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馬村井旁的古樹附近,馬老漢一家送別吳怪梅。其中妖修一方自不必再多說什麽。


    在進入蘿卜山神府邸前,吳怪梅點指向馬蓉兒腹部隱晦問道:“蓉兒,哪兒?”


    馬蓉兒連連點頭,嗯嗯應著。


    這時水娘高興說話道:“賢婿勿惦記蓉兒。蚌殼精生養將會結胎為珠,或十年或百年都不一定的,但越久越能成大氣候!依我看,將來不論男女都可以叫為吳珠兒。”


    “遵命!”吳怪梅應聲一句,請求說道,“水娘,當年走到在河麵一半後我聽到娘親一番話,所以才被破幻溺水了。若我料想不差的話,水娘該會模仿我的娘親說話吧?在臨別之際,可否請水娘學幾聲呢?”


    水娘不是含糊性子,開口即模仿開馬冬梅的聲音說道:“怪梅,你去哪兒呀,難道不要為娘了嗎?”


    當再次聽到娘親的語氣,吳怪梅的眼淚忽然湧出來了。久久後,他順口問道:“馬爹,都是妖怪,牛化騰憑什麽欺負大家呀?”


    “那是因為《訓仙十誡》裏講過,精怪妖修若正修必經人道一途,品味人間百味方能有朝一日大功告成。既然我等願意追尋大道,自然要深入體會作為人的一切。”馬老漢答道。


    吳怪梅覺得與馬老漢等人各有道途,自然不必多說什麽了。這時抱拳說道:“爹爹,水娘,娘子,大哥,萬請保重了!”


    “保重!”馬老漢一家先後迴道。


    這時蘭仙姑故態複萌,一邊不停拍著古樹一邊叫嚷道:“死蘿卜精,開門嘍!”


    頓時,吳怪梅滿腔別離情緒消失無蹤了。


    蘭仙姑很快發現失言了,神色忽然躲閃起來。然後在看見蘿卜山神放出煙門的時候,她第一時間鑽進古樹內了。其後,吳怪梅朝妖修家人們深深一揖禮,緊接也鑽入煙門中去了。


    蘿卜山神恭敬站好府邸大堂內,抱拳喜笑顏開說道:“恭喜,恭喜,吳老弟終於脫困了!”


    “又叨擾了!”吳怪梅客氣一聲。


    “不敢,不敢!”蘿卜山神打趣道,“愛叨擾人的另有其人!萬年米水卻養刁姑娘!”


    “怪我咯?你臉上寫著蘿卜精,我看見就叫了咯!”蘭仙姑搖頭晃腦笑著說道。


    吳怪梅再次仔細看過蘿卜山神臉上,仍沒看見什麽字。所以,猜測是用法術寫的字,並且他倆很可能早就認識了。畢竟他上次進蘿卜山神府的時候聽蘭仙姑說過一句,陽陰縣的山神府幾乎都一個樣。


    蘿卜山神沒有理會蘭仙姑,而是主動朝吳怪梅提醒道:“吳老弟它日再迴馬村來,同樣也可以在晚上0點後鑽樹,以免驚擾羊村與牛村的妖怪。其它時間我基本在馬村邊界巡山,知情一下有沒有厲害妖怪犯界。所以,最多隻能關注到府邸這邊。”


    蘭仙姑聽出話裏有話,像一個小姑娘似的朝蘿卜山神伸舌頭白眼一下,緊跟扭頭不看著對方。


    “妖怪不進吳村嗎?”吳怪梅疑問道。


    蘿卜山神答道:“當然也進妖怪,不過卻與我無關了。我隻管界內的奇珍異草,再偶爾幹下雜活。鬼用不著奇珍異草不必管,人來采取屬於天經地義卻管不著。但妖修原本是動植物,在化形後是一種順承關係。所以,他們就算偷竊者。”


    “這也是《訓仙十誡》裏的內容吧?”吳怪梅順口問道。


    蘿卜山神點頭一下。


    “牛村、馬村、羊村的妖怪不會偷嗎?”吳怪梅好奇問道。


    蘿卜山神答道:“會去偷其它山神管轄的,像兔子不吃窩邊草一樣。”


    “走了,走了!”蘭仙姑催促道。


    吳怪梅趕緊抱拳說告辭道:“多謝山神盛情!來日有暇歸來,必然要再叨擾貴府上。”


    “吳老弟,不必客氣。”蘿卜山神客氣道。


    這時吳怪梅的求道之心可謂迫切,幾步後便超過先走的蘭仙姑了。


    從吳村村頭古樹旁出來後,吳怪梅發現吳村正在集會,有大半圈人朝向古樹或站或坐著正聽著一位老者說話。


    “……鄉親們,咱們必須拿出行動了!都自覺不讓年輕人到城裏趕集,也要主動拒絕聽山外那些求仙訪道的故事。牛村、羊村的衰亡正是年輕人都求仙訪道,連子嗣都沒留下一個……。”


