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戰局已經呈現出了一邊倒的趨勢,戰意全無的赫彌尤亞斯,甚至都沒能在那刀鋒之舞的手下撐過三個迴合。


    最終赫彌尤亞斯的胸口,被突刺而來的青色長刀徹底貫穿。


    他抬起頭凝視著自己逐漸崩散的神格,臉上的神色說不清是落寞還是不舍。


    當樞機院全滅的消息傳來的那一刻,赫彌尤亞斯就知道,他已經輸了個徹底。


    不過也不算丟人,倒在越前須則繼之下的偽神,他不是第一個,更不會是最後一個。


    況且……櫻庭千鶴已經給了他一個相對體麵的結局了。


    至少沒把他一刀兩斷,還算是留了個全屍。


    千鶴抽出刺入對方胸膛的長刀,隨後在赫彌尤亞斯的注視下,將三把長刀默默地收入了鞘中。


    “你用全力了嗎?我想聽實話。”


    赫彌尤亞斯看著千鶴的麵容,忍不住問出了心頭的疑惑。


    從剛剛的交手中他能夠感覺到,眼前的女人的確在全神貫注地與他交戰。


    但是不知道為什麽,赫彌尤亞斯總覺得……


    千鶴的戰鬥方式與其說是殺敵,不如說是在泄憤。


    “作為魔女,神舞心流的確是我的底牌,這一點你可以相信。”


    千鶴輕輕地點了點頭,姑且算是肯定了對方的想法。


    “作為魔女啊……”


    赫彌尤亞斯的瞳孔微微一縮,臉上頓時多了些苦澀的笑意。


    他當然知道千鶴的話語是什麽意思。


    櫻庭千鶴不僅是鋒輝之魔女,也是同樣屹立於世的偽神之一。


    可就是這樣的千鶴,卻硬憑著被信仰之力克製的魔力,將他這個堂堂的神明逼進了絕境。


    這是技巧的絕對碾壓,那是千鶴在無數次生死之戰中,磨礪出來的完美技藝。


    “哢擦。”


    神格崩壞的聲音自兩人頭頂傳來,鏈狀的符文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滋生出無數的裂痕。


    隨後那符文緩緩崩碎,斑駁的金色碎屑像是紛飛的流光,自半空中徐徐墜落。


    站立在那裏的赫彌尤亞斯像是一根古老的木樁,隻是他的瞳孔早已渙散。


    他還站在那裏,純粹是因為那把抵在他身後,將他的身軀強撐起來的天塹十字。


    “……”


    千鶴提了提腰間的三把長刀,柄端的刀穗隨著刀身的晃動,發出了一連串清脆的響聲。


    而她身上的魔力氣息,在這一刻又變得渾厚了一些。


    那是在斬殺赫彌尤亞斯之後,等級提升帶來的增益效果。


    千鶴盯著赫彌尤亞斯的屍體看了很久,在和她交過手的偽神當中,赫彌尤亞斯並不算強。


    畢竟隻是存活四百年之久的神明,比起過去的那些老怪物自然要弱一些。


    不過也可能正是因為這個,導致赫彌尤亞斯看起來並不像神,反而更像是一個……


    僥幸獲得了神明之力,並被這股力量迷失了心智的人類。


    而這,也是千鶴給他留下全屍的原因。


    相比於那些荼毒世間的怪誕偽神,赫彌尤亞斯還算有點人樣。


    “空——”


    旋轉的聯絡法陣在千鶴的身後逐漸鋪散開來,千鶴轉過身撥動其中的紋路,與法陣那一頭的伊薩貝爾取得了聯係。


    “千鶴大人。”


    伊薩貝爾恭敬的聲音從法陣的另一端傳來,她的聲音很平穩,對於這邊的戰況她似乎早有預料。


    “你們那邊怎麽樣了?少主他……怎麽樣了?”


    千鶴輕輕出聲詢問道。


    “算是結束了吧,公爵府的人已經全部投降了,空炎和聖木騎士團的人重新掌控了王都的管轄權。”


    “現在溫斯公爵他們正按照少主的吩咐,開始清查保王派一方的人物。”


    伊薩貝爾的聲音頓了頓,她感覺這壓根都算不上博弈。


    所有的事情就像是伊萊早已寫下的劇本,他們所有人都是劇本中的演員,隻能按照早已設定好的路線一直走下去。


    “少主還有其他吩咐嗎?”


    千鶴點了點頭,對於這樣的情況她早已經見怪不怪了。


    不如說這種感覺……對她來說還真是久違了。


    “少主倒是沒別的吩咐,不過他也沒說您不可以過來。”


    伊薩貝爾聽出了千鶴的弦外之音,她知道這位神月巫女現在最想做的,還是待在伊萊的身邊,那她也樂意在背後推千鶴一把。


    “……嗯。”


    千鶴的嘴角微微翹起,隨後伸出手關閉了眼前的法陣。


    不過……這具屍體該怎麽處理呢?


