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吾衛抵達邊關的時候發現周圍一片狼藉,到處是戰爭留下的痕跡。


    據前來接應的邊軍軍官介紹,不久前他們與聖遼鐵騎在這裏爆發過一場激烈戰鬥,雙方主力盡出,殊死搏殺,死傷無數,駐守在這裏的野戰邊軍部隊建製被打殘,已經退到後方休整。


    此番川吾衛就是接替這支官軍駐守這裏。


    成都府尹吳達叔提前接到消息,連番派出密使試圖阻止此事,結果被周肅用一句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徹底打發走,為此吳達叔在府邸中大發雷霆,怒罵周肅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夕陽下的邊境,天空中戰火仿佛仍在燃燒,紅彤彤一片,空蕩蕩的草原上一片蕭條。如果這個時候誰敢冒然出去溜馬,必然會被嚴陣以待的飛矢毫不留情地射中。


    此刻聖遼軍大營中正在調兵遣將,積極策劃下一輪進攻。


    站在高大的城牆上,王驍俯瞰下去,一股強烈的肅殺之感迎麵撲來,抬頭遠眺,依稀可見敵方大營的影子。


    跟隨周肅視察城防,王驍頭一次看到書本上提到的甕城,它是在城門外修建的半圓形護門小城。


    城門與所保護的主城城門不在同一直線上,不僅可以防禦敵方攻城槌等武器的進攻,還可以增加敵軍在甕城內的停留時間,在毫無遮攔的情況被城牆四周的弓箭手飽和射擊。


    甕城兩側與城牆連為一體,設有箭樓、門閘、雉堞等防禦設施。


    主城牆上設有馬麵、戰棚等防禦工事,布設著車床弩,小型投石機和狼牙拍,城牆上懸掛著夜叉擂。


    城牆上哨兵們嚴密監視著城外的一草一木,廣固兵士則不斷地安裝調試著防禦設施。


    城門後的甬道兩側擺滿了塞門刀車,它們是城門被攻破後的又一道防線,車身上密密麻麻的利刃讓人看了不寒而栗。


    每到一個地方,王驍都全神貫注地仔細看,生怕遺漏掉任何一個細節,眼前的這些物件雖然可以在博物館裏看到,但絕對沒有今天這般真實和震撼。


    在這樣一個武裝到牙齒的邊關小城裏戰鬥,王驍感到莫名的興奮,手裏緊緊握住大王刀的刀柄,甚至期盼聖遼鐵騎早些到來。


    周肅和王副將還要對接下來的戰鬥進行進一步的商談部署,於是遣散身邊的軍官,讓他們對自己的屬下做好動員和部署。


    王驍迴到軍帳裏,臉上還帶著難以抑製的激動。


    其他三人正在整理武器,見到王驍迴來,便迫不及待地湊過去,打聽邊關的新鮮事。


    “王大腦袋,你先聽伍長把話說完,你不是人緣好麽,有啥不清楚的自己出去打聽去!”


    王大腦袋也是第一次來到邊關,對一切事情都感到好奇,就在王驍繪聲繪色給大家講述巡視的時候碰到的事情,他不停地發問,終於把同樣感興趣的郭鐵牛弄煩了。


    總被打斷,小山也覺得不盡興,附和道:“就是,大頭哥,先讓伍長把話講完!”


    王大腦袋認為大家都在針對自己,於是耍起小臉子,剜郭鐵牛一眼,踢了小山屁股一腳,一邊向帳外走,一邊憤憤道:“你們好好聽,老子出去喘口氣!”


    初到這座邊關小城,周肅命令大家不得隨意走動,這可把王大腦袋別悶壞了,否則也不會發這股邪火。


    直到王驍帶迴川吾衛正式接管這座城的防務,同其他的兄弟部隊一起守衛這座城池的命令後,他才終於可以出來走動走動。


    大營外,其他部隊的士兵川流不息,一隊隊官軍手執利刃,神情凝重地奔赴各處駐防地。


    站在大營門口,一臉愜意的王大腦袋試圖跟站崗的兄弟搭話,見人家根本不搭理自己也不惱火,隻是鬆了鬆腰帶,然後用力舒展一下筋骨,嘎嘎作響。


    無意間他發現有人在對麵的街角裏鬼鬼祟祟地對著己方大營張望,於是笑嘻嘻地對著木頭人一樣的哨兵逗悶道:“兄弟,這城裏不會有聖遼帝國的奸細吧!你瞧見沒,對麵有人探頭探腦,我過去瞧瞧!”


    說完也不等對方答話,王大腦袋就直奔對麵的街道走去,他習慣性地去拿背在身上的弓箭,這才發現剛剛出來的太慌張,把這個形影不離的寶貝落在軍帳裏,索性隨身的馬刀還懸在腰間。


    王大腦袋假裝沒有發現對方,拿出兵痞子的派頭,嘴裏五音不全地哼唱著軍中流傳的小調,走起路來搖搖晃晃,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架勢逐漸靠近街角位置。


    抓細作這種事,對於王大腦袋這種老偵察兵手到擒來,在進入自己的攻擊範圍之後,他表現得更加自然足以迷惑任何人。


    猛然間,王大腦袋暴起衝向那個鬼鬼祟祟的家夥。


    果然,那個家夥也不是凡人,在王大腦袋暴起的刹那轉身就跑,速度極快,一溜煙就消失在巷子裏。


    這一次王大腦袋碰上對手,嘴邊的鴨子飛了,他並不氣惱,反而激發出極大的熱情,施展出輕盈的步法追了上去。


    對方也沒有逃之夭夭,反而在每次即將消失的時候都會給王大腦袋留下線索,讓他追趕自己。


    王大腦袋不知是計,加快腳步拚命衝了上去。


    縱橫交錯的巷子深處沒有了官軍的影子,就是老百姓都見不到一個,那個鬼鬼祟祟的家夥突然停下腳步,轉過身來露出陰狠的笑容等待王大腦袋到來。


    一會兒工夫,王大腦袋唿哧帶喘地終於趕到,嘴裏罵罵咧咧道:“哪裏來的鼠輩,腿腳還挺利索,跑得夠快,累死老子了!”


    話未說完,周圍響起清脆的口哨聲,四周的房頂上瞬間殺出十幾名同樣民夫裝扮的壯碩男子,一個個手執利刃,兇神惡煞般死死盯著王大腦袋。


    一股熱血湧上腦門,嗖的一聲,王大腦袋將馬刀抽出擺好戰鬥姿勢。


    那人全然不懼,冷聲說道:“你是川吾衛的?活捉你,就有機會混進去了!”


    王大腦袋眯起眼睛蓄勢待發,不等對方把話說完就幹脆警告道:“既然知道爺爺是混哪裏的,就趕緊乖乖束手就擒,晚了爾等小命不保!”


    數枚骨鏢劃破空氣,一柄小錘出現在那人手中,整個人激射而出,幽冥般的話語飄蕩至王大腦袋耳邊。


    “禿腦殼,還是擔心一下你的小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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