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紅自覺理虧,討好地笑了笑。


    農村老一輩的大多沒機會讀書,見識窄,又有數百上千年的偏見,總覺得生孩子隻是女人肚子的事情,主流的看法裏,不僅生不出孩子,是女人不行,就連生不出兒子,也是女人不行。


    日複一日的黃土背朝天,要種田,要勞動力,加深了這樣的偏見。


    再一個,王睿智外形高大,能吃能幹,半點毛病也沒有,反倒是他娶的媳婦於小桃是個瘦小的,要按老一輩的眼光來說,就是看著就不太能生養的。


    所以邱紅這話聽著有些沒道理。


    但她想了又想,還是誠懇再道:“豔姐,你知道我這人,心是不壞的。我是……真擔心睿智和他媳婦,才會這樣建議。你也知道,我隔了那麽些年才又生下的諾諾,之前都說是我生悅悅的時候虧損太過,才會如此,但我跟你說句交心的,王長兵,過了30歲,就……不太行了。”


    “……”李豔哪怕自己歲數快當奶奶了,聽到這也有些臉紅,瞥了一眼在她們不遠處專心觀察幾株富貴竹的邱諾,又把聲音壓低了不少,“那……你這意思,我那老大,不那個,行?”


    邱紅搖了搖頭:“我的意思是,生孩子是兩個人的事情,以前讀書的時候,老師還說到什麽染色體問題之類的,具體的,我不懂,但是……大醫院的醫生,肯定可以檢查出來。”


    邱紅停頓了一會,見李豔若有所思,又道:“讓兩個小年輕一起去市裏檢查看看吧。我在姑姑家住的時候,還見過人家城裏的孕婦,做產檢呢,說是會配合各種儀器,檢查身體,還有……那個下麵,那才叫專業呢!”


    “……”李豔欲言又止。


    說來也奇怪,農村人嘴裏經常性地就是侮辱用語,但對正經的性這方麵卻保守非常。邱紅說的這些,對李豔的衝擊挺大,她自己生幾個孩子都太順利,除了經曆並沒有什麽關於生育方麵的知識,理解起來實在有點難,但說話的人是她一向關係極好的姐妹,她也就聽進了心裏。


    “那我迴頭,勸他們一起去市裏看看?”李豔猶猶豫豫地問道。


    邱紅點點頭:“睿智是個講道理的,你好好說,他會聽的。”


    “這倒是,我教的兒子我知道,他不是個蠻橫無理的。”李豔點點頭,仍然十分難為情,這些事她不知道怎麽跟兒子溝通啊。


    邱紅出主意:“豔姐,你跟達發哥說,先做他的思想工作,再讓他跟睿智說,父子之間溝通可能會更融洽。再就是……你得要站到小桃那邊啊,要理解她,也教教她,讓她也跟睿智說說軟和話,那句話怎麽說的?吹吹枕頭風。”


    “……”李豔一張本就不白皙的臉已經黑裏透紅,這些話她是真說不出口啊。


    邱紅見狀笑了出來:“豔姐,咱們孩子都生了好幾個了,說說這些話有什麽的?何況誰還不是媽生的呢?”


    “你說得倒是有道理,就是我這張嘴……太笨!”


    “沒關係的,豔姐,隻要你有心溝通,邁出第一步後,就會發現也沒有什麽話說不出口了。”邱紅鼓勵道,“如果他們夫妻真的聽勸,肯去市裏找醫生,你別跟著一起去,你是長輩,他們會有壓力,可能效果不如相信他們能解決更好。到時候,你就幫著找個理由就行,比如去城裏探親?”


    “誒……好,小紅,你說的這些都在理,我迴頭要認真跟達發商量商量。”李豔認真道。


    邱紅頓時笑了起來,又寬慰道:“兩人瞧著都是健健康康的,大約隻是些小毛病,豔姐,好消息肯定不遠了。”


    “好,這話我愛聽!”李豔也跟著笑了。


    兩人說了一通私密話,又一起逛街買了東西,李豔硬是給邱諾買了兩斤餅幹,說平時可以甜甜嘴,這才互相告別了。


    邱紅拉著大米大鵝還有買的化肥等迴了家。把板車卸了,各樣東西一一歸放好,大鵝也撒了把飼料放出來揉揉腦袋認了認主人,讓它們自在地暢遊一下院子。之前說的要給絲瓜苗和花苗搭的圍欄也早搭好了,不怕它們亂叨。


    聽到動靜的張福子很快趕了過來,把邱建斌判刑的消息說了。


    “這雖然是好事,但我隻擔心田七嫂又要跑你家來鬧。”張福子說完就皺眉,田七嫂素來罵髒話不堪入耳,從年輕時候就是如此,如今老了更連臉皮都不要了,要不然之前她也不會幹出給她身上淋糞的事情來,實在忍無可忍。


