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誰叫她們這件木屋小,隻有兩個房間,一間被她拿來當實驗室,裏麵堆著她做實驗的各式材料,根本不適合拿來當病房,看來看去,也隻有她的睡房比較妥當一點——至少還有張床。


    幸好恆星習慣睡她房間門外,在兩根柱梁間用繩索當吊床睡,就像武俠小說中的小龍女的睡法一樣,要不然看三個人怎麽擠一間房?


    她想說反正他昏迷著,她趕快洗好澡也就沒事,怎知他比她預料的更早醒來。


    不過浴桶也夠大,隻要他不站起來,她就不會有春光外泄的危險,但是她要起來穿衣的話,這男人不出去就是最好給她閉眼睛。


    她是覺得人在外凡事方便就好,但是可不打算隨便,她沒有想讓他吃豆腐的打算。


    玉相儒又呆愣了一下,突然明白過來,自己竟然看一個女子沐浴看得目不轉睛,頓時臉薄的紅了頰,連忙裝過頭去,緊緊的閉上了眼,“抱歉,是我唐突了……”


    見他羞窘的轉過頭去後,柳平綠懶得理他,拉了條幹布包裹住身體後,開始換起衣服來。


    他緊閉著雙眼,耳邊隻聽見窸窸窣窣的聲音,感覺到自己心跳脈搏越來越急促的跳動。老天,他該不會不是上了仙境,也不是下了地府,而是來到盤絲洞了吧?


    也不對,若是會吃人的妖怪,要“洗幹淨”的鐵釘是他……


    這種情景真是有生以來第一遭,讓他不由自主的緊張起來,過去因為自己的身份還有外表,吸引許多女子青睞,但他卻從來沒有多看任何女人一眼,更不用說讓這個不知名的女子如此近距離的在身旁著衣了。


    而且不知道為什麽,那輕淺的換衣聲讓他原本就沙啞的喉嚨,似乎更加幹澀了。柳平綠換好衣服之後,探下身子往浴桶底部的一個活塞一拉,那些水瞬間淅瀝嘩啦的一下子都流光了,浴桶底下用竹子做成管子通道屋外,算是古代版的簡易水管。


    這……這是什麽聲音?玉相儒聽著那咕嚕咕嚕的聲響,忍不住偷偷打開一條眼縫想偷看,沒想到卻驚見那仙女朝自己走來,他連忙閉緊眼睛。


    “我什麽都沒看到,姑娘別誤會。”


    反正他現在就算是把雙眼瞪得跟牛眼一樣的大,也看不到什麽,她根本不會介意。


    朝房間裏唯一的床鋪走去,她二話不說的就抓起他的手,開始把脈。


    原本就有些不知所措的玉相儒不知道她是在替自己把脈,感覺到她的觸碰,猛地睜開了眼,結結巴巴的說著,“姑娘……男女……”


    她淡淡的瞪了他一眼,“閉嘴。”又繼續觀察他的脈象,把了脈還不夠,她又頭靠過去他胸膛,想聽他心音。


    玉相儒簡直不知該如何反應,隻能發傻的看著她,別說自己沒被個女人這麽理所當然的喝斥過,如此靠近也是頭一迴。


    他打小在宮中長大,父皇母後還有兄姐們都不曾大聲對他說過話,更別說那一朝臣子了,放眼整個金玉皇朝,誰敢對他這麽無禮?


