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天。


    一大清早,四合院就吵吵嚷嚷的熱鬧起來。


    洗漱的、做早飯的、罵孩子的,一派平庸又踏實的市井煙火氣。


    今兒秦溪第一天上托兒所。


    小丫頭激動的起了個大早兒,洗臉、刷牙、擦雪花膏,把自個兒收拾的白白淨淨的。


    吃完早飯,兄妹倆大手牽小手,剛一出門兒,隔壁許大茂就笑嘻嘻的湊了上來。


    “今兒挺早啊,一塊兒走。”


    “我哥送我去托兒所。”小豆丁昂首挺胸,小奶音清脆又洪亮。


    三大媽說,她是這四合院裏頭一個送托兒所的小孩兒。


    三大媽還說,她哥對她是真舍得,又給做新衣裳,又給買零嘴兒,還專門花錢讓人看著。


    所以她心裏偷偷的,有一點點驕傲。


    想讓全院兒的人都知道,她要去上托兒所了!


    “成,大茂哥也一道兒。”


    “你瞅瞅,我和你哥,這就跟咱院兒門口那倆石獅子似的,一左一右的護送你。”


    “你多威風!是不是?”


    許大茂是懂哄小孩兒的,他這麽一說,秦溪更雄赳赳氣昂昂了,丁點兒大個人,氣場兩米八!


    秦山順手把小豆丁的棉襖領子往上薅了薅,“我是那玩兒繡球的獅子,你是那帶崽子的。”


    “嘿嘿!”許大茂猥瑣一笑,“那咱公母倆晚上睡一被窩?”


    秦山:“滾!”


    “趕緊讓秋雁兒來收了你個孽畜吧!”


    三人大搖大擺,一進中院兒,便瞧見何雨水甩著挎包,怒氣衝衝的推門而出。


    傻柱站在屋裏,一臉不屑的抱著膀子嚷嚷,“小丫頭片子,還跟我撂臉子?”


    “我掙的錢,我愛給誰花給誰花!”


    許大茂立馬接茬,大著嗓門喊道,“沒錯兒!你就愛給別人家媳婦兒花!”


    院兒裏幾個大老爺們兒嘿嘿嘿嘿的樂出了聲。


    “你丫他媽嘴欠找抽!”傻柱從屋裏出來,哐當一腳,踹到門框上。


    “來來來!衝我來!”許大茂賤了吧唧的歪著腦袋,把臉一伸。


    見傻柱真要朝前衝,又趕緊連蹦帶跳的一邊往秦山身後躲,一邊嗷嗷大叫:


    “一大爺!一大爺!您也不出來管管!


    “咱四合院兒戰神又發飆啦!”


    “一大爺!”


    “救——命——啊——”


    這貨擠眉弄眼,表情誇張,故意拉著長腔,跟唱大戲似的,惹的眾人又是一陣哄笑。


    “一清早不消停。”


    “這混小子,一天不招惹柱子,他就渾身難受。”易忠海一腦門官司的放下飯碗。


    要擱以往,他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縱著傻柱。


    可今兒不行。


    許大茂跟著秦山學精了,還沒挨上拳頭呢,先吱哇亂叫,還專衝著他家屋門叫。


    不管不行啊!


    不管影響不好。


    “柱子,住手。”易忠海開門道。


    傻柱卻充耳不聞,三兩步繞過秦山,兇神惡煞的盯著許大茂,“有種你丫別跑!”


    “老子非弄死你丫!”


    說著,使出一招餓狗撲食,弓腰蹬腿,呲牙咧嘴的朝著許大茂猛撲而去。


    見勢不妙,許大茂脖子一縮,玩命兒的大喊,“兄弟!兄弟救我——”


    “山哥——”


    “秦爺!秦爺救我——!”


    “誒!我說何師傅,你這是幹嘛呢?”秦山腳下一錯步,將小豆丁擋在身後。


    僅用三根手指,便鉗住了傻柱的手腕,說話間,借力一錯一帶一絆,行雲流水。


    一眨眼的功夫。


    “砰——”傻柱還沒迴過神兒,就大臉朝下,摔一五體投地的大馬趴。


    “咱仨一個廠的工友,又是一個院兒的鄰居,多大點事兒啊,怎麽還動上手了呢?”


    “不應該!實在是不應該!”秦山居高臨下,垂眼看著趴在腳邊的傻大個兒,一本正經的搖搖頭。


    “…”易忠海嘴角抖了抖。


    莫名感覺這語氣有點兒熟悉?


    一瞧死對頭吃癟,許大茂頓時樂不可支,心裏大唿‘秦爺牛嗶’,嘴上還不忘缺德:


    “我就是打從這中院兒過,他汪汪大叫就要揍我!”


    “看大門的狗,都不帶這麽惡的!”


    一大早就有不要錢的熱鬧,不看白不看!


    左右四鄰一個個兒的憋著笑,有的憋不住的,低著頭“嗤嗤嗤嗤”樂的跟放屁似的。


    “許大茂!我艸你姥姥!”


    “嘿!我替我守寡二十年的姥姥謝謝你!”


    傻柱目眥欲裂。


    想他橫行四合院這麽多年,從小到大,隻有他收拾許大茂,哪兒有許大茂蹦躂的份兒!


    “呸!”


    “狗仗人勢的東西!”傻柱咬著後槽牙,雙手撐地,奮力一蹬,一躍而起。


    然而。


    還沒等他再有所動作,秦山便笑容和善的擋在他麵前,眉毛一挑道,“誒誒誒!”


    “何師傅,怎麽不聽勸呢?”


    “許大茂嘴欠,咱全院兒都知道,你何必跟他一般見識呢?”


    “再說,他就是耍耍嘴皮子,你至於麽?”


    “鄰裏之間,最重要的是和睦團結,對不對?”


    “這事兒我做主,就這麽算了!”


    “您說成麽?一大爺?”


    “…”易忠海一張老臉五彩紛呈,無言以對。


    怪不得覺得熟悉。


    這他娘的,把他的詞兒都說了,還讓他說啥?


    “都幾點了!柱子,麻溜拾掇拾掇上班兒去!”易忠海揮揮手,朝傻柱使了個眼色。


    傻柱就破下驢,抖著眼皮瞄了下秦山,不忿的呲了呲牙。


    待三人大搖大擺的出了中院兒,這才啐了口吐沫,咬牙切齒道,“等著!”


    “看老子弄不死你!”


    易忠海聞言,瞧了他一眼,卻沒言語,若有所思的皺著眉頭,轉身進屋去了。


    “柱子,你沒事兒吧?沒傷著哪兒吧?”秦淮茹從屋裏出來,小聲關切道。


    “沒事兒!”


    “那小兔崽子,要不是看一大爺麵子,我非把他胳膊擰嘍。”傻柱梗著脖子,翻著白眼,滿臉不服氣。


    聽見隔壁陸家小子吭哧吭哧的笑,登時又惱羞成怒,“笑啥笑?找抽呢你!”


    “我沒笑!”陸寒江蹲在屋門口,手裏端著個大碗,“我吃飯嗆住了,咳咳咳咳——”


    說完,把碗往旁邊一撂,一溜小跑的奔向前院兒。


    “山子哥,山子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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