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陽山伯看見天色有些晦暗了,於是找出一根一頭沾油的引火筷引燃,接著將亭內梁上的燈籠降下來點燃後再升迴去。吳怪梅看見那種燈籠可以拉動繩圈升降,覺得大約也是從新朝學來的辦法。


    陽山伯點亮陽茶亭內幾盞燈籠後,又點亮兩盞掛去照著進門處的上方。另外,吳怪梅終於知道黃泉路上的“丁”字木架是做什麽的了,因為瞥見了有人朝柱子上掛成串的燈籠。


    等陽山伯轉身迴店裏,吳怪梅認為抬一把的時機到了,問道:“莫非他倆並未走到一起而是意外橫生了?”


    陽山伯接口答道:“自然是如此!他們一家三口僅快活地生活了10年,接著那個小孩被發現是天生邪瞳,在每隻眼睛內的瞳仁上長出了一隻花公雞。據說成年後將非常邪門,將女子看久點看誰誰懷孕,隻要成年後連滿頭白發的老嫗都不放過,所謂天下女人在他眼中不過是一隻隻母雞。所以,蕭洞賓就帶著小孩去黃泉門了,接著變化出一隻青蛙往黃泉鍘處快速跳,然後緊挨門線急停下來,吸引兒子跑過去抓青蛙。當他的兒子蹲下時上半身不小心過門了,緊接讓黃泉門的鍘刀將鍘成兩半了。”


    吳怪梅想起曾見過的黃泉門的落式鍘刀,不由長咦出一聲。


    另一邊,陽山伯暫停片刻後接著說道:“那名女邪修在兒子死後找鍘刀將算賬,不論叫罵、亂塗亂畫、火燒與水漫黃泉門,結果人家根本不出現,隻要不過門就當聾子、瞎子和啞子。聽說,她也在門柱上寫滿蕭洞賓吃屎卻不幸發現轉眼消失全無了,雖然大火將石頭的黃泉門全燒起來了卻讓門越燒越新似的,而作法放出濤濤洪水卻隻留下門外一堆汙漬。性子溫和的陽城主派官差到黃泉門一趟,送上了一個如意水桶和一個拖巴,再讓轉告了一句:最好在陰城主進城前打掃完或者逃出城去免得被一把掐死,跟著赴兒子的後塵也變成鬼!”


    這時陽山伯暫停下來並順便喝了一口茶。為了讓他聊興更高,吳怪梅自然又抬了一句:“難道就這樣草草收場了嗎?尤其他還是一個孩子呀!”


    “當然不是這樣虎頭蛇尾了!”陽山伯接口道,“那名女邪修看到如意水桶和拖巴後忽然發狂大笑起來,緊接一頭衝進黃泉門也被鍘成刀下鬼了。後來,這件事被傳得沸沸揚揚,有的說陽城主表裏不一肯定在如意水桶或拖巴上做過手腳,才讓對方忽然失去理智了,有的卻說女邪修等於站在懸崖上了,而陽城主不過吹了一口風,委婉告知一塊死了就母子相見了。畢竟陽城主管生嘛,肯定不能直接提醒人家變鬼與兒子相聚。畢竟因為韓香事件的影響太大了,讓這件事發展到陽城主露麵後猛然提升很多熱度,更讓很多人禁不住懷疑陽城主做事太耐人尋味了!”


    說完,陽山伯仿佛陷入思考中似的。隻見他用一根食指不停摩挲著鼻梁,一副眉頭深鎖的樣子。


    吳怪梅抱怨道:“山伯,兩人聊天還思考個鬼呀,讓另一個豈不是要被晾著?”


    接著發表看法道:“這事仍嫌虎頭蛇尾呀!”


    “噢!”陽山伯應一聲後,接著說道,“後來送子觀音降臨下界一次,將母子兩個鬼收為送子神使帶走了。如今這對母子在人間的送子觀音娘娘廟之間到處奔忙,當有人進廟求子後他倆就去打聽求子夫婦的德行,如果對方是好人就正兒八經替為看懷孕生個聰明兒子,如果對方是惡人就扮出歪嘴斜眼的癡呆兒模樣看人家娘子讓生出一個呆傻兒子。至此,這事總算完美收場了!”


    說完,陽山伯激動得連連鼓掌。吳怪梅眼明心亮,忙不停點頭著附和鼓掌。


    接下在兩人都喝了一會茶後,吳怪梅再啟話題道:“山伯,能多說說南山窟的那名女妖主嗎?總感覺能耐頗大的樣子!”