    她趴在他胸前幹麽?該不會是要吃他的肉吧……老天,她身上好香啦,一股花香直竄他鼻間,他的心跳不禁加快了起來……


    柳平綠皺下眉毛,抬起頭來看著他。


    麻煩!果然是個超級大麻煩!她在把完脈、聽完心音之後,得到了這麽一個結論。


    原本她以為他是因為受了傷,才會昏迷還有臉色異樣蒼白,但看來顯然不是如此,他的外傷好治,可痼疾要治好,非得費一番工夫不可。


    簡單來說,就是“先天不足”,她推測他應該出身在富貴人家,不乏用上等的藥材為他吊命,否則早八百年前就見閻王去了。


    他這次的上將會成為引爆點,假如不從根本治療的話,她敢拿她醫學院指導教授的頭打包票,不出三個月他鐵釘翹辮子。


    想當然耳,他的病根子不好醫,想完全治好的話,需至少花上一個月以上的時間,每天針療加藥療,藥材也很棘手,有些藥引也不知道好不好找。


    “姑娘……可以幫我倒杯水嗎?”見她一副狀似沉思的樣子,雖然很不想打擾她,然而喉中再也忍不下去的燒灼感,還是讓玉相儒開口請求道。


    柳平綠又用那種淡淡的顏色瞥了他一眼,沒多說什麽,逕自走到桌旁,拿起唯一一個水杯,似乎猶豫了一下,不發一語的走出房門,到隔壁的實驗室拿了一枝蘆葦做成的吸管迴來,這才倒了一杯水,將吸管放在水杯裏,走到床邊遞給他。


    “這是……”玉相儒不解的看著一根草枝漂浮在水杯裏是什麽意思。


    “用這個喝水。”


    這……這要怎麽用?他抬起困惑的眸子看著她,無助的桃花眸看起來十分楚楚可憐,卻被她一個冷眼瞪了迴來。


    “用吸管喝,要不然就倒掉。”


    剛找到小木屋打掃時,有些潔癖的她就把一些算是個人用品的東西都丟了,這輩子也是恆星買新的迴來,而她的孤僻個性,亦讓恆星覺得她們完全不會有招待客人的需要,因此也沒準備其他水杯。


    總之,想喝水就這麽將就吧,要不然他若起得了身,他自己出去後院接水喝也可以,可依照他現在的狀況,估計連走出這個房門都很困難就是了。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玉相儒忍不住在心中歎氣。


    喝完了水,他覺得自己好點了,說話也流暢了許多,連忙問道:“姑娘,是你救了我嗎?”


    “廢話少說。”


    她一大桶冷水潑了過去,再次讓他知道什麽叫做吃癟的滋味。


    拿出自己的筆記本還有原子筆,柳平綠在床沿坐下,“你的身體應該大小就不好,先說說看你之前的大夫怎麽替你診斷的,還有用藥如果你知道的話,也一起說出來。”


    玉相儒聽完她的話,露出一抹苦澀的微笑,“姑娘,不用做無用功了,我的身體我知道,請便各地名醫、用盡名藥都是枉然,所有的大夫都斷言我活不過二十五。”嘖了一聲,柳平綠不以為然的說:“你說的那些名醫我不知道程度如何,但是他們不能治,不代表我不能治,所以廢話少說,快點迴答我的問題。”


    她翻過這間木屋主人的醫術,這個時代的醫術果然很不怎麽樣。


    他呆愣了下,臉上露出希望又不敢置信的光芒,“這意思是說……姑娘你有可能治好我的病嗎?”


    “我不敢說絕對能治,因為現在隻有七、八成的把握。”畢竟這裏不是現代,沒有先進儀器或是藥物可以用,成功率得占得保守些。


    但沒意外的話,她不會讓那兩成的失敗率發生的。


    “七、八成……”玉相儒低語喃喃,表情閃現一絲狂喜。“是真的嗎?我真的有可能痊愈?”


    蒼白的膚色因為興奮略顯嫣紅,讓他俊俏的臉蛋更添了股性感的誘惑風情。他從小就備受寵愛,生活在世間最尊貴的家庭,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然而就算他再怎麽說服自己,人不可以不知足,但是誰能在麵對死亡的威脅時,還能夠做到心如止水,不為所動呢?


    十來年了,就在他慢慢接受自己慘白身子的事實,因為一場意外反倒有了重生的機會,他越想越激動,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嗎?


    “不要說些廢話,快點迴答我方才的問題。”做了一天的實驗,柳平綠感覺有點累了,沒心情和這男人再耗在一堆沒重點的交談上。


    “姑娘,隻要你能醫好我,不管你有什麽條件盡管提,我一定會——”盡力做到。


    但他話還沒說完,柳平綠已經受不了他的廢話連篇了。


    “煩死人了!”她丟下手上的紙和筆,“我說你啊,一個大男人難道不知道說話要講重點嗎?我問什麽你就答什麽就好,說一堆廢話幹麽?浪費口水!還有,從剛剛開始就姑娘來姑娘去的,煩不煩啊!”


