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囚木之牢後,伊萊發現兩旁的牢房都是密閉式的設計。


    這也意味著關押在裏麵的犯人完全聽不見外麵的動靜,隻能在暗無天日的藤條牢獄裏發出聲嘶力竭的哀嚎。


    那不斷從兩邊傳出的淒厲慘叫,讓伊萊感受到了某種生理性的不適。


    在監牢裏,伊萊還感知到了其他物種的氣息。


    隻是和關押在這裏的精靈比起來,它們身上的氣息要微弱的多。


    看樣子就和之前碧洛迪斯解釋的一樣,那些被稱作刑罰之荊的荊棘,隻會在作用在精靈身體上的時候施加治愈效果,至於其他種族的生物就隻能老老實實地等待自愈了。


    伊萊特意放慢了步調,他在感受先前的那股熟悉感。


    按照艾瑪她們之前的說法來看,過去的自己隻怕也是這片大陸的頂點之一,難道過去的精靈族有能力把自己關押在這裏嗎?


    “少主,你想多了。”


    埃琳娜捕捉到了伊萊臉上一閃而過的陰翳,忍不住壓低聲音提醒了一句。


    “不是,你也能讀心啊?”


    伊萊的表情變得有些錯愕,怎麽身邊這幾位魔女一個個都跟他肚子裏的蛔蟲似的。


    “嘻嘻……”


    埃琳娜吐了吐舌頭,露出一副無所謂的表情。


    她當然知道伊萊在想些什麽,過去的長夜之王的確在這裏待過,而當時埃琳娜也已經加入了他的陣營。


    不過那時候的長夜之王選擇待在這裏,隻是為了達成他的某種目的罷了。


    “……”


    當眾人逐漸走向深處的時候,伊萊才發現這裏的規模比他想的還要龐大。


    囚木之牢裏牢房絕不止是他們在外麵所見的那般數量,因為它位於地麵之上的部分,實際上隻是用來關押普通犯人的牢獄。


    真正的囚木之牢,是直達地麵之下數百米的地底監獄。


    伊萊等人順著藤條吊起的平台一路下落,掛在兩旁的螢石在眾人經過的時候紛紛亮起,點綴出了一連串宛如鬼火一般的幽藍色光芒。


    透過那些牢房荊棘的縫隙,伊萊看見了無數趴在牢門上的精靈。


    “西爾芙!我要殺了你!森之精靈全都該死,你們一個都逃不掉的!”


    “宰了你宰了你宰了你宰了你……”


    “所有人都會死的,嘻嘻嘻……都會死的,不管是我們還是你們,你之後的下場不會比我們更好西爾芙,嘻嘻嘻嘻……”


    這些人比起上麵的那些犯人要猙獰得多,它們已經不會發出任何的慘叫聲,隻是透過藤蔓之間的縫隙死死地盯著外麵,似乎要把伊萊身旁的西爾芙千刀萬剮一樣。


    他們眼中流出的血淚順著荊棘不斷滑落,在本該呈現墨綠色的藤條上留下了一道道駭人的血痕。


    “襲擊我的那隻精靈……被關在這下麵嗎?”


    伊萊看著腳下深不見底的深淵,不由得下意識地皺了皺眉。


    他倒是沒有憐憫那人的意思,隻是西爾芙的手段讓他有些始料未及。


    這個平日裏總是平易近人的溫婉族長,背地裏居然還有著如此狠辣的一麵。


    “……”


    西爾芙麵無表情地點了點頭,飄搖不斷的幽藍色火光倒映在她冷漠如冰的綠色瞳孔裏,看上去顯得瘋狂而又執拗。


    “如果可以的話,真不想來這裏啊……”


    碧洛迪斯看著那些趴在牢門上的精靈,臉上的表情也多了些傷感的味道。


    “……”


    伊萊不動聲色地看了她一眼,從碧洛迪斯和西爾芙兩人的態度來看,關押在這裏的精靈很有可能和她們關係匪淺,甚至極有可能是曾經位列森之精靈頂端的存在。


    因為盡管那些禁製結界壓住了那些精靈的魔力,伊萊仍舊感受到了它們身上森冷無比的陰寒魔力,而那些魔力裏大多透著與森之精靈相同的勃勃生機。


    “暗夜精靈……”


    伊萊的腦海中迅速浮現了這種可能性,因為暗夜精靈都是由兩大精靈族轉換而來的存在。


    那麽除了那些被放逐在外的暗夜精靈,必然還有不少的暗夜精靈被關押在了這裏。


    這些怪物,比伊萊想的還要瘮人,它們看上去已經完全失去了精靈的模樣,更像是一群陷入了癲狂的森羅惡鬼。


    如果連被種下了魔族血脈的精靈都是這樣,那那些橫陳在各國邊境之外的魔王軍,到底是怎樣一群恐怖的怪物?


