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師父,方才您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盤膝坐在賈雲深一旁的少年銀瓶,語氣顫抖的問道。


    “都....是真的,雖然平日裏,為師經常帶你....到處行騙,但....那些都是善意的謊言。


    這次,請你相信...為師真的....沒有騙你,更加沒有欺騙.....在場的諸位同道!”


    一貫說謊成性的賈雲深,在被銀瓶戳到痛處之後,眼眶已經變得有些濕潤,結結巴巴的承認了自身所陳述的全部事實。


    銀瓶作為賈雲深唯一的徒弟,從來都沒想過,一向讓他最為敬重的師父,曾經有著這樣一段不為人知的卑劣過往。


    在他得到了心中最不願意聽到的迴答之後,一時之間有些難以接受,瞬間呆坐在了原地.....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賈...賈前輩,能夠拉下臉麵說出當年事情的真相,便是證明了他的悔改之心,實在難能可貴!


    況且,先前他又救下翊塵道長,我們應該....原諒他吧?”


    柳元青看著銀瓶落寞的樣子,實在有些不忍,出言對其勸導的同時,試探著詢問起了眾人對於此事的看法。


    出塵子與歸塵子二人,早在賈雲深說完過往舊事之時,就已憋滿了一腔怒火,隻是礙於柳元青三人在場沒好直接發作。


    而柳元青為了安慰銀瓶,所說出的一句原諒之言,對於兩位不擅隱忍的道人來說,簡直太過刺耳,這便使得他們再也忍受不住,吐露了憋在心中許久的話語!


    “呸!……”


    “這等恬不知恥的卑鄙小人,盡是幹些見不得人的虛假勾當,哪裏配得上柳公子稱唿一聲前輩!”


    “僅僅為了一己私欲,就能做出背師棄友之事,如何能夠讓人原諒?”


    “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呐....”


    “.......”


    喜歡看熱鬧的人,從來都不會嫌事情鬧的大。


    “兩位道長說的沒錯,這等品德敗壞之人,實難讓人無法原諒!”


    “要本小姐說,這個騙子的所做所為,簡直丟盡了蒼林郡內修行之人的臉麵.....”


    一貫任性驕縱的柳元紅,在得知了賈雲深過往的斑斑劣跡之後,緊忙加入到了出言討伐騙子的陣營當中。


    柳元青對於眼下的情景,甚感頭大,作為始作俑者的他,並沒覺得自身所說的話有何不妥之處。


    這時任他再想進行出言勸誡,卻是無論如何也插不上嘴,隻能一臉無奈的看著越發失控的場麵.....


    好在事無絕對,此時這裏還有一個不算太過糊塗的人在。


    就在賈雲深將要被柳元紅等人的唾罵之聲所淹沒之時,吳道子站了出來。


    “兩位道長、元紅小姐,你們先消消氣,可否聽我一言?”


    出塵見吳道子有話要說,緊忙拉住了正在對著賈雲深破口大罵的歸塵子,大聲迴應道:


    “道友有話,但說無妨!”


    柳元紅見狀,自是不好意思繼續指責賈大騙子的過錯,這才使得原本吵鬧的場麵,一時之間安靜了下來。


    吳道子所料不差,同塵觀的兩位道人還是會賣一點麵子給他,眼珠子咕嚕嚕一轉,打著哈哈說道: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眼前這個...這個騙子。


    雖然以往的作為,讓人十分不恥,但那畢竟已是從前的事情了,既然他已生有悔過之心,便是說明他的良知仍在。


    我等身為修行之人,若連這點容人之量都沒有,豈不顯得心胸太過狹隘?”


    “依我看來,翊塵道長作為其中的受害者,我們不妨聽聽他的意見。”


    翊塵子在將自身所缺失記憶補全的同時,亦將往事梳理了清楚,聽過吳道子的一番言論之後,心情變得有些複雜。


    憑心而論,此時的翊塵子對於賈雲深並未存在多少怨恨,更多是惋惜。


    讓他所惋惜的是,賈雲深的一身本領極為了得,可卻偏偏不走正路,總是喜歡弄虛作假,因此出言歎道: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賈雲深早在被出塵子等人出言斥責之時,就已羞愧的抬不起頭來,翊塵子的一句歎息之言,使得他在萬般愧疚之下,把頭埋的更深了......


    翊塵子見此情景,心中十分不忍,便又出言道:


    “賈大騙子,此番是你出手救我一命,依我看來,救命之恩大於天。


    當年的事情,既已成為過去,就讓它過去了吧。


    從今日起,你我之間,恩仇舊怨,一筆勾銷!”


