,利滾利,錢滾錢,銀子滾銀子的迎向我光明璀璨的未來。


    還是沒有感情般的,那人打斷我偉大的計劃,說:“你醒了就起來吧,把我的衣服還給我。”


    小氣,我從地上滾起來,拎著身下的那衣服,遞到那人的麵前,“還你。”


    晨曦的陽光撒在我眼前這人高大挺拔的身軀上,一身的緊身武裝,腰上配著寶劍,好像大俠的打扮,我驚奇的發現這人的挺拔俊逸的身形竟然與單風有著驚人的相似,而臉的上半部分赫然覆著一隻銀色麵具,雖然造型不錯,但是麵具這東西離了化裝舞會統統讓人覺得詭異。


    假麵將衣服取迴,開口問我,“你從哪來?”


    我指了指眼前那黑唿唿的一片山:“從那上麵摔下來的。”


    “從那萬丈懸崖上落下,怎會不死?”


    “主角不死論,你聽沒聽說過?”


    “……沒聽說過。”


    我的眼角瞥見一匹高頭大馬,樂得我笑嗬嗬的立刻奔過去,摸摸那馬毛,夠順,比寶棱宮的那匹強多了,那匹最多是奧迪,眼前的怎麽看怎麽像寶馬。抬腳蹬上腳蹬,慢慢往上爬,結果那畜生竟然抖了一下身子,甩虱子一樣將我甩了下去,掉頭徑自吃早餐去了。


    氣死我了,看我怎麽收拾你,我舉起手中的黑鐵劍。


    “你在幹什麽?”假麵冰冰冷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嚇了我一哆嗦,你說話就不能有點感情色彩?


    我揮舞著手中的黑鐵劍,“我是強盜,我搶劫了你,所以你的東西都是我的,包括這馬。”開玩笑,沒馬能行嗎?難道讓我走到坻州去?債還沒討到,我恐怕就要先歸西了。


    他麵具下的嘴角扯動了一下,不知道是哭還是在笑。


    和那寶馬鬥智鬥勇周旋了半天,期間,那寶馬吃飽了飯,喝過了水,順便還出恭入敬一番,我還是沒爬上它的馬鞍。


    我牙癢癢的死盯著它,考慮下餐吃馬肉會不會很好。


    假麵突然拎起我的領子,一把將我丟上馬背,“你要去哪?”


    “坻州。”驚魂未定的我立刻報上目的地。


    “正好我也要去,一起走吧。”


    想想也不錯,劫匹寶馬,順個司機,不過,我看了眼正想上馬的假麵,說,“你下去。”


    “為什麽?”


    賞他一句m-zone,他低聲嘀咕著,誰的地盤?


    不是我自私,誰讓你偏偏和單風是一個類型,你離我太近的話總讓我想起那家夥。那假麵倒大方,說個不許上馬就乖乖的牽著馬在前麵走,對不起了,大哥,等到了坻州單風的家裏,我一定從他那摸許多銀子送你的。到時候你拿去做個小本買賣什麽的……恩,不過,看這大哥的高頭大馬和鋥亮的銀麵具,似乎家裏不是很窮的樣子。


    越看假麵的背影就越覺得他的身材象是單風,完了,莫非我欲求不滿?一想就氣。


    “名字?”假麵冷淡的聲音飄在空氣中。


    “恩?”


    “我問你叫什麽名字?”


    算了,都已經很過分的把人家踢下馬,就不要計較他的長相了,長得象單風又不是他的錯,“我叫樓心月。”


    “名字還不錯,在下滄平門蘇銘洛。”


    一個意想不到的名字從他的嘴邊吐出,我嚇得險些滾下馬背,驚叫的聲音震徹山林,“……蘇……蘇什麽?”


    “滄平門蘇銘洛,”他再一次肯定的陳述自己的大名。


    天啊,我的頭腦一陣發暈,他是蘇銘洛,那……“單風是誰?”


    “不認識。”


    “你確定你不是騙子?”


    他漲紅著臉,咬著牙,用白眼仁的餘光看我,我懷疑他是否要“路見不平”。


    “你沒記錯自己是誰吧?”


    “沒。”


    “確定你沒有個什麽雙胞胎兄弟之類的?”