    吳怪梅才聽了一會,緊跟被跟出來的蘭仙姑拉迴樹內了。蘭仙姑掏出兩張符紙將一張先貼到吳怪梅臉上,再將另一張貼到自己臉上。


    蘭仙姑教訓道:“你急什麽呀?如果你剛才隻顧揚長而去,就要違反《陽府策令》了。”


    “我什麽都沒做呀!《陽府策令》又是什麽?”吳怪梅不解問道。


    蘭仙姑答道:“你借著道法穿過樹也算濫施道法!之所以這些很封閉村子逐漸凋零,很大原因正是因為偶然看到道人施法,為此才要替他們洗掉一些記憶!”


    接著翻開《如意寶書》答道:“至於《陽府策令》就是為了興旺人村的策略。陽城主非常複雜的,所以我們最好也嚴格遵守吧!”


    “噢!”吳怪梅隨口應道。


    蘭仙姑接著說道:“這次出去大聲咳嗽一聲故意讓他們再看見我倆的臉,就會忘記剛才看到的一幕了。除了要守《陽府策令》外,也隻有讓他們全忘記了,腦子裏才沒有我倆的痕跡,跟著才不會被邪修追查到什麽。”


    “當修道人也那麽危險的呀?”吳怪梅感歎道。


    “當然了,那一行沒有規矩呢?”蘭仙姑答道,“至於《陽府策令》倒還好說點兒。在陽陰縣境內學道尤其要常琢磨《訓仙十誡》,不然很容易犯誡被掐死或被雷劈死。”


    “你常犯誡被掐死或被雷劈死嗎?”吳怪梅不解問道。


    “那倒不全是!”蘭仙姑答道,“雖然我也會被鬼手掐死,卻隻因為超壽與運氣差撞上了。其實多數情況還是被其他地仙弄死的。”


    “那你死的時候痛苦嗎?”吳怪梅好奇問道。


    蘭仙姑答道:“隻要是正常死法都不痛,隻怕遇到邪修能讓我欲死不能就難受了!”


    當他倆在走出古樹,兩人先後咳嗽一聲故意吸引集會的半圈人。吳怪梅有心觀察著其中一個的反應,發現先表情一怔再緊跟恢複正常了。


    不過,他卻順便發現一個十來歲小孩抱著雙手倔強地低著頭。


    他下意識覺得奇怪!


    一般來說小孩都更好奇周圍響動,卻不會蠻橫地拒絕周圍的吸引。


    所以,吳怪梅向蘭仙姑問詢道:“仙姑,我記得前次出來那名小孩抬著頭,這次出來卻倔強低著頭。這裏麵是不是有古怪呀?”


    蘭仙姑本欲邁步離去的,聞言卻趕緊重視起來。在掏出一張符紙一口氣吹燃後,她轉身將符紙丟到那半圈人中間。頓時,哪半圈地方被一團雲霧籠罩住了,並且所有人都被定住身形了。


    “這叫什麽符紙?”吳怪梅脫口問道,“我可以學著製造嗎?”


    “這是爹給的定雲符。”蘭仙姑答了一句話,說道,“符紙都很貴的,而且多數是一次性的。既然你是魂仙代表仙根非常卓越,該學習不用符紙也能使的仙法。”


    蘭仙姑走到那名小孩前麵,打算捧著對方腦袋扳成平視,卻忽然被嚇得連連拍著胸口後退好幾步遠。


    吳怪梅朝那名小孩看去,發現對方的雙眼正發出兇惡的紅光。


    蘭仙姑掏出一堆符紙找著什麽。久久後,才找到一枚拿到那名小孩麵前點燃,之後才讓他漸漸恢複正常狀態。


    蘭仙姑到一旁找出馬良筆畫草泥馬,邊喃喃不斷說道:“快走,說不定驚動那名邪修了,對方很快將會趕來。那名邪修是正字標識肯定早到地仙頂級了,讓我一百個一起上都打不過的。”


    接著再次一瞟那名小孩,才翻開《如意寶書》說道:“那名小孩體質十分特殊,一雙眼睛是天生邪瞳。所以,那名邪修可能就是為他來的,大約想收個出類拔萃的徒弟。邪瞳各有怪異本領,是邪修攪動風雲的一種方式。上一名天生邪瞳的小孩鬧挺大的。我爹都不肯多說什麽,僅叫我離他遠點就行了。”


