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自是假話,是順著周仁安的意思編謊迷惑他們,但三人都當真了,一直逼問那個人是誰。


    江緒硬氣,被打得直不起身都不透露一個字。


    她給自己爭取了24小時的活命時間,反過來壓製住周仁安。


    周仁安自己給自己挖坑跳,原先隻是試探她而已,孰知被反將一軍。他也懷疑過她說謊,但還是不敢輕舉妄動,尤其是江緒又講出一個名字,職位比早先那個還大,說到那個人如何如何,周仁安這才慌了,對此深信不疑。


    三人都快咬牙切齒了,擔心江緒破罐子破摔來個玉石俱焚,便不敢怎麽樣了,在想辦法該怎麽處理。


    他們也都是棋子,全是冒著風險幹這個,都有把柄在背後那些人手裏。


    比如周仁安,他的妻子和兒女都還在加拿大呢,這事要是不能妥善解決,出了什麽岔子,一大家子都會跟著陪葬,一個都跑不了。


    一行人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一損俱損。


    兩個男的打架時,周仁安也慢悠悠拄著拐杖進來了,不疾不徐地走到江緒跟前,不做什麽,更不說什麽,隻是默默地看著。


    從確診至今不到一年,這老頭兒瘦了很多,被病痛折磨大變樣了,身形都萎縮了些。他雙頰都是凹陷下去的,眼睛微凸出,皮膚泛著因患病而特有的不健康的淺黃,看著還有點奇怪。


    周仁安一進來,倆男人就不打了。


    江緒瞧不見他啥樣了,隱約感受到有人走了過來,猜到是他,臉上很是平淡。


    她不懼怕,甚至顯出兩分不易察覺的篤定,很能唬得住對方。


    周仁安也不急,一會兒,再走近些,忽然伸手向前。


    江緒敏銳感知到,立馬偏頭躲開。


    周仁安病得太重了了,竟然還抓不住一個被蒙了眼睛的人,費了老大勁兒才把江緒眼前的黑布揭開。


    黑布纏得太緊,是暴躁男人有意綁的,勒得江緒難受,突然鬆開了也難受。即使沒有光亮照著,江緒還是睜不開眼睛,反倒覺得酸痛,許久才緩和一點。


    等到能睜開眼,視線範圍內都是模糊的,有些看不清楚。江緒晃了晃頭,連著眨了數次眼皮,這才勉強能看見周圍的景象。


    這裏是一處老舊的廠房,被遺棄的造紙廠,她現在待的地方就是以前的作業區,到處都破爛,許多角落都長草了。


    她瞧見了老態必現的周仁安,對方一副長輩的姿態,還像以往那樣,靜靜地看著她。


    良久,周仁安終於開口說:「你跟雲芙太像了,性格都一樣。」


    江緒喉嚨裏腥甜,當即就狼狽地吐出一口血沫子。


    周仁安不為所動,全然沒一絲心疼,好像這不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宛若陌生人,但嘴裏的話依舊溫和。他說:「怪不得她會向著你,這麽多年了,總是惦記著。」


    江緒不願聽這些假情假意的,冷冷看著他,直接問:「你又想做什麽?」


    周仁安說:「沒什麽。」


    江緒睨他一眼,眸光裏的鄙夷毫不掩飾。


    周仁安倒不介意,招招手,朝暴躁男人使了個眼色。


    暴躁男人領會,上前抓住江緒,把人拉起來,死死鉗製住。


    不知道他們究竟要幹嘛,江緒懶得浪費力氣掙紮,不做徒勞無功的舉動。


    她足夠「識趣」,不會在這時候激怒他們。


    周仁安還挺賞識她這種自覺,誇道:「這麽多年了,幾個孩子中,還是你最聰明,讓人省心。」


    嫌他噁心,江緒不迴話。


    周仁安卻笑了笑,拿出早被關機的手機,開機,強迫她輸密碼解鎖。


    江緒不夠配合,又被暴躁男人用力擰緊胳膊,還被掰手指,言語威脅。


    十指連心,這次是真的痛得不行,江緒都恍惚了一下。


    僅僅是解鎖罷了,之後周仁安也沒做別的,隻說:「都一個晚上了,先歇會兒吧。」


    暴躁男人這才放開江緒,依然很粗魯,一鬆手就把她往地上推。


    江緒站不穩,差點倒下去,最後勉強穩住了,跌坐在角落裏。


    周仁安當著她的麵翻看手機,也不知道發現了什麽,一臉得逞的樣子。他忽而就鬆了一口氣,笑著瞅向江緒,不明不白地說:「之前都被你繞糊塗了,差點就忘了這個。」


    江緒對上他的視線,還是平靜,吃力地問:「忘了什麽?」


    也不知是太心急還是不想再繞彎子了,亦或許不願再被她誆住,周仁安不迴答,這迴竟挺幹脆,隻示意脾氣好一點的那個男人跟自己走,讓暴躁男人守著江緒,說:「晚點你就知道了。」


    言罷,帶著人就往外走了。


    江緒想起來,卻被攔住。


    周仁安走到拐角處還停頓了下,迴頭望望,有意直白問:「上次也是葉家的二姑娘幫了你,還傷了存玉,是不是?」


    知曉這並不是一句問話,江緒收緊手,猛地反應過來了,「所以呢?」


    「好好歇著,稍微養點精力,晚點讓你們見一麵。」周仁安笑了笑,因病痛而捂住嘴咳嗽兩下,咳完再說,「我先給她打個電話。」


    江緒動了動,想要說什麽迴應,但暴躁男人快一步把她摁住,捂住她的嘴,直接將她的頭朝地上壓,死死按著。


    周仁安有意激她,也不管了,說完就轉進拐角處。


    江緒幾近破防,連名帶姓喊周仁安的名字,這輩子頭一迴不那麽講究,啐了暴躁男人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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