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嫣然消失之後,陣法仿佛失去了作用,一行人輕而易舉的便脫身出來。


    一個煉氣一層的小弟子拍著胸脯道:“總算是出來了,嚇死我了。”


    其他幾個小弟子便小聲好奇地詢問他,竊竊私語地交流。


    阿喬見常寧神色不大好,連忙用手肘拱了拱胡大,讓他止住了那幾個說話的小弟子,自己則小心翼翼地問道:“師父,您沒事吧?”


    常寧收起墨筆,翻身騎上一匹馬,搖了搖頭:“等閑幻陣,不足為懼。”


    臨華殿中的顧昭卻是暢快地唿出一口氣來,自蒲團上站起身來。


    她渾身大汗淋漓,像是洗了個澡,發梢都是濕漉漉的。


    她念了幾個口訣,臉上的千麵麵具慢慢地顯現出來。


    想要操控這麽大的陣法,於她而言確實不是什麽易事,等閑的大陣,至少也要十來個築基修士才能運轉起來,好在這裏的百姓都有靈氣,再加上靈脈,她這才能騰出手來在陣心詐一詐常寧。


    使了一個淨塵術令自己重新恢複幹爽,顧昭迴想著方才陣中常寧的種種表現,愈發覺得此行不虧。


    常寧大概也意識到了,不論他樂不樂意,他對莫嫣然的愧疚已然成為了他的心境漏洞。


    他一方麵無意讓莫嫣然卷入本界仙盟與幕後那位神秘前輩的交易中,另一方麵,未必沒有不放心莫嫣然的意思。又要當又要立,最後便是這樣一個結果。


    殿下忽而傳來一陣嘈雜聲,像是小雀領著宮婢黃門在攔著什麽人。


    顧昭揮了揮袖,殿門在殿外爭執的眾人麵前倏忽敞開。


    與小雀發生爭執的是幾個年輕的閣臣,見她開了門,麵上一喜,疾步走進來行了一禮:“殿下,臣等有要事稟報陛下。”


    陳希則領著一個煉氣一層的年輕人慢慢地跟在後麵。


    那年輕人顯然是在國宗書閣裏坐在於三身邊的陳勳。


    幾個年輕的閣臣滿麵堅毅,誠懇道:“還請殿下救百姓於水火。”


    顧昭一挑眉:“你們又要來逼我了?”


    一句話說的階下眾人汗顏,連忙彎下腰垂下眼。


    顧昭則在心裏把常寧和那神秘的大乘修士罵了個半死,恐怕也沒有哪個築基修士像她一樣,又要修煉又要治理國家的。


    她暗暗下了決心,等再過一段日子,就讓常寧也嚐嚐這種滋味。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他做了初一就不要怪她做十五。


    不等幾人再開口,顧昭喚來一個小黃門,口述了條條例例的安撫措施,皆是針對京城如今的亂象。


    幾個年輕的閣臣卻仍不滿意,一句話剛開了頭,便被顧昭截住:“還不滿意?不滿意去找陛下去,找我有什麽用?”


    “口諭還沒有實行便有這麽一大堆話說,有這麽多時間不如去六部好好安排一番。”


    “什麽事都不是光動動嘴皮子就能解決的,自己拿不定主意跑來我這裏,我替你們拿了卻又不如你們的意,與其這樣,以後有什麽事也不用來找我了。”


    顧昭笑眯眯的:“也好讓你們清楚,我除了是大周的公主,還是一個修士。”態度相當地光棍。


    幾個人一下子噤了聲,像是拔了毛的鵪鶉。


    在他們心裏,修士大多是涼薄無情的人,不要說是治理國家了,那些仙盟的修士與他們說話的時候,從來隻提要求不問實情,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他們說話的時候也不得不簡明扼要戰戰兢兢。


    怎麽偏偏就忘了,殿下除了是大周的公主,還是一個修士。


    他們怎麽敢一時鬼迷心竅跟著陳希跑來敲打殿下的,現在好了,殿下不吃這一套,陳希那老兒從頭到尾都沒說一句話,將自己摘的幹幹淨淨,倒顯得是他們無理取鬧了。


    幾個人在心裏快要把陳希恨死。


    站在一旁的陳希也未必如他們想的那般輕鬆,他心裏正天人交戰,糾結無比。


    原本乖順地跟著他的陳勳卻忽然跪在了地上:“還請殿下息怒,幾位世叔為了我大周也實在是嘔心瀝血。”


    “除了父親與幾位世叔,弟子也願意替殿下分憂。”


    即便是顧昭也難免有些驚訝。陳勳這是跑官跑到他這裏來了。


    春闈還未舉行,陳勳而今不過是個舉人,陳家也不是什麽勳爵之家,這麽早就跑官,是常寧的意思,還是他自己的意思?


    陳希卻是大駭,他帶著陳勳來,原本是為了求殿下將他收入國宗之中,最好是能親自教導的,誰知他卻自作主張,直接開口問殿下要官!


    陳希不愧是經年的首輔,當下便也雙膝著地跪了下來,開口便要為陳勳請罪。


    顧昭卻擺著手製止了他,反而問陳勳道:“你既然口稱弟子,我這個做師父的不妨問一問,你想如何替我分憂?”


    “弟子願意入吏部替殿下分憂。”


    顧越不管事之後,六部皆亂,吏部尤是,何況吏部在尋常時候也是個人人眼紅的地方,陳勳這麽說也無可厚非。


    陳希卻愈發大驚失色。


    哪有人上來就要指著吏部的,更不用說兒子隻不過是個舉人!


    這分明是趁火打劫。


    顧昭卻對他笑了笑:“我大周而今正需要你這樣的年輕兒郎。六部的事情,想必陳閣老比我更熟悉,令郎在六部得個什麽差事,就由閣老安排好了。”


    陳希冷汗涔涔。


    陳勳卻好像不知道似的,叩首謝恩。


    陳希還要說什麽,顧昭卻已經轉身進了偏殿內禁製中。


    那幾個被訓斥過的年輕閣臣自然不敢說什麽,一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在宮內不敢表現出來,等馬車出了宮牆,陳勳便對兒子破口大罵:“孽子!你在搞什麽名堂!”


    “進士出身都沒有拿到,也敢在公主殿下麵前要官!”


    見兒子沒有還嘴的意思,禁不住又有些沒來由的心疼,軟了一點口氣道:“爹不是同你說,倘若春闈沒過,便允你入國宗去修道,你何必非要為了爹娘去求個吏部的缺?”


    陳勳抬起頭來看著父親:“爹,兒子省的,修道的事,兒子也有了打算,還請父親母親不要為我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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