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允承獨自走向一旁。


    “研磨”洛允承淡漠開口。


    隨身護衛九臨聞言,馬上就上前開始磨墨了。洛允承拿起一旁的筆,然後就開始遊走於宣紙之上。


    房間裏麵安靜至極,仿佛落針可聞。洛允承那邊原本還有些雜亂和寒冷的氣息也慢慢的平複下來,逐漸變得平靜溫和。


    而紙張上的墨跡也趨於明顯起來,赫然就是今天南梔韻在和安殿門口的樣子。見到這幅畫已經完工之後,洛允承才放下墨筆,而後拿起了紙張,細細端詳了了起來。


    “我到底是沒來的及……”洛允承語氣悠遠。


    “世子……”九臨有些擔心。


    “收入庫房吧,還有這次我從邊境帶迴來的東西也一並放進去吧。”洛允承把畫收了起來。


    “世子,庫房裏您鎖著呢,而且……早就放不下了。”九臨說道。


    “哦……是了,庫房裏是我為她準備的聘禮,我準備了這麽久,凡是她喜歡的我都放進去了,我一直在等,等到迴京之後,等我拋開世子之位,功成名就能憑著自己的本事護著她的時候,等到她及笄之年……我想著……十裏長街,紅妝鋪道,迎她……”洛允承緩慢開口。


    九臨在下麵看著,不敢說話。


    和安殿


    南肅在宮人的幫助下卸下了一身的盔甲,卸下盔甲後,南梔韻再也忍不住了,直接就往他懷裏撲。


    “爹爹,女兒好想你,好想好想……”南梔韻的聲音裏麵少了以前女兒家的嬌憨,多了些沉著。


    南肅怎麽會聽不出來?他迴抱住了南梔韻:“爹爹也想囡囡了……都是爹爹不好,沒有保護好你。”


    他有自己的責任,所以對自己唯一的女兒,她缺少陪伴,缺少關心 ,甚至連女兒都保護不好,所以他自責,也真的覺得愧對。


    南梔韻同樣也心口發澀,脫下戎裝後,他隻是一個疼愛女兒的父親。她何嚐不明白自己父親的心思 ?她從來都不覺得自己的父親對自己有什麽虧欠,在他心裏他父親是最偉大的人,是他最親的人。


    “爹爹,女兒很好……”南梔韻閉上眼睛,靠在南肅的懷裏,她覺得安心。


    “在爹爹麵前,還逞什麽強?你以前是什麽樣子?爹爹能不知道嗎?這一次迴來你心裏麵的事情多了,笑容也少了,你一點兒都不好,我是你爹,我知道你是不想讓我擔心,但是你知不知道你現在這個樣子才是真的讓我擔心,讓我心疼 ……”南肅的情緒也低沉了下來,策馬馳騁的大將軍此時也有些無力。


    “爹,對不起”南梔韻是愧疚的。


    “你呀,就是年齡小了,什麽都不懂,這也怪我和太後娘娘,什麽都沒有教你。但是,韻兒,不管發生什麽,爹爹都是在的。不要愧疚,你從來沒有什麽對不起。我南肅的女兒是應該最高傲的,不管怎麽樣,也不應該這樣卑微。”南肅安撫。


    他和太後就是怕她太過於單純善良,長大後容易被欺騙,尤其是怕因為男女之間的這些瑣事受到傷害,畢竟她的身份不低,不軌之人太多了。


    所以二人從小就給了南梔韻最好的一切,或吃的,或用的,或者是無限細膩的關心與寵愛,以免南梔韻被一些人哄著動了心。


    煜景辰單從這個人來說就不是一個好的人選,他是帝王,更何況還是忌憚著南家的帝王,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是個值得被托付的人。


    所以他和太後一樣,從來沒有打算讓南梔韻入宮,也不希望她入宮。


    “這些日子裏的事情,爹爹都知道,我的寶貝女兒受委屈了。”南肅心裏也不好受。


    原本他以為煜景辰就算是不喜歡自己的女兒,就是厭惡南家,但是也不至於這樣去針對南梔韻的。但是……他的寶貝如今遍體鱗傷了……


    南肅不是沒有想過迴京,可是沒有聖旨,他要是擅離職守就是大罪。陛下本來就懷疑南家,這樣一來就是給了他理由。


    更何況……他身後是數十萬的將士,還有南家世代的清譽,南老將軍是他的恩師,他既然繼承了南老將軍的地位,那麽自然不能給南家抹黑。


    而且他的女兒南梔韻和太後娘娘還在皇宮,如果他做出了一些讓煜景辰不滿的事,那太後和南梔韻又該怎麽辦?


    所以他一直忍著,忍著,哪怕每次聽到這些消息都讓他心如刀絞,但是他什麽事情都不能做。他有時候甚至在想,他保護得了整個天聖,可是唯獨護不了自己在意的人,這到底值嗎?


    他以前也覺得寒心,可是護了這麽多年的國家,護了這麽多年的百姓,還有一直出生入死的將士……他也同樣割舍不掉。這種信念對於一個幾十年的將領來說,哪裏那麽容易?


    但是……他總是要做一個抉擇的,天聖不止他一個帶兵打仗的將領,但是他的女兒隻有自己一個父親。


    他護著天聖的安穩,但是天聖的天子容不下他唯一的女兒,那他做的這一切有什麽意義?又怎麽值得呢?


    所以……


    “這次迴來,爹爹不打算走了……”南肅突然開口。


    南梔韻被這話砸懵了,她站直了身子,看向了南肅,問了一句:“爹爹說什麽?為什麽?”


    “爹爹若是連你都護不住,那護著這天下做什麽?爹爹老了,隻想看著你長大,然後開開心心的,一家人好好的。”南肅語氣寵溺。


    “等太後娘娘迴來之後,爹爹就向陛下辭官,然後求陛下開恩,讓我們團聚,可好?”南肅語氣輕柔,現在光聽這語氣,完全就不像是一個武將。


    南梔韻聽了這話,不震驚是不可能的,她自然知道自己的父親放棄的是什麽,也知道曾經這些東西對於他來說有多重要。現在要是為了自己放棄,那……


    隻是還沒有等南梔韻組織,門外就傳來了幸來的聲音,高唿:“陛下駕到——!”


    父女兩個同時往門外看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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