    “沒。”


    “那……影子呢?”就像影武者之類的。


    結果他迴頭,抬腳,看了看身後的一團黑,然後很肯定的告訴我:“有。”


    “呃~~我說的不是那個。”


    “那是哪個?”他還在自己的身邊認真的找著。


    “楚歌你認識嗎?”


    “楚歌?我倒是有個未婚妻姓楚,莫非你說的是她家人,不過她不叫楚歌,叫……什麽來著……”


    “滄平門應該隻有一個吧?”這是最後的希望。


    他正義的劍終於架到了我的脖子上。


    “你有多少年沒迴家了?”撥開他的劍,我問。


    “沒多久,這次外出才隻十多年而已。”


    十多年還不算久?白癡,你讓人家雀占鳩巢了~~


    單風,你個混蛋,究竟是誰。


    事情好象大條了,我在心裏小聲嘀咕,開始後悔往坻州方向去,不知道這個時候迴寶棱宮會不會遭群毆。


    ***


    我就這麽著坐在馬鞍上,前麵的蘇銘洛牽著韁繩慢慢的走。據那個侍衛大哥說,現在應該是出了寶棱宮的勢力範圍,所以即使慢慢悠悠的晃蕩也應該沒什麽問題。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麽樣了,真的很擔心他,希望城孤煙沒有找他的什麽麻煩。


    “蘇哥~~蘇哥~~”我喊。


    “恩?”


    “講講你的經曆吧,恩……具體點講就是你為什麽離家出走這麽多年?”


    “為什麽?”他突然停下腳步,抬起頭仔細想了想,神情凝重的訴說,“我自幼喪母,跟身為滄平門門主的父親相依為命,應該是十二年前,有一天,我的父親他……”


    “他老人家中毒還是病重了?然後你去給他找藥?就一去十多年?”


    “他想吃城南的小籠包……”


    “啊?”


    “當我走到城南的城門的時候,突然覺得天空很藍,就一路出了城,四處閑逛,晃晃蕩蕩的就過了十多年,”


    “……你就沒想過你家裏人不見了你會著急嗎?……”


    “應該沒問題吧,我經常這樣的,就是這次時間比以前的幾次稍微長了點而已。因為我遇見了我師傅,跟他學了幾年的功夫。”


    “……但是現在有人自稱是你啊,你都不知道嗎?據說滄平門很~~有名的唉。”


    “沒啊,沒聽說過……”他拉起韁繩繼續他的車夫使命,“你說的那個人長得什麽樣子?”


    “恩……看身材和你挺象的,但是……蘇哥……”我問,“你就不能把你的麵具摘下來嗎?”


    “……”沈默。


    “通常情況帶著麵具有以下幾種情況:對方是熟人,長得太帥,長得太醜,長得太奇怪,你是哪種啊?”


    “……”沈默。


    “蘇哥,不是我好奇,而是……紫外線你知道嗎?不知道啊?那你不覺得……你麵具下麵的皮膚已經和露在外麵的是兩個顏色了嗎,看,那界線都能看得見。”


    麵具迴頭,看不見眼神,隻能感覺得到寒光。我立刻閉嘴,好漢不逞匹夫之勇,正考慮著如何能滿足自己的好奇心,突然之間,伴著一聲怪叫,眼前閃過一道影子。


    “那是什麽?”我問。


    “一隻野雞。”


    野雞?嗬嗬~~


    “蘇哥……‘聞雞起武’聽說過沒?”


    “恩!~~”


    “那還不快去追……”天曉得我有多餓,現在可不是講究什麽保護野生動物的時候,目前情況下的一級保護生物是我自己啊。


    蘇哥不愧為武林人士,追隻野雞如同探囊取物,我樂嗬嗬的翻身下馬,從他的手中接過那垂死的生物,從附近的小溪取來水,利落的幫它脫了衣服,開膛減了負。


    架起火,席地而坐,我推推身邊的蘇銘洛:“蘇哥~~把你的劍借我用一下。”


    我從他的腰上卸下劍,一劍刺穿了光裸的雞,架在火堆上。


    “喂,你在做什麽?”


    “烤雞啊,應該很不錯,還是說你喜歡吃煮的?”


