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村中空屋有點引人注目,所以,從周圍很快冒出不少小孩和年輕人也圍來挑貨郎的兩邊貨筐。


    其中過來一個穿道衣的中年人在外麵不停地打量蘭仙姑,仿佛覺得麵熟似的。


    那種道衣的背上有一個大雙魚圖與右胸口一個小雙魚圖,讓遠遠一眼能看出是道醫。尤其樣式明顯十分適合勞作,不僅是寬敞的短袖口可以方便忙農活,並且看起來料子很薄可以一年四季套在外麵。


    吳怪梅看見他穿著道衣,所以馬上走過去了。


    吳怪梅信口開河道:“師兄,師弟這廂有禮了!我乃陰陽門劍峰李天鳳門下弟子,近日雲遊到此采藥。”


    因為聽見是同門來訪,那名駐村道醫的臉上瞬間熱情起來了。


    那名道醫馬上分外客氣道:“原來是同門經過此地,幸甚至哉!我僅是一名外門弟子,可萬萬不敢當師兄之名,為服務鄉民便利而已。”


    “師兄太客氣了!”吳怪梅誠摯辯解道,“聞道有先後,自然以先者為兄,而不是以能耐為兄。”


    道醫見吳怪梅十分誠摯,不由附和著點頭一陣。


    這時吳怪梅詢問道:“未知師兄尊姓大名?”


    “不敢!”道醫客氣一聲,緊接自我介紹道:“口天吳,豐收豐,菊花菊。”


    吳怪梅緊隨其後說道:“原來是家門。師弟也是三字,中間為怪哉的怪字,最後一個為梅花的梅字。”


    “既是家門不妨來寒舍一敘,煮酒論英雄一番。”吳豐菊邀請道。


    吳怪梅剛踏出一步幸好想起來了,差點把便宜媳婦丟了。這一步邁出去極可能想不起來,然後一路走出3米外。


    為免吳豐菊知道蘭仙姑,吳怪梅這樣衝蘭仙姑說道:“娘子,付賬走了!隨相公一塊煮酒論英雄去也!”


    蘭仙姑也玩上了,很自然答道:“相公,稍等片刻。”


    接下,蘭仙姑一邊付著帳,而吳怪梅與吳豐菊一邊等著。


    “噢,師弟莫非與尊夫人早結成一對道侶?”吳豐菊探問道。


    “正是!”吳怪梅答道,“修道一路漫漫,與道侶相扶持猶如大樹多積一支根係也。”


    “師弟,我錯了,不該聽了兩句文雅話就亂撐麵子,結果真遇到滿肚子墨水的師弟了。”吳豐菊突然認錯道,“師弟,別怪罪師兄,常言道越缺什麽越愛裝什麽。我要是能有師弟的見識,肯定不會挑我進陰陽門學道醫了。”


    吳怪梅真是有點萬萬沒想到,原以為真要去煮酒論英雄了,結果是師兄裝秀才。不過,既然話已經說出去了,自然要去登門拜訪一番。


    蘭仙姑那邊付出一錠金元寶,結果貨挑郎找不開零頭,隻好讓再多抓一把符紙充抵。


    “走吧,相公!”蘭仙姑一邊叫道,一邊裝得有模有樣,像極一位賢妻良母似的。


    隨著吳豐菊帶領著在小路上左拐右拐幾下,他們一行來到一座麵朝大陽河的獨戶大屋。


    在進入大屋坐下後,吳豐菊的一個鬼童幫忙著端茶倒水。之所以看得出是鬼童,是因為大屋內的門檻有點高而他的腳是直接穿過去了。


    “這個小鬼是何來曆?”吳怪梅問道。


    “從陽陰城裏鬼當鋪租的嘛。”吳豐菊答道,“小鬼沒工作要全被趕去投胎,所以,他把自己當掉了。而我從小是吃村裏的百家飯長大的孤兒呀,所以在看到小鬼當自己後有點同情,所以就領迴來了咯。”


    “從陽陰城裏租鬼很便宜嗎?”吳怪梅問道。


    “畢竟有求於人,自然十分便宜。”吳豐菊答道,“甚至不需要支付工錢,隻消支付當鋪的掛貼費用。租他就不要給工錢,隻給當鋪發布掛貼的50文。掛貼在店裏掛一天一文錢,3兩封頂。”


    這時吳怪梅言歸正傳道:“師兄,師弟這次除了采幾味草藥外順便是迴來尋根的,當年上山學道為求早日超脫生死病老忽略了家中消息,連父母亡故都遠在人間遊曆錯過了。之後覺得既然雙親已去,何必再受塵俗紛擾。隻不過越學道越明白一條道理,所謂斬斷塵俗隻是不輕易念及,而非有意不承認過去,這將猶如大樹缺失根係自然再難高高聳立了。”


    “有道理呀!”吳豐菊沉吟一句,轉口笑著打趣道:“所以呢,師弟還在取笑師兄裝斯文嗎?”


    “師兄,師弟不敢!”吳怪梅坦承道,“師弟其實平常也這樣說話。”


    “師弟不必介意,之所以師兄喜歡裝犢子,是覺得這樣活著更有樂趣,而不是因為什麽虛榮心太強。”吳豐菊解釋道。


    吳怪梅抱拳一下示意心領神會了,接下扭迴話題說道:“我爹當年到下遊三十裏外馬村跟隨馬映紅郎中學醫,大概為了方便學習所以在馬村娶親安家了。”


    吳豐菊高興一揚手示意吳怪梅不用多說了,緊接高聲命令小鬼道:“小鬼,拿叫鬼符和其它家夥,去墳地招鬼出來問問!”


