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四月十八日晚上——


    和園三樓,徐聞在臥室裏已經呆坐了好幾個小時,自吃了晚飯後,她就獨自到臥室裏來待著,期間沈曦帶著瓏瓏給她送了一次水果,一次宵夜,本想賴在房裏跟她一塊兒玩的,都被她打發出來。


    第二天就要奔赴棉市舉辦婚禮,沈家上下都在忙碌著,雖然越姐帶著另外兩個阿姨在幫忙,但沈母從頭到尾就沒歇息過。


    與他們的忙碌不同的是,徐聞表現出了不同往日的煩躁。


    隻是忙碌中的沈家人沒有發現,她也不願意外露,隻是早早迴到臥室,心裏各種盤算著。


    婚禮定在四月二十日舉行,沈家的包機明天、後天各一趟,沈家除了老爺子不走航路外,其他所有人包括沈宗寧、徐聞,都定在四月十九日包機過去。


    這雖然是一個虛假的婚禮。


    但到了這一步,這陣勢,恐怕除了沈宗寧和徐聞不在狀況內,其他人都當做是一樁大喜事來參與、應對。


    沈宗寧還好,公司裏事情那麽多,他也沒什麽空閑的時間來考慮婚禮的任何問題,隻是偶爾蘭遙遇發來的消息,讓他有些無奈。


    他終究還是不忍心把蘭遙遇刪除。


    這樁婚事裏,他確實是對不住蘭遙遇。


    可徐聞就不一樣了,她不如沈宗寧那般淡然,麵上不顯,可隻有她自己知道,自己的心裏像是被人伸手進去,抓住她有些疲憊的心髒時不時的用力捏了幾下,讓她一陣一陣的鈍疼。


    往事不堪迴首。


    可越是不能迴看的過去,越是讓人難以抹去,在腦海裏,它們就像四季的顏色,當季不曾察覺到什麽春紅秋黃、夏綠冬白的,可一旦換季,都是蜂擁而來又格外寂寥的錯季想念,春天想念秋天,冬天想念夏天……


    就這樣,徐聞遲遲無法入眠。


    她在床上輾轉反側不得其解,又下了床在房間裏來迴踱步。時而去到陽台,仰望沒有星星的夜空,又頹喪的迴到屋中,獨自徘徊。


    就這麽一直熬到兩點多,她終於按捺不住內心深處的渴望,三下兩下的換好衣物,出了臥室門。


    手機導航顯示出來滬市到清淮的距離——一千一百二十二公裏,駕車時間為十二個小時四十分鍾。原本打定主意打個車過去,卻在抬頭的瞬間看到對門,那是沈宗寧的臥室。


    也許這樁婚事不是一個人的,也許沈家對她的好,讓她做不出中途私自離去的決定。


    “嘭嘭嘭——”


    徐聞站在沈宗寧臥房外,敲了敲門。


    不出她意料,沈宗寧果然沒有任何迴音。


    “嘭嘭嘭……嘭嘭嘭……”徐聞接著又敲了幾下,因為顧忌住在二樓的韓暖陽及兩個孩子,徐聞沒有使太大力,但這麽敲,沈宗寧估計永遠都聽不見。


    徐聞伸手按住門把手,往下壓,試了試能否打開門,果然——房門輕輕打開了,屋內一片黑暗,側耳一聽,沈宗寧睡得正熟,均勻的唿吸聲在寂靜的黑夜裏格外清晰。


    “啪嗒——”徐聞按開了門口的開關,這是徐聞第一次來到沈宗寧的臥室。


    因為曾是書房的原因,整個房間裝修得非常中式古樸,首先映入眼簾的自然是一張超大實木辦公桌,而後才是以及旁邊從底到頂定做的書櫃、書架以及博古架。


    書架上擺滿了書籍,博古架也上也放著一些瓷器及玉石擺件。


    尋著沈宗寧的唿吸聲,徐聞往前走了幾步,才在書架旁邊的角落裏看到了一張實木雕花大床,與她臥室的低調奢華不一樣,沈宗寧的床品更顯得簡單清爽。


    灰色被子中,沈宗寧睡姿很好,側躺摟住被子,一張俊秀的臉露出半截。


    真是讓人豔羨的好睡眠啊,這燈光乍然亮起,也沒有影響到他的睡意。


    徐聞隻得走近,一邊小聲喊著沈宗寧的名字,一邊觸手搖了搖沈宗寧的肩膀。


    “沈宗寧,醒醒——”


    如此好幾次,才把沈宗寧從沉睡中召喚迴來,他睡眼惺忪,不出意外的睜開眼就被嚇了一跳的沈宗寧簡直怒火衝天,“徐聞,你幹什麽?!”一米八三的軀殼瞬間從床上蹦起來,靈魂差點也被嚇得飛出去。


    頭發都炸毛了……


    “沈宗寧——”徐聞還是小聲喊著他的名字,像叫魂一樣,在這深更半夜瘮得慌。


    沈宗寧揉了揉眼睛,整個人死機了幾秒鍾,才側身從床頭櫃上拿過手表,一看時間頓時有些無奈,扭過頭來看著眼前毫無愧疚之意的徐聞,壓抑著怒火道:“徐聞,這個時間你不睡覺,幹什麽呢?!”


    還首次闖到他臥室來,看來不能大意啊,今後這門必然得鎖得死死的!


    徐聞側身坐在沈宗寧床沿上,上身朝著沈宗寧湊過去,沈宗寧一看下意識的就往後靠,“幹什麽幹什麽,徐聞,大晚上跑我臥室來——”不會是想撲倒他吧……


    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他才不會給機會的!


    徐聞懶得理會沈宗寧此刻別扭的表情,低聲說道,“沈宗寧,我要出去一趟。”


    沈宗寧一臉問號?


    “去哪裏?”


    徐聞頓了一頓,才吐出兩個字:“清淮。”


    沈宗寧薅了一把自己本就不長的頭發,十分頭疼,他當然知道清淮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城市,可是這個城市離滬市……不近啊。


    “徐聞,你要去清淮?”


    他定定的看著眼前沒有絲毫睡意的女人,再看她的著裝,早已是出行的打扮,內裏淺色打底,下著長褲,外套一件米色的毛衣外套,頭發隨意挽成了丸子頭——


    精神百倍!


    “此刻?一千多公裏外的清淮市?”沈宗寧不可置信的看著似乎早已準備妥當的徐聞。


    徐聞糾正道:“是一千一百公裏。”


    沈宗寧氣笑了,“徐聞,你有沒有搞錯?現在淩晨兩點多,你跟我說你要去一千多公裏外的清淮市?”


    徐聞很是認真的看著沈宗寧一字一頓的說:“沈宗寧,我沒有跟你開玩笑,我真的要去。”


    沈宗寧抹了一把臉,也很認真的說道:“徐聞,後天我們就要在棉市舉行婚禮了。你不要告訴我你打算逃婚?”


    豈有此理!


    逃婚?你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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