    睡不飽向來是柳平綠情緒上最大的地雷。


    與她熟識的人都知道,她有兩個時間點最好不要招惹,一是他很像睡覺的時候,二是她睡不飽剛起床時。


    玉相儒又被她罵了,他真是完全說不出話來,下意識的抬手摸摸自己的臉,他該不會被毀容了吧?從小到大,他周圍環繞的女人,全是柔聲軟語、臉色泛紅、舉止溫柔……哪個像她一樣,擁有這麽石破天驚的其實。


    “幹麽?被我罵成啞巴啦,隨便你啦,不說就不說,我要睡了。”


    接著,更叫他震驚的事情發生了,就見她脫下外衣,隻著裏頭白色中衣,被子一掀,將他往內推一推,然後非常自在的躺上床,抓過棉被打算睡覺。


    “姑娘……姑娘……”玉相儒震驚得整個人都快實話,勉強抓住一絲理智,試著想弄清楚這是怎麽迴事?


    一個女子居然就這麽脫了外衣和男人同睡一榻?這要說出去,絕對是驚世駭俗的一大消息。


    “吵什麽?再吵就給我滾出去……”連眼都不睜開,柳平綠含含糊糊的咕噥了聲。


    他以為她很像跟他擠一張床啊,可是就沒房間了咩,她又沒武功,要不然她就學恆星去睡吊繩,她對打地鋪也沒興趣,反正,這床也不小,塞兩個人還可以,睡覺皇帝大,現在先給她睡……再說……


    “可是姑娘,這於禮不合……”他無奈的看著被她卷走的被子。“還是有別的房間,或是再打一張床板,我——”


    “你敢再說一個字信不信我滅了你!”柳平綠惡狠狠的坐了起來,揪著他的衣領撂下狠話。“閉嘴!睡覺!”


    再一次打擊!這姑娘真的是女的嗎?還是什麽白骨精、母老虎精變的啊,真的一點姑娘家的矜持都沒有。


    玉相儒無言的看著彪悍撂話後又倒頭而睡的她,心中的複雜情緒超過先前的任何一次。


    嘴唇微微蠕動著似乎想要再說些什麽,最後他還是忍了下來,輕歎了口氣,莫可奈何的眼神看向身旁才幾個眨眼工夫就陷入沉睡的她。


    他連她叫什麽名字都不知道呢,兩人就有過諸多親密接觸,拉手、聽胸的舉止不說,現在又睡在一起,她……真的很奇特。


    她的睡臉好……可愛,酣暢的小粉頰上漾著健康自然的紅潤,膚若凝脂,嘴角微微上翹,看起來比她醒著時可親多了。


    忍不住一股衝動,他伸出手輕輕撥開幾絲散落在她臉上的黑色長發,好將她的五官看得更清楚些,老實說,她的容顏算不上漂亮,卻是極有韻味的,讓他越看越舍不得移開視線。


    這樣特別的姑娘是真實存在的嗎?還是如他的胡思亂想般,是什麽山精野怪、天女地鬼的?情不自禁的,他的手指柔柔的碰觸她的臉頰,粉嫩的肌膚觸感果然比想象中的還要細致。


    見到他因為她的碰觸而微微蹙起眉,他趕緊收迴手,突然又一陣冷風吹來,讓他忍不住抖了下身子,窗戶隻半掩,他是無力起身去關窗了,瞥了眼身旁,物理的發現她不隻卷走了被子,還把四個角都壓在身下。


    臉上浮現苦笑,他輕歎了聲,開始在心中為自己祈禱。


    希望這個夜晚不會太難熬,待會兒趁著她翻身趕緊搶一點被子迴來,要不然,就算他沒因為傷重不治,也有極大的可能會感染風寒的去見閻王了。


    唉……


    風光明媚,和風微徐,木屋旁,大大的樹蔭下,一個穿著白色長袍的俊秀男子坐在一張矮凳上,身旁的女子手上正忙碌的分著草藥。


    “平綠姑娘,你的醫術是何人傳授?”玉相儒開口找話聊。


    她卻沒搭理他,繼續忙著手上的工作。


    他也不介意她的沉默是金,逕自又說:“你不說其實我也猜得出來,應該是像神醫怪手這樣的絕世高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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