    “空——”


    “我們到了,伊萊先生。”


    下落的平台緩緩放慢速度,最後在一陣並不算劇烈的顛簸中停了下來。


    西爾芙展開雙臂,同時抬起雙手,將周遭的螢石之火盡數點亮,使得這一片幽暗的監牢眨眼間被照耀得宛若白晝,確切地說是陰森森的白晝。


    而那些趴在牢門上罵出各種汙言穢語的暗夜精靈,也被牢房裏的荊棘條當場拽了迴去,沒過多久便再也沒有任何辱罵的聲音傳來。


    “哼……”


    伊薩貝爾的臉上多出一抹冷笑的神色,這些生活在迷宮外的種族,比起他們這些被稱作魔物的迷宮守護者來說也好不到哪去。


    無論是先前的龍芯王國還是現今的精靈之森,都讓伊薩貝爾看到了太多黑暗而又不堪的畫麵。


    所以在和伊萊相遇之前,對像她這樣的魔物來說,迷宮外麵這些自詡高人一等的生物,也沒什麽資格自稱正義。


    跟她比起來,埃琳娜的表情倒是平靜許多。


    她畢竟和伊薩貝爾不一樣,作為在外麵的世界活了千年之久的古老魔女,埃琳娜也算是見慣了世間的慘烈景象,所以眼前的一切無法在她的心裏掀起絲毫的波瀾。


    “檜木束鎖.律。”


    西爾芙將雙手比在身前,無數墨綠色的條紋沿著她的手臂瘋狂蔓延,直至徹底覆蓋她那兩條明晰動人的手臂。


    最終它們竟是從西爾芙的指尖緩緩生出,勾連住了眾人眼前的這座牢房。


    那些束狀的荊棘與藤條悄然張開,露出了裏邊漆黑一片的景致。


    伊萊知道這東西,之前碧洛迪斯跟他說過這玩意兒叫木紋,能夠讓森之精靈直接看到植物的過去。


    不過現在看來,這東西除了能夠看到植物的記憶之外,還能讓森之精靈與植物們展開交流。


    當牢房的大門徹底打開的那一刻,一股極其難聞的惡臭從裏邊飄搖而出,惹得平台上的眾人下意識地捂住了口鼻。


    西爾芙像是早有預料一樣,給伊萊等人遞來了能夠屏蔽氣味的手帕。


    “謝謝。”


    伊萊接過手帕遮住口鼻,臉上的表情仍舊說不上好看。


    當監牢裏的螢石悄然亮起的時候,伊萊也得以看全牢房裏的景象。


    那是個長著深綠色翅膀的長耳精靈,隻是此時她身上的衣物已經被剝離殆盡,本該動人的素白色身軀上更是布滿了深邃的血痕,以至於全身上下找不到一塊完好的皮膚。


    那些荊棘刺穿了她身上的每一處關節,同時又在分泌著能夠治愈傷口的粘液。


    這也導致她的皮肉已經生長到了荊棘的表麵,看上去顯得極其恐怖。


    而她背後的那對翅膀,此時更是被荊棘摧殘地支離破碎。


    要不是捆在身上的藤條固定了她的身軀,隻怕她早已因為這種程度的傷勢跌倒在地。


    “玫菲爾。”


    西爾芙盯著她耷拉下去的腦袋看了很久,最終麵色平靜地喚出了對方的名字。


    “……”


    被稱作玫菲爾的精靈沒有一絲反應,迴應西爾芙的隻有血液滴落在地的滴答聲。


    “玫菲爾大人?!”


    在聽見這個名字的時候碧洛迪斯表情大變,因為她完全沒想到襲擊伊萊的人會是這位。


    “……”


    當碧洛迪斯的聲音傳進去後,玫菲爾被荊棘捆住的雙手微微地顫動了一下。


    隨後她似乎恢複了意識,朝著眼前的眾人緩緩地抬起了頭。


    隻是當那副麵容出現在眾人眼前的時候,碧洛迪斯直接捂住嘴跌坐在了地上,臉上寫滿了不可置信的驚疑之色,以至於她的瞳孔都整個收縮了起來。


    而伊萊的臉色也算不上好看,因為眼前這隻精靈……看上去已經完全失去了精靈的儀態。


    她的兩隻眼球被從後腦刺入的荊棘生生捅出,破碎的血肉沿著她的眼眶延伸在外,兩行血淚順著她白皙的臉龐緩緩下落,使得她那本該姣好的麵容看上去宛若惡鬼。


    “是……碧洛迪斯嗎……?”


    “是我!是我!玫菲爾大人!為什麽會是你……”


    碧洛迪斯不受控製地抬起了手,眼前的景象已經完全超出了她的預料,以至於她根本無法控製自己的情緒。


    然而就在碧洛迪斯失態的時候,玫菲爾似乎嗅到了西爾芙身上的氣息,她瘋狂地掙起兩旁的荊棘,不顧傷口處的撕裂不停地朝前方探著身子。


    而她說出的話語,更是讓伊萊等人的表情瞬間變得有些微妙。


    “西爾芙!你這個魔鬼!魔鬼!你不會有好下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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