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明亮他們還是老了,接下來的路,還是要靠劉玄自己。


    而他這個皇帝啊!鐵定要被戳脊梁骨。


    劉玄喃喃自語道:


    “明君,我當不了!”


    劉玄近20天裏,第一次睡覺。


    夢見他在爬山,山路很窄,隻能放得下一隻腳,身側就是萬丈高崖。


    他緊張的貼著山壁,顫巍巍的往前走,他很害怕掉下去,每走一步都是在賭命。


    ……


    也不知過了多久,爬山突然變成了下山。


    腳底下是陡峭到極點的山峰,他稍微動動一下,都有可能失去支撐,不受控製的滑落,然後翻滾起來,四仰八叉的從山上滾落下去。


    ……


    又過了一會,山峰消失了,可是劉玄的身體不受控製的下墜。


    他感覺要墮入地獄深淵,再也爬不出來了。


    他緊握住拳頭,可是那種失重、無力感襲來,劉玄好像喊一聲:


    “媽!救我。”


    ……


    噩夢一個接著一個,也驚到了寢殿裏的眾人,劉玄醒來就詢問戰況。


    “城外怎麽樣了?”


    完顏勝男把【桃】遞過來,吃完了眾人才安心。


    劉玄受到刺激,也不想見外人。


    不願意再思考賑災、募軍的事了,就想躲在溫柔鄉裏,就不用麵對民怨沸騰,暴君之名。


    反正他也做不了好皇帝,破罐子破摔,好像也是一條可以理解的道路。


    床邊有馮婉、完顏勝男、白大虎、拓跋伽羅、秦雪伺候,還有南宮琉璃。


    他昏昏沉沉的,前所未有的放縱,就這樣過了三天,係統幣增加至70萬之巨,還不斷增加。


    是城外的人,中了【萬箭齊發】後,收不到救治,一直在傷口加重後死亡。


    劉玄開始騙自己,說謀反是大逆,這些人統統該死,拿這個世界的價值觀,合理化自己的行為。


    可是,壞就壞在,他太清醒了。


    他沒有本事騙過自己,愧疚感如潮水般襲來。。


    夢裏都在喊:


    “你們別過來,是你們要殺我,朕才動手的,是你們死有餘辜。”


    床上鬥爭了三天,精神幾近崩潰。


    隻能做一點實事,尋求解脫。


    第四天他起來了。


    糧倉需要糧食,他得去補充糧食。


    看著係統裏的民望和糧食,劉玄拖著蒼白的麵孔,去見了海陵王。


    他這邊沉迷酒色,完顏明亮自然是知道的。


    城外局麵穩定,他也沒有多說什麽,就等劉玄自己振作起來。


    看到皇帝補充糧食了,他才匯報了戰爭的進程。


    海陵王已經勸告城外的流民軍:


    “放下武器,既往不咎!”


    “返迴家鄉,就有糧食。”


    如果仍舊負隅頑抗,他就要大開殺戒了。


    這麽一嚇唬,有些確實走了一些人,卻大部分都依舊在城外,尋找一切能吃的東西充饑。


    他們沒那份盤纏,根本迴不去了。


    就算迴了,也很難拿到足夠的糧食過冬。


    與其這樣,還不如萬民請命,死死傍上皇帝這個靠山。


    劉玄不用別人分析,都知道這是什麽局麵了,說道:


    “開門吧!朕親自去賑災。”


    完顏明亮一百個不答應。


    但劉玄這迴態度堅決,毫不退讓,要求開門賑災,沒有商量的餘地。


    並解釋說,隻要開始發糧,城外的百姓就不會再走絕路了。


    可是城外百姓沒什麽秩序,一旦知道了城裏放糧,會爭先恐後的爭搶。


    海陵王要準備再打一場仗。


    如果流民還是一窩蜂的上,就再動手一迴。


    劉玄的眼睛裏,閃過一種狠厲。


    暴君之名,既然躲不過,那200萬條性命,和100萬條性命,也沒什麽區別。


    一不做,二不休,他不躲了,讓海陵王去準備鐵甲軍。


    如果暴亂,就地鎮壓。


    他的仁恕之道,城外的人聽不明白。


    流民軍隻會服從明晃晃的刀子和長槍。


    拿著這些家夥,踩在萬人的屍身上,他們才會聽人講道理。


    安定城的門開了,放糧。


    但是先報備戶口,加入皇屬軍,給皇帝當兵。


    一開始出現了混亂,無數人哄搶,鐵甲軍立即進行彈壓。


    刀槍、人頭、箭雨,比嘴巴硬。


    又死了很多人,賑災有序進行中了。


    劉玄用【桃園結義】錦囊,開始搶救受傷的流民軍,挽迴一些口碑。


    踩著屍山血海,他見到了流民軍的食物!


