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監從褚颺的手中接過信函,弓著身子走至元德帝的身邊,把信函雙手呈至在元德帝的眼前。


    元德帝先是睨了一眼褚颺,才拿過太監手中的信函。


    漫不經心的拆開。


    那風輕雲淡的神色在看到信函上的內容時冷意一晃而過。


    隔了好半晌。


    元德帝才把手中的信函放下,淡淡的看著大殿中央站著的褚颺。


    “這信函是誰給你的。”


    褚颺語氣恭敬迴應:“微臣內人在戚城的一門遠房親戚。”


    “原來是褚夫人的親戚。”元德帝說著,把信函重新裝迴信封,信函上提到的漠北,倒是沒有多大意外,但大量囤積糧食與藥材前往漠北。


    還是趙筠瀾操控這些事情就有些蹊蹺了。


    隻是元德帝曆來就不相信褚颺,至於現在為什麽還留著褚颺,大概也是因著褚颺不好斬除。


    “朕知道了。”元德帝輕聲說道。


    對於元德帝反應,褚颺內心掀起一絲詭異的想法,他故意讓人重新寫了一封關於趙筠瀾在漠北所做的事情。


    這其中包括與漠北勾結。


    元德帝竟沒有絲毫的意外。


    是元德帝從始至終不相信他。


    還是元德帝對於趙家前往戚城,甚至與漠北人勾結的事情元德帝是早就知情?


    若是前者,褚颺也不覺得奇怪。


    畢竟元德帝從來就不相信他,對於為什麽現在還沒有動他,大概是因為他牽扯的太廣,動他,現在還不是最好的時機。


    若是後者。


    元德帝知曉趙家與漠北人勾結,甚至知道蒼氏的身份。


    元德帝要做什麽?


    勾結漠北,攻打西涼?


    但元德帝憑什麽相信一個漠北人?


    還是元德帝覺得他能掌控得了趙筠瀾?


    “你退下吧。”元德帝淡聲說道。


    “微臣告退。”褚颺終於明白趙楠姝為什麽要在信函上寫著,不用元德帝相信,隻要把消息送到元德帝耳邊就行了。


    直到褚颺離開。


    元德帝視線才再次落入那信函上。


    他重新拿起信函,起身朝著一邊的燭台走去。


    信函被點燃的那一刻,元德帝眼睛映著那熊熊燃燒的火苗,那火焰蔓延到他的手指時,才鬆開手。


    他看著燭台上的灰燼,唇角微揚,低聲說道:“褚颺,你最好別在朕的眼皮下玩什麽花招,不然,趙楠姝的下場,就是你整個褚家的下場。”


    話音落下的時候。


    外麵傳來一道尖銳的聲音:“陛下,北地八百裏加急信函!”


    元德帝轉身的時候,太監雙手高高呈著信函快步走了進來。


    高台上站著的太監看著匍匐在大殿中央的太監,急忙走下去接過信函後走上高台。


    元德帝坐迴龍椅上,利落的拆開信函。


    在看到信函上寫著簡單的一行字時,元德帝瞳孔微動。


    ‘趙筠瀾去世,戚城已傳出皇後死有蹊蹺’


    砰!


    元德帝重重的把手砸在禦桌上,神色冷厲,聯想到剛剛褚颺所給的信函。


    這不得不讓元德帝懷疑這是蒼氏的手筆。


    褚颺就算在這帝京勢力再如何的盤中錯雜,也不會把手伸到北地。


    更不會在這個時候為了替趙楠姝報仇在北地的戚城要了趙筠瀾的命。


    元德帝當然也知道,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趙楠姝的死必然在很多人的眼中蹊蹺無比。


    其中最甚的就是褚颺。


    褚颺那對夫妻對趙楠姝的情義他比誰都清楚。


    趙楠姝是走一步看一百步的人,怎麽可能會在分娩之時出現意外?


    隻是最後到底是元德帝贏了。


    朝堂包括後宮甚至皇城之中,誰都不能談論趙楠姝的絲毫。


    擺在明麵上的都是元德帝與仁德皇後的情義有多深厚,就算趙皇後死了快兩年,元德帝也沒有生出再立皇後的心思。


    大殿中的太監與宮娥大氣不敢喘。


    元德帝的視線一直在信紙上‘趙筠瀾去世’那行字眼上。


    是誰這麽有能力從北地動手,開始散播謠言?


    若褚颺送來的信函是真的,那就隻能說明,漠北的意圖帶著利用,並非真心實意與他聯手。


    至於這個蒼氏在其中扮演什麽樣的角色,或許隻有趙筠瀾知道了。


    如今趙筠瀾死了,想要一個漠北人忠心南越。


    怕是……有些牽強。


    元德帝冷笑一聲,說:“來人。”


    從外麵走進來一位穿著盔甲的男人:“陛下。”


    “立即前往戚城,徹查趙家前往戚城後的所有動作。”


    ——


    四月初的漠北南邊,草原上的綠在日落的金黃下襯得微微刺眼。


    一行人在經曆過戈壁與大漠後。


    終於抵達部落。


    這裏與蕭笙想象的有些不相似,她本以為漠北王室部落應該是大型氈房。


    沒想到這裏雖氈房居多,但也有中原的建築。


    摻雜著漠北的風格,眼前的所有都能讓蕭笙心情愉悅。


    看來沒有大戰的時候,漠北丟棄了許多年的蠻夷習俗。


    當然了,這隻是外表,有些人的血液中帶著的殘忍以及蠻狠永遠都改變不了。


    “姑娘,你穿著漠北服飾,真好看。”榆歡看著蕭笙穿著的漠北袍,以及發飾。


    蕭笙輕笑:“你也不錯。”


    榆歡雙眼彎彎:“走吧,林侍衛應該是等了許久。”


    榆歡走在前,撩起大氈房的門簾,眼前行人如織。


    臨近王室部落,與南越集市差不多。


    隻是周遭並非戚城那般街道建築成排,氈房成為鋪子也別有一番味道。


    蕭笙一眼就看到了與周遭格格不入的林錚,依舊一襲黑袍,雙手環胸,一手拿著長劍,眉間並沒有不耐煩,隻是那微擰起的眉有著淡淡的冷意。


    想來是周遭朝著他看去的女子們的眼光太過露骨。


    她不由想到那日林錚的迴答。


    ‘是嗎?那你就不要後悔,跟了我。’


    他是怎麽迴答的?


    他說:‘公主會後悔讓屬下跟著你嗎?’


    蕭笙從戚城來到這漠北,沒有從林錚的身上看出一絲戀權的氣息,這個男人的心思很好猜。


    隻是她不太喜歡這麽純粹的情義。


    她覺得自己不配。


    她自小心思就是個不幹淨的。


    無論是在閨閣中時,還是後麵成了趙皇後。


    她野心勃勃,愛權愛勢,喜歡至高無上的感覺。


    “林侍衛。”榆歡的聲音拉迴了蕭笙的思緒。


    林錚朝著蕭笙看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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