    邱紅正要答話,隻聽院子裏響起一片“嘎嘎嘎”鵝叫聲,熱鬧裏透著一股子兇狠,原本趕圩迴來就困得不行,栽進家裏的竹躺椅裏秒睡的邱諾也被吵醒了,糯糯地喊著媽媽,邱紅拍了拍孩子,讓他乖乖別動,自己緊跟張福子的腳步跨出了大門。


    隻見院中鵝飛人跳,可不就是她們剛剛嘴裏說的田七嫂?那老太婆拎著一桶糞湯,大約本來是想潑到邱紅家的大門泄憤,誰料剛剛走到院子就被六隻兇猛的大鵝圍攻了,此刻手臂和腿上各被一個大而硬的鵝嘴緊緊咬著不放,讓田七嫂吃痛到嘴裏哀哀直叫喚。


    邱紅和張福子對視一眼,齊齊大樂,笑出了聲。


    田七嫂見此也顧不上再驅趕那幾隻兇鵝,嘴裏開始噴糞,怒罵邱紅是個十惡不赦的女人,當中各種汙言穢語著實難聽,邱紅深吸一口氣,正欲還嘴,隻見張福子已經順手將院子多餘沒用上的一根竹竿拿在了手上,毫不客氣地揮舞到了田七嫂的身上。


    田七嫂見狀慌得一邊罵一邊想要躲開,卻又被那幾隻大鵝圍著狠狠啄了無數口……期間混亂,樂得邱紅大笑不止,直到張福子一棍子將田七嫂徹底戳到了圍牆邊,那老太婆手裏糞桶再拎不住,淋了自己一褲子並邱紅家的絲瓜花苗一臉才算是徹底結束。


    田七嫂哭罵著悻悻走了,張福子滿臉打了勝仗的模樣,邱紅邊笑邊拿出李豔給買的餅幹招待老人,兩人坐下來輕聲說了好一會的貼己話,旁邊椅子上,小小的邱諾已經睡著了。


    邱紅見老人這樣嗬護自己,心裏感動不已,但想到自己和榮正那無厘頭的謠言,又心有不安,擔心最後反而連累了好心人。


    “嗐,阿正啊你半分不用擔心!”張福子聽了邱紅的憂慮笑了,“我給你交個底,他的婚事啊,斷斷沒可能在村裏找的,就連他自己,別看他又是賣豬肉,又是開廠子,但也不定啥時候抽身,一腳就迴城裏去了,在這裏的名聲如何,半分影響不到他,你放心!”


    邱紅一怔,隱隱約約地明白了張福子話中的隱含信息,榮正並不是會在村裏常住的人物,他本事大,來頭更大,總有一天會抽身離開,這段農村生活不會對他造成任何影響。


    “那個壞人判了刑,你又接迴了看家的,以後夜裏啊,可以安心一些了!”張福子說完仍不忘叮囑,“真有什麽事啊,你就多喊幾聲,我這耳朵可還算好使呢!”


    邱紅笑著點點頭,鄭重謝了老人的好意。


    不過田七嫂被趕走後,家裏一片寧靜,邱紅把張福子送走,自己又陪著兒子歇了歇晌,下午照舊鎖了家裏,去地裏幹活去了。


    她不知道的是,還真有去旁聽了判決嗅到了可以大做新聞味道的記者順勢查到了她的名字和信息,飛速地趕到了籠口村。


    當然,沒能進村。


    有賴於邱明理受榮正教導後在小賣部宣揚的那些話,大家明麵上已經達成了共識,自己村裏人如何嚼舌根,說風涼話不提,要是真有外頭的人想要采訪邱紅,把事情鬧大,丟光整個村子的臉,是萬萬不能的。


    村裏出了個強奸犯,麵上不好看,以後村裏那些小夥子娶親,小姑娘嫁人都會被提及這麽一嘴,已經不好聽了,要是再鬧大,那大家還要不要活了?誰心裏都有一本明賬,甚至也有人埋怨邱紅小題大做,讓整個村子蒙羞的,當即也被罵得不敢再說嘴了。人心肉長,這事情如何看,都是邱建斌做了惡事,如何能怪受害者?!


    是以那記者進村,剛剛提了一句邱紅家住在哪,就被一群村民強行罵走了。


    可恨的是,那記者猶如嗅到了腐肉的禿鷲,離開了村子,徑直去了鎮上中心小學。


    四點多放學的時間,榮正在肉攤守著,忽地就見背著書包走在街上的邱悅,後頭跟了個穿著工裝馬甲,胸前掛著相機的男人。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九零俏媳:最猛糙漢非要倒插門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車嘵嘵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車嘵嘵並收藏九零俏媳:最猛糙漢非要倒插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