    是肉,那就是他們的糧食。


    看過無數具屍體的劉玄,猛的就要吐出來。


    幸好他當機立斷,咬破了舌頭,才忍住了反胃的酸水,硬撐著往前走。


    南宮琉璃像是冰塊,沒一絲情感波動。


    劉玄自愧不如。


    迴去以後,他吐了老半天才緩過勁來。


    城外的人,已經沒糧食了。


    他們都在吃無本的東西。


    這災民已經餓瘋了!根本不會有任何的耐心。


    他們就是本能的要吃的。


    人快餓死了,什麽都敢吃,什麽都敢幹。


    劉玄不住吐酸水,苦苦挨到半夜,才勉強下得口去,喝了三口甜湯。


    他身體健壯,又很年輕,不怕熬!


    但這幾天行為反常,日夜不歇的損耗自己身子,身邊的人就不放心了。


    一個個端著滋補的東西來,雞湯、人參湯、燕窩等不絕。


    劉玄反胃,實在吃不下,讓她們別做了。


    外麵的人吃的,和他吃的,一個天一個地。


    他要出去,不能遇到一點困難就退縮了。


    馮婉等人阻攔,怕他身體吃不消。


    劉玄有氣無力,苦笑著說:


    “沒事的,朕是天子,天命所歸,不會有事。”


    “朕殺的人夠多了,出去救幾個,積點陰德。”


    就這樣,完顏勝男、白大虎、南宮琉璃帶著禁軍,陪著他視察。


    城外領到糧食的,吃飽了就不再鬧騰,席地睡著了。


    更多人沒領到糧食,大排長龍的等著,也有個別崩潰,哭天搶地的。


    如果不是鐵甲軍的旗子在,劉玄作為大商的皇帝,看著無數沒人打理的屍體,是會匆忙逃走的。


    安定城下死的人太多了。


    一路看過去,劉玄說不出話來。


    半路上發現,南宮琉璃不對勁,她一個冰雕一樣的人,竟然還哭了。


    劉玄停頓了很久,才勸她想開點:


    “朕沒死,以後就不會有這麽大的仗了,不要哭,不要哭。”


    南宮琉璃見到遍地屍骸,後悔刺殺劉玄了。


    皇帝不死,尚且如此,皇帝死了,八王齊亂,還不知有多少人死於亂戰。


    她一邊哭,一邊說:


    “陛下,我刺殺過你,可我沒想到,你死了會天崩地裂。”


    眾人驚訝聲中,劉玄搖頭道:


    “沒關係,朕活得好好的。”


    “朕有天命加身,才不會死呢!你不要哭了,眼淚沒有用,不能用來打勝仗。”


    劉玄這話,是想清楚了。


    他在這個世上,就這麽幾個親人,南宮琉璃也算。


    既是家人,就要浪子迴頭金不換。


    劉玄本想抱她的,可是南宮琉璃警惕性很強。


    轉過頭去,她還沒想好怎麽貼近皇帝。


    看她心思敏感,劉玄伸手抓住她的手,盡量讓她感覺安心一些。


    南宮琉璃沒有掙紮。


    四人巡查到半夜,劉玄就讓她們先迴去,說完一陣風刮過,就地不見了。


    他趕著去涼州,讓趙雪瑩把心揣肚子裏。


    一路飛奔,淩晨前到了涼州,在城中補充了糧食。


    他手中兵越多,從係統領取到的糧食就越多,一點都不怕消耗光。


    城中人遇他如見救星。


    因為這幾天城中有瘟疫,病倒了好些百姓。


    劉玄一想,讓這些人處處撒石灰預防,然後用【桃園結義】錦囊給病人治病。


    他手裏又攢了數十萬的係統幣,都是安定城殺流民軍得來的。


    天亮後,劉曜派人來搦戰,原來他已經處理好了後方,給予阿赤勒重創,奪迴了商道。


    現在兵威正勝,轉頭過來取武威城。


    奪下武威後,他自可高枕無憂,安心照理涼州事務。


    劉玄心中暗想:


    “你手中軍隊,也是我大商的國防力量,我殺了你們,亦是濫殺。”


    “還是擒賊先擒王,把劉曜帶迴來,將他的軍隊拆分,或是調往北境,才能保一方安寧。”


    劉玄這次沒人掣肘,帶上趙迎向和上千騎兵迎敵。


    朝著劉曜的帥旗就衝過去了,誰曾想他不在帥旗下,反而在另一邊的山坡上,布置了拒馬,搖旗指揮騎兵部隊從劉玄背後射擊。


    他的手段實在厲害。


    這樣的人,讓趙家姐弟應對,必然是要屍骨無存的。


    劉玄用強行撥轉馬頭,用【萬箭齊發】錦囊對射,掩護己方騎兵衝上山頭。


    然後跳下馬來,開啟【神行術】,疾風一般衝至劉曜身前,一巴掌打暈,把他擄了迴來,和部隊一起撤迴武威城裏。


    有了這個人質,門外的軍隊就安靜下來,願意和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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