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府。


    正廳前的小道上,是前往東,西兩苑的必經之路。


    秦舒錦與蕭暮慈穿過月門時就看到不遠處小道上秦策推著秦夷往東苑的方向而去,隻是雙方的方向有些相對,在秦舒錦與蕭暮慈出現的時候,秦夷主仆二人就看到秦舒錦與蕭暮慈。


    秦夷的眉梢微抬,這麽快就從公主府迴來了。


    “堂叔。”秦舒錦上前喊了一聲。


    “堂叔。”蕭暮慈也跟著喊了一聲,盡管蕭暮慈有些許的別扭,要是蕭笙與秦夷沒有和離,她應該喚一聲姐夫。


    秦夷隻是微微頷首,便沒有了下文,一副讓秦舒錦夫妻二人先行離開的意思。


    倒是蕭暮慈不知為什麽說起了蕭笙的事,或許是剛剛看到蕭笙那毫無聲息的樣子,讓蕭暮慈有了不舒服的感覺。


    “堂叔知道長公主毒發的事情了嗎?”


    秦舒錦側眸看了一眼 蕭暮慈,多少明白蕭暮慈這麽問的原因,隻是他與秦夷從來沒有過什麽恩怨之說,便開口:“堂叔與長公主已和離,你說這些做什麽?”


    蕭暮慈眉梢微蹙,頭一次用不滿的目光看了一眼秦舒錦,她說:“不能說嗎?我覺得應該可以說的吧,畢竟蕭笙應該也活不久了。”


    是的,這是蕭暮慈看到蕭笙後生出來的念頭,蕭笙活不久了。


    正常的一個人,怎會蒼白成那個樣子?


    明明前兩日還在白家碰麵,不過短短一日的功夫,就發生天翻地覆地變化。


    秦夷隻是淡淡的看著蕭暮慈,沉默不語。


    “不過也是,堂叔與蕭笙和離了,應該很慶幸沒有沾上蕭笙才是,不然鰥夫的名聲多難聽。”蕭暮慈也不知為什麽看到秦夷麵色紅潤,而蕭笙一隻腳踏入了棺材,心裏就格外的不舒服。


    秦夷感覺到了蕭暮慈對他的敵意,依舊一言不發。


    蕭暮慈卻感覺自己一拳打在棉花上,盯了秦夷片刻,哼笑一聲朝著西苑的方向離開。


    秦舒錦見狀,隻能對秦夷訕笑,然後離開。


    留在原地的秦夷沉默無言,秦策也沒有著急推動,主仆二人就矗立在小道上。


    暖風拂過,秦夷的心神才收迴,他淡淡的說道:“走吧。”


    秦策推動著輪椅朝著東苑的方向而去。


    輪椅上的秦夷眸色比往常寡淡了不少,看來冰魄毒針,不是沒能要蕭笙的命,而是潛伏在蕭笙身體中,活不了多久。


    秦夷莫名想起那日在街道上,攔在迎親隊伍前,與秦舒錦對峙的女子,一襲嫁衣妖冶如一朵淬滿毒藥的花,誰沾上都不會有好下場。


    當時他想的是,蕭笙這顆棋子必須死,不然王貴妃之事沒有進展,而他也會惹上麻煩。


    那時他心裏對蕭笙有著怒意,憑什麽蕭笙能一句話就把他牽扯進一件荒謬的事情中?


    所以他對蕭笙動了手。


    冰魄毒針能讓蕭笙當場暴斃,且找不出任何的破綻。


    盡管後麵蕭笙沒死,盡管蕭笙知道了她所中的是冰魄毒針。


    但有的事情不是不會發生,而是時間長短而已。


    隻是那時的心境與現在又有了偏差。


    要是蕭笙早告訴他成婚了就會和離,要是他早知道蕭笙能夠讓陳淑妃以及陳家覆滅,他……


    秦夷迴神,這世上沒有如果,也沒有早知道。


    “公子,你在想什麽?”秦策問道。


    “沒什麽。”秦夷迴,語氣出奇的平淡。


    秦策似乎猜測到了秦夷的心思:“公子是在想二公主所說的話嗎?”


    秦夷沒有出聲,他視線淡淡的平視著前方。


    秦策推動著秦夷,輕聲道:“世事無常,要是長公主死在迎親隊伍前,公子應該不會遲疑,偏偏時隔這麽久長公主才毒發,公子是不是覺得長公主不該如此,不該遭受這個罪?”


    秦夷笑了:“還好吧,隻是覺得她並非傳聞中的那般。”


    “事已至此,公子不用想太多,長公主能躲過一劫,便能躲過這一劫。”


    秦策的話似乎被秦夷聽了進去,他內心還是升起了一股負罪感,隔了好半晌,他才輕輕吐出兩個字:“但願。”


    …


    …


    長公主危在旦夕的消息並非多少人知曉,反倒是皇宮中一道一道的告示出皇城讓關注此事的人警惕起來。


    朝臣知道皇上在尋醫,也明白帝都中的太醫對長公主的毒束手無策。


    這幾日朝堂之上也彌漫著一股讓人喘不過氣氣壓,除了內閣大臣們能與皇上多說幾句,別的官員也都小心行事。


    這般,帝都望族中流傳著長公主已到膏肓之地。


    長陽宮中。


    元安帝立在一幅畫像前,神情淡漠,不知道在想什麽。


    劉泉走進內殿的時候,見到的畫麵就是元安帝負手而立,視線定格在那畫像上,他隻是稍稍看了一眼畫像中的女子,便垂眸,皇上似乎已經很久很久沒有把皇後的畫像拿出來了。


    看來長公主突然的毒發,著實讓皇上……驚嚇到?


    “陛下。”劉泉走上前,半弓著身子,低聲:“林錚說,邊境鳳城有一位江湖遊醫,師承梨花穀,與梨花穀穀主陳夙白同門,這幾日查到了此人隱居在鳳城,隻是此人脾性古怪,需要長公主親自前往鳳城才行。”


    元安帝麵無表情的側身,視線落在劉泉的身上。


    劉泉明顯感覺到元安帝的那到目光,心口發緊,繼續說道:“奴才的意思是,隻要有希望,總歸是好的,皇上就當盡力了。”


    換言之,如今長公主這樣,不如死馬當作活馬醫,若真不行,皇上你已經盡力了。


    “消息可可靠?”元安帝語氣淡淡。


    劉泉停頓片刻,語氣恭敬:“奴才聽聞過陳夙白有一個師弟,隻是不知道為什麽離開了梨花穀,這些年來也沒有這個人的任何消息,不過奴奴才想,照著林錚的勢力,要找出這麽一個人,應該不是難事。”


    “林錚人呢?”元安帝問。


    劉泉眼神微動:“在公主府。”


    這時外麵響起五皇子的聲音:“父皇!你在嗎?兒臣想與您說說話。”


    這是五皇子這麽大以來在沒有元安帝的召見下,頭一次前來長陽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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