    千鶴迴過頭看著杵在那裏的赫彌尤亞斯,開始思考眼下的善後工作。


    …………


    九小時前.石跡帝國.帝都迪倫特維亞.皇室寢宮


    “你抖什麽?”


    身著侍者服的埃琳娜皺了皺眉,她發現一旁的克拉克像是觸電了似的抖個不停。


    “我害怕……”


    克拉克露出了一副苦悶的神色,幽幽地看著跟在他身旁的埃琳娜。


    在淩晨的時候,埃琳娜熟練地繞過了王宮的守衛,獨自潛行到了克拉克的寢宮裏。


    當熟睡的國王陛下醒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的鼻子上被人支起了一本書。


    還是一本極其厚重的史冊。


    沒人知道,埃琳娜是怎麽把這東西,平穩地放在克拉克的鼻子上的。


    要不是克拉克醒的及時,估計埃琳娜還能在他鼻子上放第二本。


    此時兩人正漫步在王宮的長廊之上,隻是從剛才起,克拉克的心髒就一直劇烈地跳個不停,像是有個人在他的胸膛裏螺旋升天。


    雖然他已經做好了站在樞機院對麵的準備,但是多年來的陰影,還是讓他有些恐懼。


    畢竟他很清楚,一旦計劃暴露……


    這位魔女小姐估計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但他可是會被樞機院折磨致死。


    而他的家人,也同樣會落到那些老怪物的手中。


    對克拉克而言,眼下發生的一切都是一場豪賭,一場容不得他懈怠分毫的豪賭。


    所以是的,他害怕了,他怕自己承受不起失敗的後果。


    “埃琳娜小姐,你說要帶我看一樣東西,咱們……到底是要看什麽?”


    克拉克深吸一口氣,強行平複了自己激蕩不安的心情。


    眼下他能做的,也隻是一條路走到黑了。


    希望這位魔女大人,真的能扳倒在帝國紮根千年之久的樞機卿們吧。


    “好奇心太重的男人並不惹人喜歡,克拉克——陛下。”


    埃琳娜笑著朝他招了招手,隨後兩人沿著寢宮外圍的螺旋階梯向上走去,沒過多久便已經來到了滿是守衛的城牆上。


    這些城牆,即便搜尋找遍整個帝都,也隻能皇室的寢宮周圍找到。


    說來也真是諷刺,皇室給出的說法是,築起城牆是為了保衛皇儲們的安全。


    可實際上這些東西,完全就是用來圈禁皇室中人的牢籠。


    這一點從城牆上的護衛就不難看出,畢竟他們都是樞機院的直屬傀儡師。


    但此時……那些人像是被某種東西攝住了心神,他們就這麽靜靜地站在那裏,像是一排排失去意識的木樁,兩眼無神地凝視著遠方。


    而在他們的脖頸處,都有著一道看不見的詭異絲線。


    “……”


    克拉克有些畏懼地看了身旁的女孩一眼,據他所知,用傀儡術式去操縱傀儡師,可比操縱其他對象要困難得多。


    結果現在埃琳娜不光做到了,還一次性控製了這麽多人。


    跟她比起來,就算是樞機院的那些古卿,都隻能算是剛入門的傀儡學徒。


    “這,就是我要展示給你的東西,陛下。”


    當兩人來到城牆中心之後,埃琳娜踩上城牆的邊緣,對著逐漸升起的朝陽張開了雙臂。


    “看……看日出嗎……不對……不對!那是什麽東西?!”


    就在克拉克以為埃琳娜是在拿他逗樂子的時候,他卻突然透過那初日的霞光,看見了某些讓他瞳孔巨震的東西。


    絲線,那是無數鏈接著帝都大地的絲線!


    若是論起數量,隻怕將整個帝都的所有傀儡師全部召集起來,也不見得能同時操控這麽多的傀儡線。


    沒人知道這些絲線的末端連接著什麽,它們就這麽直直地插入了地麵之下,仿佛下一刻便會將整座帝都連根拔起。


    而當初晨的霞光拂過之後,那些絲線便再度失去了蹤跡。


    但是克拉克很清楚,它們並不是消失了。


    隻是剛才他從現在所處的這個位置,借助光線的效果,僥幸發現了那些絲線的存在。


    此時此刻,他算是徹底相信了埃琳娜的話語。


    一旦他關上了神明禁製,這座城市將再也沒有任何東西,能夠阻礙魔女的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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