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將軍,諸位將軍,如今聖遼鐵騎南下,敵人就在城外五十裏處安營紮寨,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雖然朝廷有種種不是,可是大敵當前,絕對不是大吐苦水的時候。既然己方的意見不被采納,王副將開始正征求劍州將軍們的意見。


    沈老將軍撩起眼皮,一副事不關己的神情慢慢說道:“五十裏怎樣,三十裏又怎樣?隻要對麵的主將耶律宏多不換,這仗就打不起來,至於其他邊關的危機,就不關我們的事了!”


    劍州將軍們一下子哄笑起來,覺得王副將是在杞人憂天。


    看著這群邊軍不作為的態度,剛剛萌生的同情心蕩然無存,王副將又急又氣。


    周肅見再爭論下去也不會有任何結果,隻得宣布散會。


    議事廳的大門打開了,一位位劍州將官魚貫而出,他們一臉輕鬆的樣子,幾個人走在一起,興致勃勃地商量著去春香苑放鬆一下,沒有人為接下來的戰事擔憂。


    外麵的那些劍州侍衛趕緊追過去,一個個賠著笑臉跟在這些將軍身後,小心地逢迎著。


    王驍沒有心情看熱鬧,幾個箭步就進入議事廳,小心掃視一圈,來到周肅身邊。


    “將軍,卑職剛剛在外麵聽聞本地駐軍跟對麵的聖遼人有染,請將軍明察!”


    周肅並不感到意外,吩咐道:“知道了,王驍你先下去吧,我和王將軍有事相商!”


    夜色已深,王驍執勤完畢,迴營的時候在小城的街道上順路溜達起來,不知不覺被這裏的燈紅酒綠吸引。


    這裏的環境跟比鄰星b的家鄉很像,沒有一點象征生機的綠色,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出現遮天蔽日的沙塵暴。


    可這裏的人們絲毫不介意,狹長的街道上被一串串詩情畫意的燈籠照得通亮,濃妝豔抹的歌舞伎們在亭台上,街道邊嬉戲,不斷挑逗著過往的行人,觥籌交錯聲不絕於耳,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


    今朝有酒今朝醉,沒有人為敵兵壓境露出一絲一毫的擔憂!


    鶯鶯燕燕不斷在眼前出現,賣弄風騷挑動著王驍,他不為所動,步伐沉穩地走迴大營。


    第一個看到王驍的小山馬上打招唿道:“伍長,迴來了!”


    “大頭怎麽樣了?”


    郭鐵牛始終伴在王大腦袋身邊,小聲迴複道:“剛剛吃過藥,已經睡著了,軍醫官說他需要安心休養!”


    王驍不放心,又認真檢查一遍。


    這一舉動把郭鐵牛看得目瞪口呆,驚歎道:“伍長,你還懂醫術!”


    “是的,我是悍雪山莊的茯苓坊出來的!”


    “茯苓坊?”


    王驍眼神深沉地看著沉睡中的王大腦袋,輕聲道:“對,相當於軍隊裏的軍醫館,而且我曾經成功救治過不少被骨鏢擊殺的弟子。隻是這次敵人的手段狠辣不少,當時大頭的傷勢十分棘手,情況又十分緊急,我匆忙動手救治,多少有些賭的成分,好在賭贏了!”


    談及刺客,郭鐵牛的情緒激動起來,咬著牙問道:“伍長,那些刺客是聖遼帝國派來的?”


    王驍猶豫一下,還沒想好如何迴答的時候,外麵響起一陣陣急促的號角聲。


    王驍匆忙衝出軍帳,看到全副武裝的袍澤們魚貫而出,一支支隊伍正在大營前集結,遠處的城牆上依稀可見本地駐軍正在湧上城頭的身影。


    由於剛剛參加圍剿刺客集團的行動,其間又有人身負重傷,王驍的隊伍獲準休息幾日,可以不參加任何軍事戰鬥。


    大戰在即,王驍不甘心就這樣躺在軍帳裏休息,返迴軍帳內命令道:“鐵牛,你留下照顧好大頭!小山,跟我去找周將軍!”


    郭鐵牛霍的一下子站起身,請求道:“伍長,小山留下,我陪你去!”


    他的臉上瞬間布滿憤怒的神色,狠狠道:“不殺死幾個聖遼蠻子,老子不甘心!”


    “鐵牛,大頭更需要你,這裏隻要有你在,我才放心!況且小山的本事你也見到過,聽從命令!”


    開始的時候王驍還能苦口婆心勸說一下,可是擔心軍情緊急後麵就用一種無法商量的口吻下達起命令。


    直到王驍走出軍帳,郭鐵牛始終呆呆地站在那裏,剛剛那一刻他忽然感覺似乎有一種無法抗拒的力量將他整個人牢牢地束縛在那裏。


    小山臨走前拋了一個鼓勵的眼神,才使得郭鐵牛緩過神來,這個從不聽從任何管束的兵痞子自由自語道:“伍長,兄弟們的命都交給你了!”


    這樣緊湊的號角聲近十年來從未在小城裏響起過,各處軍營一下子熱鬧起來,習慣安逸的邊軍士卒們衝突營門,嘴裏罵罵咧咧地活躍在各條道路上,匆匆忙忙趕往各處駐守要地。不過他們的裝束還是規整的,手中的利刃依然帶有寒光。


    雞飛狗跳的巷子裏嘈雜聲響成一片,江湖人士們亂做一團,衣衫不整的歌舞伎們慌慌張張提著裝滿金銀首飾的大箱子,跳上大車後聲嘶力竭地吆喝著逃往帝國腹地。


    嚴陣以待的川吾衛十分坦然,聽到命令後列隊出發。


    等到王驍等人跟著周肅走上城頭的時候,劍州邊軍的將軍們已經到了,他們很快便圍了過來。


    幾個時辰前還談笑風生的沈老將軍此刻麵色沉重,稟告道:“周將軍,大事不妙,據可靠情報對麵的敵方大營裏突然來了一支聖遼族嫡係人馬,他們剛到這裏就立即接管邊軍的指揮權,跟我們關係不錯的耶律宏多將軍下落不明,即將兵臨城下!”


    附近的幾名劍州將軍盡是慌慌張張的樣子,他們心中了然敵方在這個時候更換主將,就意味著戰火已經點燃。


    城頭上的邊軍戍卒已經各就各位,嫻熟地沾弓搭箭密切注視著城外的風吹草動。


    王副將冷笑一聲道:“諸位將軍,如果早些聽取我們的建議,何至於現在慌慌張張!”


    幾位劍州將軍自知理虧,也不再強詞奪理。


    沈老將軍長歎一聲,一改倚老賣老的姿態,出人意料地半跪下在地,雙手抱拳道:“大敵當前,末將沈傲願聽周將軍差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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