    “那名女妖主就別想多打聽了,是陽陰縣最神秘的一個人物!”陽山伯遺憾說道,“僅是蕭洞賓隨緣撞見後尾隨過一次,並在後來某次喝茶時提過一句,說與蘭仙姑和李天鳳幾乎一張臉。但他對打聽什麽隱私並無太大興趣所以完全沒有後續消息了,或許其他人還有知道的卻沒有誰來陽茶亭聊過。”


    吳怪梅一陣遺憾搖頭,越感覺這個女妖主有一身精彩故事。


    吳怪梅一瞥間發現陰茶亭好多客人了,而陽茶亭一直沒進來客人。他左右轉身看了看城門方向後,發現城門外開始出現鬼排隊了。


    早睡早起是大山村的習慣。窮人家吃過晚飯就全圍著火坑聊天,不僅連燈都舍不得點上,甚至隻聊不久就該全部睡覺了,從而節約一點柴火出來。他還是第一次太晚睡覺,所以不覺有點困倦了。


    “山伯,雖然我給了你一錠黃金,卻沒說不讓你招待其他客人呀!”吳怪梅打趣道。


    陽山伯解釋道:“這是陽茶亭的規矩,我的茶壺白天橫放桌上與晚上掛免字燈籠後不會有人進來,除非新到陽陰縣不久的偶爾闖來一下!當然了,硬進來的我也不會趕人家,頂多冷遇對方提醒一下,讓知道向人打聽陽茶亭的規矩。尤其我又完全沒道行的,遇到明知故犯的同樣沒辦法。”


    吳怪梅不禁點點頭,感覺周圍真是到處有玄機。


    吳怪梅抬頭一瞥間看見鬼在城外排出整齊隊伍了,不由連連問道:“山伯,那些鬼都那麽老實的嗎?現在肯定不到10點,卻都安安靜靜排隊等著嗎?另外,那些燈籠一路掛到邊界嗎?難道鬼也需要燈籠嗎?”


    陽山伯先迴答後麵的問題道“雖然鬼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都看得見,但也需要燈籠把他們照出來,免得有夜行的人主動撞到鬼從而造成鬼上身。這一路過來隔半裏掛一個燈籠,據說從天上看非常好看!”


    接著迴答前麵的問題道:“之所以鬼到這裏特別老實了,那是因為一路上被教訓夠了。據說陽陰縣境內的鬼有總數的,多一個鬼意味著多一次被雷劈和被陰城主掐的機會,而鬼差都是老鬼充役的,所以,鬼差打鬼下手可更狠呐!甚至很多鬼被直接打散鬼形,需要馬上變為螢火蟲一樣的鬼魄趕去投胎。這種未入黃泉城的限時投胎非常緊,讓常常不得不找要下崽的動物投進去,免得掉出輪迴不得超生!”


    吳怪梅打趣說道:“第一次來縣城時,我以為路邊的竿子是讓鳥蹲的哩!”


    “你家弄幾百裏竿子讓鳥蹲呀?”陽山伯揶揄道。


    吳怪梅如實相告道:“我來的時候趕車睡著了,迴去時又很快進岔道了,而到我們那條路上卻沒有這種竿子,所以一直誤會了嘛!”


    陽山伯佩服說道:“你趕驢車都能睡著心可真大!在陽陰縣除四條黃泉道能隨便錯開兩輛馬車外,其它的路很多地方基本剛剛比驢車寬一點,說不定下麵就是高陡坡和深澗呀!”


    吳怪梅提醒道:“山伯,別說我了!打聽消息好貴!”接著問道:“可以講講陽陰縣的邊界和總體情況嗎?”


    陽山伯提醒道:“我每月就有人來替四天,加上又不是修道人可以亂飛,所以很多方麵隻能說說大概情況!其實城內的鬼經常要去黃泉路上充役,他們知道得更清楚呀!”


    接著介紹陽陰縣道:“陽陰縣的邊界不好說,聽說是由一個大型珠形符陣隔開人間,所以隻能方便說說四條黃泉路路與外界的交界情況。往東、西與北各有一座大鎮子,分別就叫東鎮、西鎮與北鎮。其中往南有兩座臨河鎮子,在大陰河一邊的叫陰鎮與在大陽河一邊的叫陽鎮。當看到這些座鎮子就知道到邊界了。陽陰縣境內基本都是大山,很靠近陽陰城才有一塊平坦點的地方。聽蕭洞賓說,陽陰縣嵌在俗世的鼠山正中間。鼠山號稱方圓千裏,並在俗世有描述的名句:鼠道難行,難於上青天!”


    忽然,小紅姑喊道:“大哥哥,兇女人騎馬過來了!”