    蘭仙姑畫完草泥馬後將吳怪梅拉到一起,踩著地上的馬肚子急奔而走。


    卻在出村口沒多遠,蘭仙姑急忙叫著籲聲讓草泥馬停下了,跟著叫了一聲“去!”讓直接撞去一叢草蓬方向。


    接著匆忙說道:“山口大轉彎那兒來人了,正是那名邪修。我們不能騎草泥馬過去,要化妝為普通人過去才安全。”


    說完,蘭仙姑領頭下到坡道稍背視線處。


    “為什麽不像上次那樣,變鳥繞著樹林裏飛走哩?”吳怪梅不解問道。


    蘭仙姑否定答道:“不行的!當修為越高後感應周圍越靈,用最尋常的障眼法反而更好。尤其現在正是白天,化作普通人路過很合乎常理,相反可能不引起注意。”


    接著翻開《如意寶書》解釋道:“你沒修習會《無相經》,不能讓邪修記住你的臉!在修仙世界來說這叫作積念,而你身份特殊讓對方積念幾次後可能心中就有什麽預感了。而修為很高的都很機警的,說不定很快懷疑上你了。然後,再說不定剛好克製你呢?”


    吳怪梅很相信克製說,正是覺得那名邪修剛好有點克製什麽,才分外覺得周圍有威脅感。


    吳怪梅打趣道:“但《無相經》都消失了怎麽學呢?”


    他聽蘭仙姑越說越覺得緊張,想緩解一下氣氛。其實那本《無相經》在他體內化為氣海了,他以後靠冥想就可以感查內容了。


    蘭仙姑不知道吳怪梅在打趣,翻看著《如意寶書》替為解釋道:“魂仙被前輩接引後會收到一份《無相經》。這份《無相經》能解封身體裏的,讓以後靠冥想參悟就行了。”


    接著合上《如意寶書》說道:“聽我爹說《無相經》很有趣,像是《忘經》反著用。爹告訴過我有一個師傅並且還經常見麵哩,我卻從來記不住她的一丁點相貌,我覺得可能就是這本經書搞鬼。”


    吳怪梅打算替蘭仙姑描述摩天尼的外貌,卻發現忽然說不出聲音了。緊跟著,他趕緊隨便換一句話說卻脫口而出:“牛化騰吃屎!”


    “你幹嘛罵人呀?”蘭仙姑翻找一疊符文,邊順口問著吳怪梅。


    “沒什麽,忽然想罵罵!”吳怪梅答道,“他才借三天驢車竟然要一隻養三年的鵝做報酬,尤其疑似還大砣進小砣出黑掉半斤稱!”


    蘭仙姑忽然平淡附和一句:“牛化騰吃屎!”


    吳怪梅被忽然逗笑了!


    但蘭仙姑從始至終很平淡,專注從像倉庫一樣的挎袋尋找東西。


    蘭仙姑終於找到兩張符紙後,一邊朝吳怪梅遞著一張,一邊告知道:“等下上坡了,將符紙揉成一團含在嘴裏。咱們假裝沿路放風箏過去,他就會看見我倆是村裏小孩真在放風箏。等會看見什麽都不要驚慌,隻管認認真真放風箏過去。更不要管手裏沒風箏,越裝得像越安全。吳怪梅,記住沒有?”


    這一條路吳怪梅走過一次了,知道距離山口轉彎還有幾裏地,所以大惑不解問道:“山口那邊還那麽遠,你怎麽知道那麽清楚?”


    “照妖鏡呀!”蘭仙姑答道,“我在後麵掏出來看過一眼呀!隻要是來者不善一類,周圍方圓3裏內都能看見的!如果沒看真要糟糕了,越近距離使用法術越能被感應到,雙方可能要以真麵目撞見了!可惜普通貨隻能照3裏遠,這個距離有點太近了!所以,咱們運氣也有點好!”


    “奇奇怪怪的,這也能牽扯事不過三!怎麽不是30裏呢?”吳怪梅抬杠道。


    蘭仙姑瞟了一眼吳怪梅,沒有理會他的抬杠。


    吳怪梅想起蘭仙姑給過自己一塊小的,打算掏出來也看一眼。


    卻被蘭仙姑伸手一把蓋住後提醒道:“你身份是異寶加上這裏距離太近了,所以連鏡子裏麵也不要看。常言道身份越怪死的越快!作為天地珠化形的魂仙,你應該更明白這句話呀!尤其,這次人家說不定特意而來,自然想得到被照妖鏡窺查,所以會特別留心這方麵!”


