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廚房門方向,錢掌櫃端著一盤烤鵝進來。那盤烤鵝用一根細長銅杆串著,放在一個專用木製托盤上。


    那個托盤等於在普通端菜板兩端各添加一個略長的“凹”形架,讓細長銅杆架在凹槽內,從而令烤鵝不接觸到下麵的菜板。


    錢掌櫃放下烤鵝後十分激動,站著不停擺手說道:“鬼尋歡,我莫名其妙感覺與你的關係大進一步了。常言道:在陰陽城隻問己心,不問理由。我今天告訴你一些不可能知道的秘密,也讓這個吳兄弟知道在陰陽城不要亂入口。因為有些食物十分影響道心的,例如本店這道招牌菜鵝不插嘴,就不適合正修的修道人吃!”


    吳怪梅想到什麽,欣喜插嘴道:“錢掌櫃,之所以這道菜叫鵝不插嘴,是不是因為把脖頸全都砍掉了?”


    “小夥子,既然你說作為活死人才蘇醒兩年,我就當你仍需要學很多東西。”錢掌櫃忽然教訓吳怪梅道,“那現在教你一個很重要的常識:如果自己插的話不是很重要,請等他人表達完意思才出聲!不打斷他人的說話思路是一種美德,尤其不會東一茬西一茬盡把話題拐跑了,讓周圍感覺和你聊天特別累得慌!”


    吳怪梅連連點頭,大方承認自己的缺點。他由於以前的經曆很特殊,由10歲在夢中成長到成年了,加上又一直窩在閉塞的山村裏,所以,自然很欣喜了解新東西,從而跟著難免有點愛插嘴。


    “之所以說這道菜影響道心,主要因為製作方法比較特殊。”錢掌櫃接上話頭說道,“鑒於吳老弟還相當於一個孩子嘛,僅隱晦提一句:讓百年老寡婦與油膩的燒鵝同房,必須要濃情摩擦全身大半晚上。之後,平時用陰峰山取下來的積雪冷藏,在賣的時候再加熱一下就行了。隻要不是從沒碰觸過女人的,應該猜得到為什麽憑鵝頸砍掉了!所以,這道菜對邪修大有裨益,至於對俗人來說則吃一個噱頭而已。”


    吳怪梅剛想插嘴什麽,馬上想起剛被錢掌櫃數落過,所以及時將話憋迴肚裏了。並且,接下很快想明白什麽了。


    大概與烤鵝同房的老寡婦並非相貌老,而是指很年輕就跳脫生老病死了。


    鬼尋歡意味深長地噢了一聲後,神秘兮兮咕噥道:“甚有道理,為了讓雨露均沾!不然該隻有鵝脖暢銷了,卻才隻有那麽點份量能賣出多少錢哩?”


    吳怪梅沒聽懂鬼尋歡的部分話,但莫名其妙感覺該及時不懂裝懂,於是也笑著假裝噢了一聲!


    “我來陽陰城前沒老婆了,隻有一個還不能走路的女兒!”錢掌櫃聊開道,“那時候正直壯年,剛來也不知道去妓鎮消遣,就隻有在陽陰城內想辦法咯!不久,與一個中年熟婦勾搭上了。卻沒想到她也剛來不久,也不知道陽陰城的內情,非陽陰縣原籍人士不讓娶親生育,免得無緣無故增加人。接下來,最要命的部分來了!


    “怎麽一個要命法?”吳怪梅適時抬捧一句道。


    不過,吳怪梅聽出錢掌櫃與小貂蟬說的不一樣。小貂蟬說的是非陽陰縣原籍男子不讓娶親生育。但是他覺得可能是兩人接觸到的信息不一樣,從而並未太在意什麽了。


    錢掌櫃朝吳怪梅亮了一下大拇指,接著說道:“一來,陽陰城到處不提醒不讓非原籍的人士娶親生育;二來,哪怕其他人知道也不說,甚至還十分熱心地替新來的牽線搭橋。尤其,那種熱心程度幾乎讓人感動得熱淚盈眶。之後,在一個雷電交加的夜晚與女子同房到最激情澎湃的時候,決定哪怕死也得死在石榴裙下的時候,神的聲音隱約直接傳進耳鼓:違規懷孕,食黃婆瓜,皆變失憶,遣送出境!當這種時候真是欲哭無淚,想罵全城每個人和鬼一遍馬勒戈壁!”