    蘇銘洛的聲音明顯開始發抖,“那……那是顫龍啊~~”


    “哎,會很貴嗎?又不是金子做的,”我有點想不通,“看在你這劍挺白的,才用來當燒烤架,你看,我的這把都是用做燒火棍的。”


    “一把曠世名劍~~”蘇銘洛仰天長嘯無限感慨著。


    “一樣了……”我安慰他,瑞士軍刀貴就貴在物盡其用上,一物多用是節約能源的重要原則,我還沒拿它當拐杖呢。


    蘇銘洛認命的歎了口氣,解下拴在馬背上的布袋。從裏麵往外拿出一個酒壺,緊接著是一包醬肉,一堆白胖的包子,坐在我麵前大口咀嚼起來。


    “哇~~狡猾,”我大聲喊道,“你有帶食物……”若是知道你帶著這些東西,我幹嗎還要費勁的又殺雞又點火的。


    “對呀,出門在外當然要帶幹糧了,莫非你也想要?”蘇銘洛啜著酒問我,“我以為你比較喜歡吃雞呢。”


    你當我狐狸啊~~


    看了看我垂涎欲滴的樣子,蘇銘洛將酒壺遞到我的麵前,“要喝嗎?”


    說實話,我對酒不太感興趣,當他的酒壺遞到我的鼻子底下時,應該是酒氣的刺激,我的喉頭一陣瘙癢,又澀又痛,忙推開他手裏的東西,咳嗽起來。


    咳得越來越猛烈,似乎要將胸腔裏的所有東西都咳出,傳來撕心裂肺似的痛楚。越想止住反倒越止不住,猛然站起身深吸一口氣,想借由新鮮空氣的進入緩解不適,卻反而倒嗆迴來,一個趔趄跌倒在迎上來的蘇銘洛的懷裏,弄翻了烤著雞的架子,也弄散了火堆,滾了一地閃著火光的柴。


    蘇銘洛喚著我的名字,手掌幫我搗著後背。我輕靠在他的身上,蜷成一團,隻顧著咳得昏天暗地。


    也不知過了多久,腦裏的氧氣似乎被抽光了,無力的倦怠感染上身體,肺腑之間的壓抑卻越來越劇烈。忽然感到喉頭閃過一陣腥甜的感覺,下意識的張口,一股液體湧泉般嘔出。


    隨著那陣嘔吐的結束,反而緩解了劇烈的咳嗽,腦中一陣鬆懈,稍覺舒暢,疲倦的微閉上雙眼,腦中騰雲般翻江倒海的鬧了一陣子,等它漸漸平複了,又睜開眼睛。


    “呀?”我發出驚奇的聲音,不可思議的推開抱著我的蘇銘洛,“天怎麽黑了?”


    莫非古代的時間與現代的不同?可那也不至於差這麽多,剛剛還是早上,怎麽一轉眼工夫就變成了黑天,沒理由啊。還有腳邊燒得熱熱鬧鬧的火堆是怎麽迴事?蘇銘洛是大俠不是神仙吧,他什麽時候動作變得這麽快?而最重要的是,我那隻雞哪去了?


    蘇銘洛撥弄著火堆,金屬般冰冷的聲音說,“你昏了一整天。”


    “不可能吧,我隻是閉了一下眼睛而已。”疑惑啊,還是想不通。


    “那你以為這些時間你在做什麽?”


    想想倒也是,除了這個理由也解釋不了。我汗顏,上次暈倒是三天,如果不是焉墨告訴我,我到現在還不知道,這次是整整一天,我又是沒感覺。我的生命啊,平白無故的少了四天。


    蘇銘洛抓過我的手腕放在他的膝蓋上,手指搭上了我的脈絡,“脈象微弱,五髒六腑皆有內傷淤積……”


    “哇啊啊啊~~~”我打斷他的診療,瞪圓了眼睛大喊,“那我吃參怎麽樣?啊~~對了,我吃參的話會渾身燥熱流鼻血的,不過據說西洋參是涼性的,應該沒事吧,要不,燕窩魚翅之類的呢?恩……還要注意鍛煉身體……天啊,以後我再也不熬夜了~~~


    “你就這麽緊張?”蘇銘洛擰著眉毛問我。


    “當然,我都快死了,能不緊張嗎?”