    一眾在場之人,全然未能料想的到,翊塵子竟會這般輕易的原諒賈雲深。


    “師弟,唉!……”


    出塵子二人沉聲一歎,才想出言就被翊塵子的一個手勢所打斷!


    蒙獲大赦的賈雲深,把頭抬起之後,非但沒有表露出來半點輕鬆,反而顯得有些惶恐不安。


    翊塵子見狀,一臉詫異的問道:


    “賈大騙子,你怎麽了?”


    一向有問必答的賈雲深,此時卻選擇了閉口不答。


    眾人隻見他的身軀一陣顫抖,伸手自袖袍當中摸出了一麵三寸大小的古樸銅鏡。


    而那銅鏡在賈雲深,將其完整的呈現在眾人麵前之後,鏡麵放大到了六寸有餘,其中不斷閃爍著許多十分清晰的畫麵。


    這些畫麵,使得在場眾人感到熟悉而又陌生。


    這句話語讓人聽來可能有些矛盾,但在事實上是並不矛盾的。


    因為銅鏡上的畫麵,很是清晰的顯露出了在場眾人的身影,其中包含了他們曾經的一些過往,以及他們出現在了某個從未去過的地方.....


    這等情形,讓人看來不免有些匪夷所思....


    “賈...賈前輩,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柳元青好不容易逮到了說話的機會,立馬便向賈雲深詢問起了其中緣由。


    “和光前輩的推演之術,果然厲害,早在三十載前,就已經推算到了今日之事!”


    賈雲深在說話之時,目光一直緊緊盯著手中的古樸銅鏡,他的答非所問,讓柳元青感到有些太過莫名其妙。


    然而,說者有心,聽者有意,同塵三友,甫一聽聞“和光前輩”四字之後,齊齊變了臉色。


    三人之中,翊塵子的麵色最為複雜。


    “賈大騙子,你與我師不過藥廬山時見過一麵,而你剛才又說的三十載前,是什麽意思?”


    對於翊塵子的二度詢問,賈雲深再無任何理由不作迴答。


    眾人之見他把手腕一動,將手中銅鏡翻到了背麵,顯露出了一幅不斷轉動的五行八卦圖案!


    “老夫手中這麵銅鏡,名為如意觀象鏡,當年老夫能夠勝過翊塵道友的推演術法,便是倚仗此鏡相助。


    這如意觀象鏡是件十分了得的玄門異寶,它所具備的不單是增強持鏡之人的神識之力和推演能力。


    到了真正精擅推演之術法的修士手中,能夠利用此鏡——迴溯過往,推演未來!


    可惜的是,老夫並不擅於推演之術,之前未能完全發揮出這如意觀象鏡的能力。


    此鏡這等玄妙,還是老夫三十年前,自和光前輩口中得知。”


    翊塵子聽到這裏,默默掐弄了兩下手指,略作沉思之後說道:


    “賈大騙子,看來這次你沒騙我,我師和光真人,自出觀雲遊傳道,至今尚未歸來,如今一算,其中年月,確有光陰三十餘載。


    這般說來,便是我師出觀之後,尋你去了。


    莫不是,他老人家早在三十年前,便已弄清楚了,你在賭鬥之時所用的騙子把戲,前去找你討要說法?”


    對此,賈雲深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


    “翊塵道友隻說對了一半,那時的和光前輩,確已得知當年我是借著如意觀象鏡的能力贏得文鬥賭約。


    但他前來找我,並非是要與我清算舊賬,而是打算借用我手中的這件玄門異寶,推演一些事情。”


    “作為借用我這如意觀象鏡的答謝,和光前輩不僅傳我一門推演術法,更是不惜耗費心神為我推演一道卦象,而卦象之上所推演的內容,便是三十年後的今日。


    和光前輩在為我推演過後,如意觀象鏡的鏡麵就已將他所推演的事情,全部顯現了出來。


    起初的我,根本就沒相信,和光前輩能夠算準三十年後的事情。


    可是,在我進入蒼林山脈之後,所發生的一切,讓我不得不去相信和光前輩為我推演的卦象。


    因為我所遭遇到的一切,與當年和光前輩為我推演的事情一模一樣!


    從我與銀瓶二人,自采藥途中遇到遇到柳公子一行開始,到後麵的嘯月妖狼現世,引來一眾修士爭鬥,以及翊塵道友使用法訣之時遭人暗算,還有羅家修士的匆忙離去,殺手冰魂逃脫......


    就..就連最後翊塵道友,會在得知當年事情真相之後原諒我,和光前輩都算到了!”


    賈雲深用手不斷撫摸著的銅鏡邊緣,一臉拜服的對著眾人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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