    這時錢掌櫃暫停下來,像在讓忽然洶湧澎湃的心緒平複一下。


    吳怪梅小聲提出一句道:“其實我娶過親了,早和妻子馬蓉兒同房過一年多了!”接著側著頭用餘光瞧著錢掌櫃,羞恬問道:“人和鬼與人和人同房有什麽區別呢?”


    錢掌櫃圓瞪一下眼睛表示沒想到,跟著徹底放開心胸說道:“早說嘛,讓我說話都要挑詞!二者沒什麽區別的,甚至與鬼還可以玩得更花哨。比如我玩過一次老漢坐車,自己平躺在墊滿稻草的板車上,讓一名女鬼坐著身上。那板車被女鬼操縱著板車自動往坑窪地方跑,從妓山一路顛簸下來那種酸爽隻有檸檬知道!那個女鬼自稱小妲己,真是讓我終生難忘呀!”


    “噢,妓鎮旁妓山那條賽神仙山路!”鬼尋歡含笑著點頭說道。


    錢掌櫃連聲附和道:“對、對、對!”緊接笑著自責道:“真是該死!我隻記得那一夜玩得賽神仙,卻忘記那條路叫賽神仙路了。”


    這時鬼尋歡接口道:“看來,與寡婦那次你成功抵製住誘惑了?”


    “這還用說嘛!”錢掌櫃說道,“不過讓我頭一次感覺人真的很複雜:一邊,明明連李天鳳的雷在外麵響著都不怕了,想著剛好被劈死就算逑了;另一邊,遇到這種肯定要吃虧的事卻還是想著要逃避!”


    “真是樸素卻深刻的一課!”吳怪梅感歎道。


    錢掌櫃接著說道:“我在那件事之後一陣真是恨死陽陰城所有人和鬼了,但問題的關鍵悄然而至了!後來,當我也遇到陽陰城來新人男女的時候居然也不願告訴什麽規矩,甚至也是忙裏忙外想撮合他們幹柴烈火一迴!


    接著忽然衝著被雷擊穿的二樓大洞深沉問道:“這到底是人性的完全喪失,還是道德的徹底淪陷呢?”


    吳怪梅讓錢掌櫃思考有一陣後,才打破沉默問道:“萬一都不信邪了,不想忍住了會發生什麽呢?”


    錢掌櫃正迴頭顱幽幽說道:“如果非原籍忍不住讓女子懷孕了,那麽陽城主的官差很快就會送來黃婆瓜一個讓分著吃掉再離開陽陰城。據陽城主的官差私下講,當吃瓜後出城門就再也看不見這座城了,也記不住之前所有事情了,隻記得兩夫妻是逃難的或者一對情侶勇敢私奔了,總之等於人生要完全重新開始了!”


    “多快送來黃婆瓜?難道不讓補救嗎?郎中不是有打胎藥嗎?”吳怪梅連連問道。


    “有痛人流歡迎你,一腳踹飛死女人;趁著詩醋未進城,咱也來首打油詩。”鬼尋歡忽然笑著插嘴吟詩道。


    吳怪梅不禁一笑,聽出鬼尋歡明顯在調侃陰城主為詩醋。


    錢掌櫃停下大咀大嚼,提醒道:“鬼老弟你是鬼修接觸不到這種陽街規則的,不要瞎說誤導吳兄弟了。”


    鬼尋歡卻輕鬆說道:“哎,他肯定能分辨什麽話是開玩笑的嘛!”


    錢掌櫃卻十分較真說道:“吳老弟,讀書人有句話說盡信書不如無書,普通人則說盡信別人的話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看在你完全可以算錢記千年最佳顧客的份上,所以我對你推心置腹什麽都說!”


    吳怪梅抱拳一聲:“有勞了!”


    錢掌櫃抱拳迴禮一下,接著說道:“在陽陰縣有兩句俗語,叫未生為大與死者為大。包括其它很多俗語都是從《訓仙十誡》裏引申出來的,是被驗證過無數次的防雷防掐語錄。前者就是指沒出娘胎為大,哪怕明知懷個魔頭也讓生出來才能弄死。所以,遇到懷孕的動物都不能傷害,不然李天鳳可不管你是否超壽照樣劈雷下來。後者與人間的死者為大稍有區別,如果在陽陰縣看見人死了,在對方的鬼身沒來給自己主持喪事前千萬別動屍體,否則容易被告到陰城主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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