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諾在陸辰安去工作的時候會彈彈那架擺在客廳裏的施坦威鋼琴。


    這是在沈諾的懇求下,從以前住的那套別墅裏搬來的。


    雖然眼睛看不見,可依然不耽誤美妙的樂曲從沈諾指尖下流出。


    每當她彈奏樂曲時,所有幹活的人都會駐足欣賞,無論聽得懂或聽不懂的,都在這一刻產生了共鳴——太太彈得真好。


    在陸辰安麵前,沈諾總是表現得充滿希望和力量,凡是力所能及的事情,她都會盡量親力親為,積極配合吃藥治療。


    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沈諾就睜著眼睛望向窗外,她知道她吃的藥、所做的所有治療都收效甚微,如今的她是一點光感都沒有了。


    有時候,在這偌大的別墅裏,靜謐的可怕,唯一能區別白天黑夜的,就是打開窗子感受外麵的溫度,陽光照射時未必溫暖,但一定是白天。


    陸辰安很忙,忙得不分白天黑夜,忙著處理完集團的緊急業務,就能安心帶沈諾出國去治療。


    無論再忙,陸辰安總會迴家,在無數個淩晨,從背後圈住沈諾的腰,把下巴放在她的脖頸裏,緊貼著她的身體,在耳邊輕語一聲“我愛你”…


    沈諾都聽得見,每次聽著他由於太過疲憊而瞬間響起的均勻唿吸聲,都心疼得無以複加。


    她的無助,她的痛楚,都不曾和陸辰安或者任何一個朋友傾訴過,她不想自己的負麵情緒影響別人的心情。


    她倒是趁陸辰安不在的時候,經常來到三樓的房間,關上門站在門口,把心事說給陸濱良聽。


    沈諾知道他是陸辰安的父親,因為漸凍症失去了所有的行動能力,可他有思想能思考,沈諾說的一切他都能聽得懂。


    而沈諾最需要的就是能聽不能說的人,他會將沈諾的情緒完全消化,也在了解他的兒媳婦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


    久而久之,沈諾像對待朋友一樣,給他講自己的身世,如何被拋棄,為什麽愧對陸辰安…


    *


    這一天,在經過陸辰安的允許後,沈諾來到樓下興奮不已地等待秦墨的來訪。


    陸辰安握著她的手,看著她微笑著感受周圍的未知,既心疼又欣慰,“要知道秦墨來你這麽開心,我早就邀請他了。”


    “不用邀請他,你不動手打他,我就很滿足了。”


    “我打他幹什麽,沈諾,我再不會惹你生氣,你放心!”


    沈諾貼近陸辰安的胸膛,聽著他強有力的心跳,用手撫摸著他棱角分明的臉頰,“要是能再看你一眼,我寧願你天天惹我生氣!”


    “沈諾…”


    陸辰安的聲音哽咽了,沈諾知道他的心痛不比自己少,也為自己不小心透露的真話而感到懊惱。


    她連忙緊緊抱住陸辰安的腰,安慰著:“我覺得李博士的藥真的有效,最近我都有一點光感了!”


    陸辰安迴應道:“我知道,我知道你眼睛一定會好的!”


    兩個人是彼此的慰藉,都知道說著言不由衷的話,卻誰也沒有選擇拆穿,深愛到骨子裏,痛徹四肢百骸…


    半晌過後,秦墨到了,身邊跟著淩瀟。


    四人落座會客廳,沈諾開口感謝淩瀟:“上次匆匆一麵,還沒來得及感謝救命之恩…”


    沈諾起身,在陸辰安的指引下,給淩瀟深深鞠了一躬:“謝謝你淩小姐,要不是你,我早就淹沒在海底了。”


    淩瀟扶著沈諾,看著她雙眼無神,眼睛卻漂亮得很,也不禁替她感到惋惜。


    “沈小姐別客氣,陸先生送了錦旗到警隊,警隊公開表揚,這對於我來說就是莫大的榮譽了,再說,身為人民警察,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陸辰安說:“別謝來謝去的了,淩小姐如有什麽需要忙幫的地方,陸某在所不辭啊!”


    淩瀟有些不好意思,紅了臉低著頭。


    沈諾小心翼翼地問:“秦墨?怎麽不跟我說話呢?你不想我嗎?”


    “想,想得不行…”


    陸辰安摟著沈諾,咳嗽了一聲。


    秦墨看著陸辰安的眼色,有所收斂,“聽說你要出國治病,我想…在你離開之前再來看看你。”


    “秦墨,我倒是真有事想求你。”


    “你講。”


    “我走之後,能不能麻煩你,逢年過節的代我…去祭拜我父母?”


    秦墨說:“好,我答應你。”


    沈諾長舒了一口氣,“謝謝,這樣我就沒有牽掛了。”


    說得像要去赴死一樣,秦墨脫口而出:“難道我不是你的牽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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