    吳怪梅朝去陰陽門那條路望去,發現一個黑衣女子騎著一匹青馬如同幻影一樣奔跑著。尤其那匹青馬在黑夜中像一盞燈一樣,因而嚇得鬼排出的隊伍處處散亂一陣。另外,有一隻像一團明亮火焰的彩鳳遠遠跟在青馬後麵奮力飛著。


    “小青跑得真快呀?阿紫怎麽不知道飛直線過來呢?”吳怪梅議論說道。


    “那匹青馬是光陰所化,當然跑得飛快嘍!”陽茶亭老板得意接腔道,“從陰陽門到陽陰城哪怕蜿蜿蜒蜒也不到千裏,都不夠它撒開蹄子哩!那隻鳥長於翻山越嶺與帶人上天打架鬥法,卻並非長於速度。”


    說話間,李天鳳如同一道幻影進城了。


    “大哥哥,我們走吧!城裏人和鬼多很多的,感覺要安全很多呀!”小紅姑忽然央求說道。


    吳怪梅一來覺得問得差不多了,二來習慣早早睡覺了,所以便依從小紅姑了。


    不過他轉念一想,這時往城外跑不是更安全嗎?所以,他好奇問道:“小紅姑,城外晚上是不是更可怕呀?”


    “當然可怕了!”小紅姑畏懼答道,“鬼進城與上大路走黃泉路才必須顯形,在其它地方誰知道躲著什麽鬼呀?再說,鬼欺負鬼沒有王法管的,所以比欺負人更狠呐!在城裏隻要提防兇女人一個,出城後卻要提防不知多少個了!當替陰城主充役有官差褂子穿,我才敢在晚上出城外。在那件褂子的胸口上有陰城主的頭像,野鬼敢放肆會被直接掐死!”


    “幾百裏地,鬼都是走過來的嗎?”吳怪梅接著問道。


    “當然了!”小紅姑答道,“剛死的鬼誰有錢呀,怎麽買紙寶驢子、騾子或馬等等?鬼買鬼用的紙寶很貴的,像人買養的畜生一樣,但不會像人一樣才用一次就消失消失了。我來陽陰城十多年了,才買起一隻最便宜的藏獒紙寶!我最想要的大熊貓紙寶貴兩倍多,起碼要再掙十年錢!”


    吳怪梅眼睛一亮,說道:“我還不認識什麽是藏獒,能放出來我看看嗎?”


    “不要拿出來了!”小紅姑答道,“紙寶藏獒拿出來騎就要先喂飽蠟燭,我現在又不是出公差感覺好虧的呀!”


    吳怪梅頓時無語了,感覺陽陰縣真是從每個細節都針對鬼!


    在陽陰城內的黑白無常兩家店都在準備開工。其中白無常在店外站著方塊,然後由一名班頭訓話著。黑無常店則在店內列隊訓話。


    因為黑白無常姑娘都是挑選過的女鬼,加上吳怪梅畢竟年輕血氣旺,所以讓不由觸景生情想起妻子馬蓉兒了。


    忽然,他情不自禁像蚊子一樣喃喃道:“每天上班一次喊,抱著黑無常姑娘吃飯倍倍香!每天下班一次喊,按倒白無常姑娘睡覺倍倍爽!”


    與小紅姑到達錢記客棧門口後,吳怪梅沒有進入店內了,而是情不自禁往戲台方向走了。


    小紅姑發現吳怪梅沒進店,問道:“大哥哥,兇女人進城了,你還跑出去幹嘛呀?”


    吳怪梅答道:“我忽然想很像看看戲,以前從來沒有看過戲的!”


    因為知道李天鳳的雷劈不死自己,所以,吳怪梅倒不是很怕李天鳳。


    小紅姑圓瞪眼睛表示驚訝一下,丟出一聲:“居然不怕,那隨便你了!”


    與上次的情況一樣,戲台下的座位隻有三個坐著,其他的不論是人是鬼都在遠處站著。吳怪梅走到戲台附近後將自己藏身在人堆裏,覺得大抵不犯上次忽然想坐凳子的錯誤就不會有事的。


    吳怪梅沒有先關注戲台,而是用窺真術先後凝視那兩把劍的劍柄。然後看到了相關幾幅重要畫麵,從而知道了那兩把劍的來曆。


    其中小青抱著的叫天雷劍,是為了補足陰陽縣境內生靈缺乏正常輪迴的短處,由玉皇大帝賜予李天鳳作為執法劍的,既防止太多人跳脫生滅大道又防止鬼賴著不投胎。


    而阿紫抱著的叫無極劍,由女媧娘娘贈送給李天鳳的。該劍與黃泉鍘的能力一樣,劈向誰都將視為肉體凡胎。所以,這把劍也能用來防止高級地仙能硬抗天雷劍的。


    於是,吳怪梅非常好奇一件事,以蘭仙姑那麽普通的修行水平,究竟怎麽躲避掉無極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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