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你還找潑辣的,你降的住嗎?當心天天讓你丫跪搓衣板。”許大茂這貨最近有點兒飄,說個話擠眉弄眼的,總透著股欠欠的勁兒。


    一幫愣了吧唧的小年輕呲牙咧嘴,嘿嘿嘿的樂。


    “潑潑潑潑辣的才才才好,老老老子就樂樂意找找找潑潑辣的…”孫大栓心說你們這群傻帽懂個屁。


    娶媳婦就得娶厲害的,才能管住男人管住家,有人管著多好啊,隻要每個月工資一上交,啥心都不用操了,舒舒服服的當個甩手掌櫃,老婆孩子熱炕頭,那是神仙日子!


    “嘿,還有樂意跪搓衣板的,瞅你長得老實巴交的,愛好還挺特別。”許大茂賤嗖嗖道。


    “大茂,你喜歡啥樣式兒的?”小張問。


    “我?”許大茂捋了捋自個兒的三七分小油頭,“我喜歡長得漂亮,白白淨淨,溫柔賢惠,通情達理,說話細聲細語,還得會做飯的。”


    眾單身狗齊聲:“嘁——”這不廢話麽?有這樣的姑娘誰不喜歡呐!


    “你們說,要是有看對眼兒的,怎麽去搭話啊?咱大老爺們兒,總不能讓人家女同誌主動吧?”性格木訥靦腆的小楊直撓頭。


    他先前對隔壁新聞科的小寧有意思,就是臉皮薄,張不開嘴,結果沒兩天,小寧就讓樓上采購科那油嘴滑舌的哄到了手,倆人天天出雙入對的在樓裏晃悠。


    小楊心裏那個悔啊!


    “這還不容易麽?哄姑娘,你就不能抹不開麵兒,瞧著啊,哥們兒給你打個樣兒!”許大茂碾滅煙頭,顯得十分經驗老道。


    一眾單身狗立刻流露出對新知識的渴望之情。


    “咳咳——”這貨清清嗓子,衝大門口望了一圈,目光鎖定在一位中等身形的姑娘身上,便昂首闊步的朝人走去。


    誰知,剛邁出沒幾步,卻突然見一膀大腰圓的身影迎麵走來。


    !!!


    許大茂頓時表情一僵,二話不說,扭頭撒丫子便往迴撤,一個閃身,躲到了小楊後頭。


    眾人不解,沒看明白這是啥套路。


    “許大茂你躲什麽啊?”秦山悄麽聲的冒了出來,定眼一瞧,“誒!這不是秋雁姑娘嘛!”


    “噓——小點聲!”許大茂鬼鬼祟祟的縮著脖子,不敢露頭,心下哀嚎,自個兒怎麽把這位壯士忘了?


    上迴相親相一半,他腳底抹油溜了。


    這迴再打上照麵,人家要是個彪悍的,逮著他當麵質問怎麽辦?那丟人可就丟大發了!


    “大茂,幹嘛呐?人姑娘都走遠了,你倒是還上不上啊?哥兒幾個都等著學一手呢!”小張催促。


    “聽他吹吧,自個兒都沒對象,還擱這兒裝大尾巴狼。”小劉往秦山跟前挪了挪,笑嘻嘻的遞上根煙,“這事兒,咱還得請教山哥,山哥,指點兩句唄!”


    “得了,看在一個科室的份兒上,兄弟我就傳你們個殺招——”秦山叼著煙,眯了眯眼。


    幾個小年輕一聽,趕緊都湊上前。


    秦山:“這哄姑娘,就得把自個兒左邊臉皮揭下來,貼到右邊兒臉上。”


    眾人:“啥意思?”


    秦山:“意思就是,左邊不要臉,右邊二皮臉,別看理論上簡單粗暴啊,實際操作起來是個精細活兒,一定要注意進退得宜,把握好度,把握不好,那就真成耍無賴遭人嫌了,就比如吧…”


    這會兒閑來無事,秦山正準備給這群愣頭青加點經驗,卻聽身後一聲大吼,“比如啥比如?”


    “我告訴你們啊,等會兒都給我規矩點兒,別整那些亂七八糟的,跟小流氓似的,影響咱軋鋼廠名聲!”


    “去去去!散了!麻溜散了!一個個叼著煙蹲大門口,像什麽樣子!”老徐揮著手,嗷嗷叫的趕人。


    眾人嘻嘻哈哈一哄而散。


    “科長您幹嘛啊這是?我這重點還沒分析完呢!”秦山掐滅了煙頭。


    別迴頭這幫愣貨隻學會個二皮臉,就衝人姑娘耍賤去了,那還不得讓人抽大耳刮子?


    “分析個屁!好的不學,淨學些不三不四的!”老徐心說,你他娘的教的啥玩意兒,連因材施教的道理都整不明白!


    就小楊那長得賊眉鼠眼的,衝大姑娘笑一下,都得把人嚇一咯噔,再讓他發揮不要臉精神,那還不得三年起步?


    簡直亂來!


    …


    下午一點四十,大禮堂裏已經熱熱鬧鬧了。


    來的不僅有兩個廠的單身男女青年,還有一群熱情的大姐大姨,主要就是怕有些小年輕放不開,來當媒人來了。


    一開始,姑娘小夥們還都拘謹,兩個廠的人自動分成兩撥。


    大禮堂左邊是軋鋼廠的男同誌,右邊是二棉廠的女同誌,涇渭分明,卻又都在悄咪咪的互相觀察。


    軋鋼廠這邊,最引人注目的,非保衛處莫屬。


    因為要表演軍體拳格鬥,所以都穿上了統一的製服,齊刷刷坐兩排,一個賽一個的身姿筆挺。


    二棉廠那邊,則是百花齊放。


    年輕的姑娘充滿朝氣,都穿著自個兒最體麵的衣裳,有的還描了眉,三三兩兩,低聲說笑。


    “你說等會兒秋雁見著我,不會拿丈八蛇矛挑我吧?”許大茂也不敢浪了,坐在不起眼的角落,兩隻眼四處亂瞄。


    “挑你也是你丫活該,誰讓你淨幹些不帶種的事兒。”秦山一臉鄙視。


    “秋雁是誰啊?”何田田從秦山身後探出腦袋,從一進大禮堂,這姑娘就黏著他,跟個小尾巴似的,走哪跟哪。


    “秋雁就是秋天的大雁。”許大茂遮遮掩掩的,怕何田田再跟秦山一塊兒笑話他。


    “那你心虛什麽,難不成你捅了大雁窩了?”何田田挨著秦山坐下,塞給他一個紅彤彤的大蘋果。


    “…”許大茂委屈的把兩手一揣,“小何同誌,你真的是學壞了你!就會欺負我這個老實人!蘋果也沒我的份兒,不夠意思!”


    何田田懶得搭理他,轉臉又去問秦山,“秋雁到底是誰啊,她為啥要拿丈八蛇矛挑許大茂啊?”


    “這個嘛…這個得從桃園三結義說起,話說…”秦山這邊正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逗樂。


    那邊,一慈眉善目的阿姨走了過來,笑容可掬的打招唿,“哎呀,這幾個小夥子,板板正正的真不錯!你們是哪個車間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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