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大年三十,吳怪梅一早讓蘭仙姑陪著轉悠著。五相屍鬼散去了夢嶺四周充當臨時哨崗,將等吃年夜飯的時候一塊迴來。


    在夢嶺的如意樓附近,蘭仙姑已經開出十塊菜地了。當然,她是大小姐種地法,用木製機關人挖地除草。這種機關仆人隻要幹活一次,那就肯定要使用一張符紙,而一張符紙至少花費3兩銀。不過,現在有個專門畫符紙的黎學友,倒不怕沒有符紙用了。


    因為要過冬防寒,所以地裏種的都是不怕冷的蔬菜,譬如白蘿卜、紅蘿卜與兜白菜。


    在種之前明顯錯過季節了,所以是讓方楠在菜地附近吹洞簫施幻術催長的,意思是將那些農作物騙著出來,並讓它們以為正是春風四月暖陽天。


    孔雀在如意樓附近種了幾棵仙桐,說是上界帶下來的樹種,到現在不過兩月就長到3層樓高了。


    白小鵝則在附近挖了一口小池塘,一來可以養從山下深澗弄迴來過多的魚,二來他偶爾要變迴鵝形態進去遊一下。


    另外,吳怪梅認為有田才有家,在一月前開出一丘田。當然了,他卻沒有種任何作物。因為五相屍鬼沒事就愛堆一個雪人,現在這丘田裏到處是雪人。


    自打從柒鎮迴來後,吳怪梅有空就跟隨黎學友學畫符。他發現畫符挺簡單的,就是封印一次仙術的能量到符紙裏,再設定為可以人人發動而已。


    因為黎學友是在廚房長大,所以這天他當著年夜飯掌勺大廚師,指揮著孔雀和白小鵝在準備飯菜。


    之所以蘭仙姑沒有參與,一來,她早暴露底細了,原來反反複複隻會做一道魚;二來,吳怪梅想讓她陪自己多走走。


    至於蘭仙姑為什麽隻知道做魚吃,這件事吳怪梅早先問過了,是因為陽陰縣境內到處有魚,除了大陽河與大陰河外,陽陰縣到處是小溪與深澗。至於別的菜不會做,自然是因為她學《忘經》的。


    “仙姑,轉眼半年過去了,想家嗎?”吳怪梅問道。


    “不想。”蘭仙姑俏皮說道,“因為陽陰縣就是我的家呀!”


    吳怪梅換個說法問道:“那你想你爹嗎?”


    “不想。”蘭仙姑想了想,才認真答道,“我爹讓我不想,讓避劫完了才迴。”


    吳怪梅不禁十分感慨,蘭仙姑有爹都不願意想爹,自己能看見娘卻不能被看見。


    兩人沉默走出一陣後,吳怪梅不甘心問道:“真不想你爹嗎?”


    “真不想!”蘭仙姑這迴索利迴答道,“當我離開爹的記事範圍外後,爹就不記得有一個女兒了,自然就不用擔驚受怕了!反之,卻總讓他擔心不已。”


    不一會,吳怪梅與蘭仙姑進到田裏。


    “我倆也堆一個雪人吧!”吳怪梅提議道。


    “那你堆吧!我看著你堆!”蘭仙姑卻這樣說道。


    “那我也不堆了,反正堆這麽多了!”吳怪梅尷尬道。


    蘭仙姑見吳怪梅有些悵悵,忽然打趣問道:“能說說我們第一次遇上的故事嗎?讓我聽聽自己的味道!”


    吳怪梅瞬間被觸動什麽了,馬上動情說開道:“我第一次去陽陰縣趕集,在陽茶亭守著驢車。陽山伯用照妖鏡告訴了你,有一個白魚妖帶著生人趕集。在我們踏上返程不久後,你騎著草泥馬追來了。當時不知道你有不怕死的特性,覺得你膽子可真大呀,明知道打一個白魚妖都打不過,卻敢隻身到妖怪占據的馬村。”


    這時吳怪梅暫停下來,蘭仙姑卻脫口催促道:“然後呢?”


    吳怪梅接著說道:“然後你躲在如意玉笛裏,目睹了我的結婚過程。在我新婚那天深夜,你用天磨石壓住周圍一片黑夜,讓白魚妖他們連睡三天,再拉出我的鬼魂一塊到陽陰城一趟,讓我與你的師傅摩天尼見麵了一次。等我倆從陽陰縣迴來,在吳村遇到一個紅須邪修。因為從他那兒感到倍大壓力,所以我冒險勸服四妖歸降,讓自己可以去陰陽門邊修行邊避禍。”


    “噢——!”蘭仙姑長噢一聲,再問道:“第二次遇見的故事呢?”