    “……凡是不要逞強,別強憋在自己的心裏,否則真的會……”


    我驟然抽迴自己的手,驚了一下的蘇銘洛收迴了話頭,黑夜中紛飛的火焰照亮著他銀色的麵具,爍亮的反光在黑夜的映襯下美麗的飛舞著。


    “蘇哥……”我微開玉齒悠然的說,“你有營業執照嗎?上崗證明呢?醫療市場不規範可不行啊~”


    蘇銘洛轉過身去不理我。


    把腰間的腰佩拿起,摸了摸上麵一角的汙跡,真是的,這麽不小心,都弄髒了,血跡可是最難應付的東西了。


    “你在做什麽?”蘇銘洛見我難得的安靜了半天不言語,終於迴頭問我。


    “我在惋惜啊,”我晃了晃手裏的腰佩,“這東西原就不值錢,這下可好,更不用指著它換銀子了。”


    雖然說還是七月的天氣,可畢竟是深山裏的夜晚,燒得暖洋洋的火堆對我有絕對的誘惑力。我蹲在地上抱著胳膊向它靠過去,恩~~好暖,挪挪腳步再靠近一些……再靠近一些。


    “再靠過去,你就要燒著了,”蘇銘洛拎起我的領子,把我從一步步的逼近中拉迴來。


    我斜著眼睛表示我的不滿:“蘇哥,我冷啊~~”


    冰冷的麵具上閃耀著跳躍著的火光,那下麵蘇銘洛的嘴角牽動了一下,說:“隻是七月而已……”


    “大哥,”我暈,“我亞健康行不行?你以為大家都像你一樣身強力壯嗎?每人的體質都有差別啊。”


    他狐疑的看了我半天,轉身從馬背上的包裹裏翻出一件衣服丟給我。我接過來,笑眯眯的把它裹在身上,果然暖了不少。


    伴著樹林中的清風,飄過一陣濃鬱的香氣,蘇銘洛從火上取下他重新獵到的野物:“恩,應該可以了。”


    用美味的食物把嘴巴塞得滿滿的,我的思維突然間豁然開朗。難怪江湖中的人那麽多,什麽什麽派什麽什麽門的隻要功夫一厲害,弟子就會多如過江之鯉,原來隻要功夫好就餓不死啊。比如說,在城裏的時候吃霸王餐可以不用擔心被打得很慘,置身郊外的時候可以隨手拈來般的打到獵物,比較有實用價值。


    感慨之餘,我當然沒忘記順便巴結一下眼前的金主大人,其實我很明白,蘇銘洛隻不過是不想和我斤斤計較,順著我的耍賴是他脾氣太好,憑他的武功哪輪得到我搶劫他。


    我獻媚的笑:“蘇哥,你真是大好人,在下無以迴報,要不,我賣身為仆,給你抗劍拎包好了。”


    蘇銘洛立刻抱緊了他身上的顫龍劍,很堅決的搖著頭否定:“不要。”


    切,小氣~~


    填飽了肚子,蘇銘洛將火弄得更旺,和衣偎在樹幹上,示意我是時候該睡了。


    可無論是暈倒還是睡覺,總之我是一整天沒清醒過,而我本就是隻夜貓子,一係列連鎖反應下造成的直接結果就是我無論如何也睡不著。


    “蘇哥,蘇哥?”我搖醒身邊淺睡的人,“我們聊聊天怎麽樣?”


    蘇銘洛一甩手,“不想。”


    “就聊一下嘛,拜托~~”


    真是的,以前睡不著的時候都是去找唐黎他們開通宵賭局,現在我才了解什麽叫做“孤枕難眠”。


    蘇銘洛終於很勉強的迴答我:“……聊什麽?”


    嗬嗬~~我笑,上鉤了,當年我泡聊天室的時候可是把美眉的高手,從來沒缺過聊天的話題。


    “天好黑啊。”


    “恩……”


    “夜好深啊。”


    “恩……”


    “蘇哥,你好像一點也不擔心滄平門的狀況啊。”


    “都這麽多年了,又不差這一兩天,我著什麽急?”


    “真的一點也不著急?”


    “恩……就是有點擔心我爹。”


    “蘇哥……你……”


    “恩?”


    “你就不能把那麵具拿下來嗎?現在就我們兩個人,你不累嗎?”我賊心不死。


    “不累,”他輕描淡寫扔給我一句話,害我一頓傷心。


    “要不,我們來交換條件?”越是得不到答案的問題,越是想去解開謎題,沒準那麵具下藏著什麽滔天秘密呢,嗬嗬~~。


    “……?”


