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諾匆忙下樓,在開門的瞬間正好看見蘇易剛要敲門的手停在空中。


    “有事嗎?”


    “陸總說,讓我送您去。”


    原來,陸辰安早就知道向院長去世的消息,也猜出沈諾知道必定會去,讓蘇易送他才放心。


    今日豔陽高照,沈諾陰鬱至極。


    “陸辰安…他也去了嗎?”


    “沒有,以陸總的身份去,不合適。”


    是啊,那麽多雙監督的眼睛盯著陸辰安,一旦曝出是被領養的孩子,那麽他的總裁地位就岌岌可危了。


    沈諾小心翼翼地問:“他的傷…怎麽樣?”


    “放心吧!就縫了八針而已。”


    “而已?”


    “比這嚴重的傷,陸總都習以為常,這點兒真的不算什麽,他連麻藥都沒打。”


    沈諾訝異於陸辰安的忍耐力,明明是又深又長的傷口,縫針還不打麻藥,想想都讓她忍不住的心疼。


    “蘇易,麻煩你…好好照顧他。”


    第一次在蘇易麵前關心陸辰安,沈諾竟有點兒不好意思。


    蘇易笑著說:“這是自然。”


    到了殯儀館,沈諾剛想下車,蘇易叫住她:“完事之後在這裏等。”


    沈諾點頭,獨自一人向天福廳走去。


    而蘇易則開車去往三號公館。


    *


    還是在那間毛坯房裏,陸辰安坐在他專屬的單人沙發上,戴著黑色的皮質手套,擺弄著他的腕表。


    解開了西裝的扣子,鬆開了領帶,絕美出塵的眼睛盯著跪在他麵前的老男人,平靜之下怒火暗湧。


    和被“請”到三號公館這個房間的所有人一樣,蒙眼封嘴五花大綁,嘴裏還時不時地發出害怕的“嗚嗚”聲。


    隻不過眼前的這個,是歲數最大的一個。


    不久,蘇易推門進來,對著陸辰安耳語一番後,陸辰安的目光開始變得狠戾。


    他示意保鏢拿開眼罩撕開封嘴的膠帶,冷冷地說:“周叔叔還是不打算說嗎?”


    周裏神色毫不畏懼,甚至還有一些囂張,挺直了腰板怒視陸辰安:“老爺子果真引狼入室,如今都敢對我動手動腳,你以為你的翅膀硬到夠綁架我了嗎?”


    “我沒有嚴刑逼供,也沒有屈打成招,客客氣氣的隻希望從您嘴裏聽到實話。無奈您不肯,我就隻有請您到這兒,讓您見見什麽是真正的綁架。”


    “你想幹什麽?折磨我?殺了我?”


    陸辰安的笑容詭譎莫辨,“看在我父親的麵子上,我不會動您一個手指頭。況且您年邁體弱,也經不起折騰…就讓千儒代勞吧!”


    一聽到周千儒的名字,周裏緊張起來,“我警告你,千儒現在是上市公司總裁,他有任何閃失你陸氏都脫不了幹係,不要太藐視法律,小心後半輩子吃牢飯!”


    陸辰安不像陸濱良一樣遵紀守法,他做的事多半淩駕於法律之上。


    周裏完全相信了陸辰安給周千儒創造的商業神話,真的以為他的兒子是坐擁上億資產的ceo。


    是兌現陸濱良當初的承諾也好,還是他自以為的自身價值也好,他覺得周千儒擁有的一切是理所當然的。


    周裏知道陸辰安無情狠辣,卻怎麽也不會想到他會拿自己兒子當籌碼相要挾。


    轉眼間,周千儒如同周裏一樣的待遇,被“請”進房間。


    “周叔叔不願開口,我就割了周千儒的舌頭送您…您意下如何?”


    早就聽說陸辰安言出必行,周千儒聞聽此言,已然嚇得尿了褲子。


    周裏內心煎熬,一輩子忠於陸濱良的他居然要為自己的兒子出賣舊主,他的良知告訴他不要這麽做,他的父愛告訴他救救自己的兒子……


    “您見過我父親,知道他不久於世,良禽擇木而棲的道理,您應該比誰都清楚。一個是親生兒子的一世榮華,一個是跟前塵往事的恩斷義絕,怎麽選,在您!”


    陸辰安的話敲打著周裏心裏最堅硬的一道防線,在說與不說之間不斷徘徊……


    陸辰安沒有那麽多耐心,吩咐人撕開了周千儒嘴上的膠帶,一把鉗子和一把鋒利的尖刀已經出現在他嘴邊。


    周千儒害怕極了,未經世事的他要為別人的恩怨買單,他一邊求陸辰安饒命一邊求周裏救命。


    陸辰安被他聒噪地心煩,保鏢會意掰開了周千儒的嘴,鉗出了他的舌頭……


    “我說!別割他的舌頭!我說!我都說!”


    周裏老淚縱橫,不知是對陸濱良的愧疚還是對周千儒的憐惜。


    “當年老爺子吩咐,掃清少爺的親情牽絆,讓他認清自己隻有陸辰安這一個身份……在福利院後身的湖邊,我趁著她隻身一人的機會,先迷暈,然後…推到湖裏……”


    陸辰安心痛如絞,既是為時婉的死也是為沈諾的冤屈。


    他默默攥緊的拳頭打爛了沙發扶手,發白的掌關節處頓時血流如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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