    “第二次是我在陽陰城內的戲台下看戲,然後你忽然找來了。”


    “第二次這麽簡單嗎?我們怎麽分開的呀?”蘭仙姑問道。


    “兩次都是被你爹帶走了。第二次都沒有見麵多久。”吳怪梅答道。


    “現在戴上鴛鴦環,我爹遇見都不會抓了。”蘭仙姑提醒一聲道。


    至於第三次遇見自然不用提了,他倆到如今都沒分開過,所以蘭仙姑都會記得。


    兩人接下沿著田埂散布著。因為是故意兼讓散布的,田埂繞著坡上開出一圈。不久後,吳怪梅一會聽見田裏發出幾聲笑聲,過一會又聽見幾聲笑聲。


    “仙姑,你聽到鬼笑了嗎?”吳怪梅問道。


    “我沒有聽到呀!”蘭仙姑答道。


    吳怪梅的鬼眼鏡給孔雀了。孔雀與白小鵝在人形態下伸出翅膀後,戴上鬼眼鏡很方便對付修《凡經》的鬼。不然,不能用法術看見修《凡經》的鬼。因為鬼平時隱身慣了,等於有兩副日常凡相,隱形與顯形都算凡像狀態。


    “這個鬼可能隻想戲弄我!”吳怪梅無奈道。


    “我有逼鬼現行的符紙,要把他逼出來嗎?”蘭仙姑忽然問道。


    “不用了!”吳怪梅答應一聲,緊跟衝田裏說道:“這位鬼姑娘明顯捏著鼻子說話,莫非是來拜訪方楠的?何故戲弄在下呢?”


    該鬼不戲弄蘭仙姑僅戲弄自己,所以,吳怪梅認為肯定是陰城主府的女鬼差。


    “哎喲,大哥哥,你是被鬼迷心竅了吧!”田裏的聲音正常了,並且明顯是小紅姑的聲音。


    “小紅姑,你怎麽來了?”吳怪梅高興問道。


    “鬼大哥說該教的教了,跟著他沒出息了。所以,幫我到南山窟辦完事就走了,讓我自己來找大哥哥。”小紅姑一邊顯形出來,一邊答道。


    “聽說《影經》那些碑很難找,帶你找《影經》找到了嗎?”吳怪梅接著問道。


    “當然找到了呀,還把我教會了哩!”小紅姑答道,“不然,怎麽會讓我一個小鬼獨行?”


    “那個《影經》的碑怎麽個難找法?”吳怪梅好奇問道。


    “不是熟人引薦就根本找不到,除非其中一塊碑碰到誰了,讓誰看一下紋身!”小紅姑答道,“那個《影經》分物化與人化千萬兩塊碑,前者被點化成石精了,滿河底、暗河與連著的岩洞到處去玩的,還把另一塊碑帶著到處藏。鬼師傅說是癲仙師公不想這本《經書》再現世,所以點化了其中一塊碑。那塊碑還被癲仙師公收為弟子,從那以後稱為碑仙。鬼師傅請香後他才迴南山窟的,讓我到水下看了一遍背上的紋身。”


    “難怪找不《影經》,碑都成仙了怎麽找得到!”吳怪梅訝異道。


    “小紅姑,那你現在怕太陽嗎?”吳怪梅探問道。


    “當然怕呀!”小紅姑答道,“我現在也才相當於7級地仙,僅是鬼師傅的飛刀絕技太嚇人了,9級地仙都必須馬上躲飛刀。鬼師傅替我弄好一把冒牌無極飛刀,就最前麵有指甲蓋長的無極材料。但誰都不敢不躲了。隻要插中哪兒,哪兒一圈的生機流失。我試著插到豬屁股上一次,很快可以把周圍一團肉挖出來。那兒像變為一團死肉了,讓那隻豬都不知道痛了。”


    “你也真夠無聊的!”吳怪梅吐槽一句道。


    這時小紅姑對蘭仙姑說道:“大姐姐,對不起,你以前給過我東西,但很快被我扔掉了。聽他們說得太恐怖了,加上我還不能被掐死去投胎,要等來爹來問清把我摔死的真相,總之,哪怕連錯的都深信不疑的。這件事我跟大哥哥提過一次,既然碰到大姐姐了就再當麵提一次,哪怕大姐姐不記得了!”


    “噢,我知道了,不要緊的。”蘭仙姑溫和答複一句後,誇獎說道:“小紅姑,你的心腸很善良。”


    “鬼師傅說善者無敵,把我說服了而已!”小紅姑卻謙虛說道。


    吳怪梅一聽,忙問道:“但是也說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呀?”


    小紅姑緊跟得意說道:“跟我犯了一樣的錯誤!鬼師傅說是完善的善,包含善良的善。天道勸善,善良者自然占據大多數,所以,立場要以善出發,方才師出有名。那怕自己嚴懲了惡,對方都會認為自食其果,而不會理直氣壯深種恨因。所謂修行,正是修個人的破綻最少。拿這件事來打比方,這件事我藏在心裏就不舒服,猶如心中一道芥蒂,而將來如果遇到攻擊心境的對手,對方必然會利用這道芥蒂。”


    吳怪梅早明白這些道理了。不過,他很驚奇鬼尋歡會教小紅姑,問道:“小紅姑,鬼尋歡還經常給你講道嗎?”


    “就講一點點,而且挺會找理由。”小紅姑忽然揶揄道,“問了我一句在人間的家鄉有什麽大山,我迴答說老家住華山附近。他馬上這樣說道,尋覓大道與尋找山頭是一樣的,隻要告訴山巔上的模樣,遲早找到正確的山頭。所以,到達山頭之前的東西自然不必贅述了,自己遊曆名山大川去找就好了。”


    吳怪梅不禁一時語塞,既覺得鬼尋歡說得很對,又覺得他純粹在偷懶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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