    接著再對吳怪梅說道:“兄台,走,吳村有上兩代人沒去投胎的白天肯定在墳裏睡覺,去問問他們很可能馬上知道了。”


    吳怪梅一拍額頭,大讚道:“師兄,果然寸有所長與尺有所短,我就從來沒想到這招。”


    蘭仙姑站起身高興插嘴道:“我有很多叫鬼符!”


    吳怪梅隨口問道:“叫鬼還要用符嗎?”


    蘭仙姑答道:“當然了!鬼睡著的話連被老鼠咬斷脖子都不知道,自然要符叫醒囉!”


    “有道理!”吳怪梅深深讚同道。


    吳豐菊卻眉頭忽然緊鎖,衝吳怪梅問道:“師弟,意思你早知道這招,剛才拍師兄馬屁是嗎?”


    “對、對、對!”吳怪梅連連附和道。


    吳豐菊眉頭不僅一下完全舒展了,甚至可以說換上了眉飛色舞,一拍大腿說道:“哎呀,師弟呀,師兄從小吃百家飯長大的,所以,為吳村做什麽自然都是理所當然的,再者他們也樸實山民,根本不知道拍馬屁。老實說,被拍馬屁真是很舒服,讓我瞬間明白跳腳仙的定位飄飄然了。”


    這時從一間房間出來一個怪小鬼,隻見他戴著奇怪的帽子並捧著一張疊好的黑布。


    那種帽子四四方方,除去讓脖子戴進去的方向都是黑布,並且在臉的方向挖出兩個圓洞。


    吳怪梅被嚇了一下,不由自主將端著手裏的茶杯扔出去了。眼看就要砸到那個小鬼,隻見吳豐菊如幻影閃爍移動一陣將茶杯安全收迴來。不過,水卻莫名其妙消失了。


    “尊娘子真是機智過人,竟然能想得到用如意水筒就近取水的法子收掉難收的覆水。”吳豐菊誇獎道。


    吳怪梅看向蘭仙姑,發現她正拿著一個翡翠玉竹筒。


    “真有錢呀!娶大戶人家的小姐真比考狀元都簡單呀,難怪陳世美想當駙馬想瘋了!”吳怪梅心裏不由感歎著。


    “這就老爺給我做的鬥笠嘛!不僅比鬥笠更擋光芒,而且很好看哩!”鬼童一邊說話,一邊領頭朝門外走去。


    當吳豐菊出到門外後,他從一捆豆角棍子取走6根插架子的細竹棍。


    這時天空幾乎全是巨型雲朵,並且其中不少有點烏黑之色。當然,那些雲朵之間仍有很多寬窄不一的縫隙,可以讓太陽再度露出來一陣。


    當順著田埂三拐五拐找到一座墳後,吳豐菊指揮著吳怪梅一塊在墳前搭簡易架子。之後,他們再將小鬼捧來的黑布展開來搭上去構成一間黑布蓬。


    搭出的空間十分實用,剛夠小鬼站著的高度,與比一個大鬼盤坐的寬度稍寬。當然,深度就是黑布的寬度。


    “尊娘子,對墳口燒符紙。”吳豐菊請求道。


    “好叻!”蘭仙姑答應一聲,將早攥在手裏的叫鬼符引燃朝墳口一擲。


    嗶,一個25、6歲的鬼現行出來了,馬上說道:“吳道人,大半夜的,我跟娘子睡得好好的讓叫出來幹什麽?你陰陽門迴來的難道不知道人的白天等於鬼的黑夜嗎?”


    “打聽上兩代一個人,大約在晚唐近中唐時期的。”吳怪梅搶口說道,“曾經有一個姓吳的到馬村跟隨馬映紅郎中學醫,後來被吊頸鬼害死在一棵樹上。”


    “噢,這不是說我嘛!但是,我現在澄清一下不是吊頸鬼害死我的,而是我讓娘子變出路來給我勇氣,讓我跟著自願走上去吊死的。”


    “爹!這怎麽迴事?”吳怪梅大惑不解問道。


    那個鬼雙眼一瞪,忙說道:“等會,你別亂認爹,我是窮鬼沒有遺產給你繼承!我兒子吳怪梅10歲就死了。我那天想看兒子一眼剛好撞見,當走到山轉角看見兒子跑水麵去了,連我當時都還沒學會踩水走路,所以差點把我嚇死了。我過幾天再想去看一眼,卻發現連牛村進來許多妖怪了,而全村男女老少莫名其妙全失蹤了。在發覺有幾個大妖占據村子後,所以,我後來很少到馬村去轉了。”


    “爹,你娶了兩門親呀?聽說是馬村人找到你的,怎麽葬迴吳村了呢?”吳怪梅盤坐下來問道。


    吳怪梅的爹答道:“那是湊巧了,我發現剛好靠近馬村一點有棵適合營造出被吊頸鬼害死的樹,準備讓你娘心無掛礙改嫁的。我都提前暗示某個光棍了,讓等我死後多去幫襯點然後好湊一起過下去,免得你娘親一個人太辛苦了。爹畢竟以前是書生幹不出缺德事,而娶你娘純粹是一個意外。所以替你取名吳怪梅,意思怪一切有點陰差陽錯。”


    吳怪梅馬上打斷道:“爹,我越聽越糊塗了,你說自己不幹缺德事卻為什麽二婚,尤其又為什麽故意尋死?這不是當麵自相矛盾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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