    “噢,明白了!”吳怪梅重重應了一聲,並且著實吃了一驚。他緊跟在心裏鄭重告誡自己以後一定要謹言慎行,既然要踏入修仙一途就不能再以凡俗思維思考事情了。


    兩人含住符紙後迴到大道上,開始假裝放著風箏過去。


    不一會,從樹林轉角出現一群人,仿佛使用縮地術過來的。因為聽見嗩呐的聲音震天響,所以吳怪梅忍不住抬頭快速掃了一眼。


    其中領頭的正是那名邪修,當下穿著一身新郎服裝騎著戴大紅花的驢子,像一副要去娶親的模樣。而在他身後不遠跟著一輛平板牛車,在車上放著一副漆黑棺材,而幾個樂手圍繞牛車吹吹打打走著。


    “吳怪梅,我真怕你真忍不住好奇,所以姑且先告訴你算了。”蘭仙姑快口說道,“其實沒什麽好看的,那邊來人除了那名邪修外都是紙寶所化,紙驢子、紙牛車與幾個紙人樂手。趁遠著打一眼就好,切記近了隻顧放風箏,尤其不能張嘴露出符紙來。”


    “記住了,我絕對不會瞎好奇了!”吳怪梅鄭重答道。


    他才剛暗暗告訴過自己謹言慎行,卻馬上被自己的好奇心打敗了,所以真是對自己不由有點無奈。


    吳怪梅一邊聽著吹吹打打的隊伍走近,一邊耐住好奇隻顧放風箏倒退著往前走。


    不一會,隻見幻化為小女孩的蘭仙姑被一個鼓手摟走了,哭著喊著救命:“哥哥,救我,救我呀!嗡嗡嗡嗡……!”


    吳怪梅不為所動繼續放著風箏向前走,直到餘光裏看見幻化為小女孩的蘭仙姑被裝進棺材。


    吳怪梅在小時候經常看別的小孩在家附近的大丘田裏放風箏,甚至看得比放風箏的小孩都認真,所以將線一拉一扯得有模有樣的。


    等與邪修隊伍完全交錯而過後,吳怪梅感覺在一轉眼間與對方已經相距起碼1裏距離了。


    “哎,仙姑呢?”吳怪梅自言自語問著。


    蘭仙姑一直在他身後一點放著風箏,這時仍沒有出現。當他邊想著蘭仙姑莫非真被抓走了,邊轉身打算看看前方。


    當剛轉完頭的瞬間,吳怪梅看見那名邪修忽然憑空出現與自己貼麵站著,讓他頓時連連往後退去好幾步,邊想著順手摘個西瓜砸過去。


    “吳怪梅,你捧著什麽東西想砸我?”隨著蘭仙姑的聲音響起,那名邪修變為蘭仙姑了。隻見她麵朝吳怪梅不停地拍著胸口,仿佛十分慶幸什麽。


    “剛才發生什麽了?我看見你被抓進棺材了呀?”吳怪梅問道。


    蘭仙姑解釋道:“那個邪修肯定還修煉《幻經》了,那是假象呀!”


    接著計較道:“你剛才拿什麽打我?”


    “這很重要嗎?”吳怪梅驚奇問道。


    “當然重要了!我爹告訴過我一些古怪地分辨仙根方法!”蘭仙姑答道。


    “我抱著西瓜在砸你!”吳怪梅如實相告道。


    “噢,魂仙的仙根果然很不錯!”蘭仙姑判斷道,“中幻相不用思考的情況下能知道可能是友非敵,所以沒有扔石頭、飛鏢之類的過來。”


    “這種判斷方法是否太草率了呀?”吳怪梅尷尬追問道。


    “不草率呀!”蘭仙姑答道,“我爹說仙家爭鬥在分秒之間你來我往,所以不是像世俗比拚腦子好,而是比拚應念而發!”


    吳怪梅一想,不禁認同一句:“有道理!”


    接著環顧一下後,問道:“我們現在往哪兒走?”


    蘭仙姑答道:“當然是先去陽陰城內,要先去到處打聽打聽。”


    接著翻開《如意寶書》看著說道,“上麵說,陰陽門不是那麽好找到的。並且,誰都不會告訴怎麽找山門!另外,在陽陰城內陽街第一家店好像可以先報學什麽經書,但也是自己能找到山門才有效。”


    通過到目前為止的接觸,吳怪梅越來越覺得蘭仙姑的爹不簡單,所以終於打聽道:“仙姑,冒昧問一聲:你爹是誰呀?”


    “不好意思!”蘭仙姑抱歉一聲答道,“爹隻讓記住他是爹而不用記住什麽身份,所以,哪怕別人剛告訴過我卻走幾步就全忘了!說如果要我記住身份的時候,那就是我可能要遭遇大劫了,讓能靠身份嚇退一些則嚇退一些!”


    吳怪梅一臉尷尬,以前覺得問了也不知道多少,這下證實果真不用問什麽,因為反正問也是白問而已。同時對《忘經》的印象更深刻了,因為簡直是能折磨死周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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