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她藏著心事。一個沈家都不知道的心事——


    趕路要緊,他帶著徐聞找了個熱氣騰騰的麵館,簡單的吃了點湯麵,徐聞埋頭苦幹,不理會沈宗寧若隱若現的窺視。


    最後,沈宗寧還是問出了一夜的疑惑:“徐聞,你是去見誰?”這麽日夜兼程,還非得在婚禮之前去。


    誰料這個問題徐聞並不接,一口氣幹完熱騰騰的麵條,還喝了半碗湯,才不慌不忙的擦擦嘴反問:“沈宗寧,你上次去清淮是什麽時候?”


    倒打探起他來——有意思,而且,她怎麽知道自己去過這個小城市——


    沈宗寧也沒有迴答,隻是打包了兩份粥,幾個肉包子。懶得招唿徐聞,徑直往車子的方向走去。


    “白天你開……沒問題吧?”


    徐聞看了看車子,又看了看沈宗寧,如實說道:“我隻開過麵包車,手動擋的,這個——自動擋的,我沒開過,要不你讓我練練?”


    “……”大姐,哪裏有時間讓你練啊,你這不是開玩笑嘛。


    沈宗寧能說什麽,帶著徐聞上車,在他的指揮下,徐聞慢慢啟動了車子,還沒出休息區,她油門給的太大,方向盤又抹得過分快了點——


    沈宗寧就看著自己的車子第一次在這麽開闊的地方,直直的撞向混凝土的花台上!


    慌亂之下,徐聞直接踩死刹車——


    沈宗寧麵色沉下來,直接拉上熄火拉上手刹,開門下車——,徐聞也乖乖的解開安全帶,低聲說了一句,“對不起,沈宗寧。”把你的車撞了!


    不遠處幾個正在休息的司機,剛目睹了新鮮出爐的小車禍,見倆人也沒受傷,此刻就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有個大車司機還對著沈宗寧大喊了一句:“哥們,別怪你媳婦,不過哥們我給你句忠告,還是自己辛苦受累自己開得了——”


    沈宗寧迴頭揮了揮手。


    他知道了。


    “你駕照是買來的?”沈宗寧隻得自己親自駕車,車子快速行駛中,伴隨著他的吐槽。


    若是往日,估計徐聞也得頂幾句嘴,可這會兒她還是懶懶的躺在副駕上,一副意興闌珊的樣子,看著前麵的風景,不言不語。


    也許是連夜開車困乏,沈宗寧隻能打起精神,見徐聞也不理,隻得把話題引到剛剛徐聞所問的問題上。


    “徐聞,你怎麽知道我去過清淮?清淮,我也就去過兩次。大概在五六年前了吧。”


    見沈宗寧迴答這個問題,徐聞眼睛有了神,看向沈宗寧,期待著他繼續說。


    沈宗寧看著徐聞的小表情,不知為何,帶著一絲笑意,“好吧,我就繼續說說,隻是那關乎我的愛情,你這個原配樂意聽嗎?”


    本來是戲謔之語,誰料徐聞臉上也隱隱帶出一絲不知名的情緒。


    “說吧,我聽著呢。”


    沈宗寧的側顏甚是精致,徐聞整個身子歪在副駕上,抬眼就看到這張迷人的側臉,高挺的鼻梁、濃眉大眼,棱角分明的臉,確實有在時尚圈刷臉的資本。


    也確實有讓女人愛上他的資本,哪怕如此膚淺——


    何況,他還有錢!


    此刻他的深灰色襯衫,鬆了兩粒扣子,把扶著方向盤的一隻手,袖口也卷了幾折,露出半截胳膊。


    據說,這樣單手開車的男人,很性感。


    徐聞收起眼中的打量,他的魅力,她最是明白不是?!


    ————


    “那時候蘭遙遇還不怎麽火,接了一部古裝劇,就在清淮附近的地方……一個沒落的影視城拍攝,我過去看過她兩次。”


    沈宗寧簡單敘述道:“清淮太小了,如果不是蘭遙遇在那裏遇到了些事兒,急需我過去解決——昨晚你提起來我未必想得起這個地方。”


    他這些年走過的地方不能說遍布全世界,但至少可以說大半的國家以及地方,能記住清淮已經是他記憶力不錯了。


    徐聞涼涼的笑了起來,“果然有男朋友真好,出事兒了還有你過去幫忙。”


    沈宗寧哪會聽不出徐聞的諷刺,這會兒也難得平和的說說話,“說實話,我跟蘭遙遇談不上佳偶,但也不能算是怨偶。如果沒有你的出現,我現在確實跟她在一起了。可惜啊,人生無常,想不到我父母不喜歡的女人,我再堅持,還是熬不過命運,注定分開。”


    聽完沈宗寧的話,徐聞沉默了片刻,又問:


    “那——沈宗寧,蘭遙遇算是個好人嗎?”


    “好人?不好定義。”沈宗寧難得認真,想了一會兒蘭遙遇的所作所為,繼續說道:“不能算是個大好人,她也是個普通人,還有比普通人更強的功利心,為了這些名利,她也有自己的小手段,隻是沒有什麽觸犯法律或者道德底線的過錯吧。……但也不能說有這些就不算是好人……嗬,徐聞,你覺得自己是個好人嗎?”


    很難迴答。


    但徐聞卻篤定的說道:“沈宗寧,我是一個命不好的好人。”


    聽到徐文大言不慚的誇獎自己,沈宗寧樂了,又問,“那你眼裏,我是好人嗎?”


    不等徐聞迴答,他接著說:“不用迴答我也知道,我在你眼裏一定是個壞人,其實我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是什麽時候,在什麽地方,我又是做了什麽……得罪了你,讓你用恨這個字眼來說我。”


    這席話,把徐聞帶到了久遠的過去。


    年少相遇,偷嚐禁果,這些好像不是沈宗寧一個人的錯誤,可千不該……萬不該……,沈宗寧忘記了她,命運又讓她不得不在豆蔻年華且天真無知的時候,獨自承擔了苦果。


    她的半生啊……


    就被眼前這個男人毀了,可惜,他不知道。


    連她的名字,他都不記得。


    想到這裏,徐聞隻覺得人生就是一場笑話。


    “沈宗寧,你忘記過多少人?”


    聽到這個問題,沈宗寧修長的手指在方向盤上下波動了幾下,仿佛在彈琴掃弦,許久後才說道:“徐聞,我實話跟你說,我忘了很多人。但這是人的本性,我今年三十七歲,就算從五歲開始吧,到現在這麽多年,我每年見過的人、聊過天的人,至少是好幾千,如果沒有第二次見麵,你覺得我能記得多少?人的記憶力很有限,說句很自私的話,我們都一樣,我們都隻能記住重要的、有特點的事兒和人。至於人臉,我這麽跟你說吧,我二十歲前喜歡過的人,高中談過的女朋友,哪怕現在見到了,我恐怕也認不出來了。”


    徐聞聽到這番話,有些呆滯。


    沈宗寧側頭看了她一眼,立馬就明了了,“徐聞,我們是那種有過一麵之緣的人嗎?一麵之緣,我能對你做什麽呢?”


    徐聞收起惆悵,再次冷笑的看向這個薄情的男人:“沈宗寧,你如此有能力,居然沒查到我為何恨你,看來,你真是幸運。”不知道自己曾經造的孽,也就談不上為曾經買單。


    隻有她,普通如螻蟻,在這命運的洪流中,掙紮著給自己一個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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