    “嗬嗬~~就是……我告訴你我和單風的關係,你讓我看你的臉。”


    “你和單風的關係?……我沒興趣。”


    “呃~~”再一次的挫敗感,我嘟起嘴。


    蘇銘洛深深的歎了口氣,仿佛英勇就義般的痛下決心:“好,你說吧。”


    “嗬嗬~~”我立刻眉開眼笑,“就知道你想聽……”


    於是,我將我和單風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說了一遍,有了鍘美案和瓊瑤阿姨給我的故事打底子,我直將故事講得驚天動地人神共泣,說到痛心疾首處,我捶胸頓足,怎麽就沒看清他的狼子野心啊~~未了,深情款款的來了句純京腔:“哎呀呀,包大人,您什麽時候給香蓮我主持公道啊~~”


    “就是這麽迴事了,”我昂著頭說,“那,現在輪到你了。”


    蘇銘洛低笑,“你呀,真是……”


    呃?……我滿懷期待的死盯著他看,生怕他又反悔。


    結果人家蘇銘洛不愧是大俠,絕對沒有食言傾向,他果然將手伸向那麵具,緩緩摘除了下來。


    橙紅色的火映著一張英挺俊朗的臉,就如同未曾除下麵具的感覺,那張麵容冷酷而沈靜的麵容。不同的隻有那雙眼睛。竟然是一雙罕見的雙色美瞳,左眼紅如烈日,右眼則好似清泉般碧綠清透。這樣一雙眼,躲在麵具的遮掩下自然無從得見。隻不過……


    “嗬嗬~~”我裂開嘴,笑,繼而大笑,“哈哈哈~~紅……紅配綠~~~”


    蘇銘洛雙頰立刻染上緋紅:“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大家都會笑我,所以我才帶麵具嘛~~~”說著就要把手裏的麵具往迴戴。


    “沒有了,”我阻止他的動作,“好看好看,很好看,很帥啊~~”


    隻在小說裏見過雙色眼瞳的描寫,這次終於算是見識到了,眼睛確實很漂亮,就是顏色有些讓人想笑。敢情蘇老哥是自卑才戴上麵具啊~~嗬嗬~~還以為他在耍帥呢。


    “蘇哥,你戴了多久的麵具了?”


    “……二十多年吧,差不多從很小的時候開始。”


    擦掉眼角的淚,揉著笑得生疼的肚子,“二十多年?老哥,難怪有人頂了你的名都沒人發現,原來是大家根本不知道你的長相嘛……咳咳……”


    夜風果然涼,一陣猛咳之後,強壓下胸中想要嘔吐的感覺,朝蘇銘洛落魄一笑,“對不起,嗆到風了。”


    “還冷嗎?”


    “恩,還好。”


    蘇銘洛幹脆將自己身上的衣服也脫下來披到我的肩上,“早點睡吧。”


    “蘇哥,你不冷嗎?”我拉緊衣角,嘴裏假惺惺的問著,心裏卻在想,嗬嗬~~你冷也不還~~


    他瞥了我一眼,惡狠狠的說了一句:“我熱。”


    “恩……?”


    靠在蘇銘洛旁邊,窩在樹幹和火堆的中間,我終於有了睡意,找了個舒服些的姿勢沈沈睡去。


    第二天一早,我睜開眼,驚然發現自己竟然躺在蘇銘洛的懷裏,他身上的暖意陣陣傳到我的體內。


    “呀?”我詫異,“蘇哥?你冷啊?拿我當暖爐不好用的,我把衣服還你就是了。”


    “你還問我?是你自己偎過來的。”他冷靜的迴答,雙色眼瞳在晨曦中愈加清澈。


    “我為什麽要偎過去?”


    “你說你冷。”


    “什麽?冷?”我大腦的內存不夠,有些轉不過來,“我什麽時候說的?”


    “說夢話的時候,你嚷著冷,就靠過來了。”


    “還有呢?……”


    蘇銘洛什麽也沒說。


    看他欲言又止的樣子,我就基本上知道了事情的答案,莫非……莫非我說了一夜的黃色段子?天啊,我的清純形象啊~~


    蘇銘洛將我拎上馬背,自己也翻身上馬,揚鞭急弛:“我不想再等了,現在就往坻州去。”


    “呀?怎麽就突然著起急來?”我怪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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