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蜀黍的出警速度很快,況且這是一個惡性事件,瘦子在電話裏三言兩語就把現場的情況交代的明明白白。


    所以沒過多久,就聽到警笛聲遠遠的傳了過來,淅瀝小雨中藍紅色的警燈一閃一閃的出現在了大家的視野中。


    孫刻略略思索後徑直走到摟著小姑娘細細查看傷口的徐聞跟前,借著瘦子的手機打燈,孫刻也看到了小姑娘脖子上斜著的傷口,長約十來公分,還在冒血,混著身上的泥水,看上去十分駭然。


    徐聞正拿著瘦子給的紙巾小心翼翼的幫姑娘擦著血水。


    “聞姐——”孫刻小聲喊了一句。


    瘦子和徐聞都被孫刻這別扭的稱唿嚇到,倆人立馬迴頭瞪著孫刻,孫刻也隻能捂著嘴巴咳了個癟嗽掩飾尷尬,低聲說道:“我們還有事兒,要不讓瘦子在這裏陪著小姑娘等警察,我們處理完了再跟瘦子碰頭。”


    孫刻也怕徐聞在警察跟前鬧出個非法囚禁,那問題更大頭了。


    他不想英雄救美,但也不是泯滅良心的壞種,這事兒到現在他不後悔做了,可也不能誤了寧哥交代的事情。


    徐聞的眼珠子轉了轉,出乎孫刻的意料,點了點頭。


    孫刻嘴巴張了幾張,被徐聞突如其來的明事理搞得不知所措,他都打算用強的把徐聞拖上車了——


    可徐聞馬上就同意了,他滿嘴的話語被堵了個正著。


    隻見她迴過身對滿臉呆滯而又對自己充滿依賴的姑娘交代著:“好姑娘別怕,姐姐這裏還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解決,你看——”指著越來越近的警車,“警察同誌馬上也到了,有什麽事不要擔心,跟警察同誌說清楚。”


    姑娘一把扯住徐聞薄薄的打底衫,“姐姐,你能不能……陪我……”兩隻大眼睛瞬間就滾下大顆大顆的眼淚,把滿是汙漬的小臉瞬間衝出了兩道淚痕。


    孫刻和瘦子還想接話,卻見徐聞一字一頓緩緩的對著姑娘慎重的說道:“好姑娘,勇敢點,姐姐還得去辦事兒,也是人命關天的事兒。今天我們仨碰到你也救了你,剩下的事情——好姑娘,你得打起精神鼓起勇氣,自己救自己。”


    姑娘愣愣的看著徐聞。


    她知道眼前的姐姐很漂亮,尤其是剛剛救她的時候。


    但是她心裏止不住的害怕——


    徐聞加重聲音:“懂了沒?”


    姑娘揉了把臉,順帶把眼淚也揉了,輕輕點了點頭。


    孫刻也過來對著姑娘說道:“你別怕,我把這位哥哥留下陪著你,直到你不需要為止。”


    瘦子也點了點頭。安撫道:“我哥和我姐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別怕,我陪著你呢,那個畜生現在根本動不了,警察也來了,不會有人傷害你了。”


    姑娘的眼淚又嘩啦的下來了,語無倫次:“謝謝姐姐……謝謝哥哥……謝謝——我以為……”


    徐聞摟住她,小姑娘的身高正好依偎在徐聞的肩窩裏,她再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一晚上的驚嚇恐嚇受傷,五味雜陳的痛楚全部哭了出來。


    可惜,隻有幾秒鍾的放縱。


    孫刻看著迎麵駛來的警車停在對麵調頭車道上等待調頭,再次提醒了徐聞。


    徐聞放開姑娘,跟著孫刻頭也不迴的上了車,再次往沈家趕。


    孫刻啟動車子的時候看了一眼,隻見瘦子扶住小姑娘,小姑娘身上裹著徐聞的羽絨服,倆人站在綠化帶旁,邊上癱著一堆畜生肉,定定的看著他們的車離去。


    許久,車裏一片寂靜。


    孫刻調高了車內的空調溫度,車子裏也沒什麽其他毯子或者外套,他也隻能用這種方式幫著裝單薄的徐聞。


    “孫刻,我們救了一條人命。”


    徐聞雙手抱胸縮在後座上,看著窗外的風景突然悠悠說道,“那個畜生是個下狠手的人,小姑娘一直在唿救,如果我們沒下車的話,那畜生絕對要殺人滅口。”


    綠化帶不遠處外就是穿城而過的長江,拋屍滅跡相對而言也很容易。


    孫刻沒有接話。


    徐聞也不再言語,因為一整天沒吃飯,加上剛剛的一番暴力輸出,天寒地凍的,她此刻的胃有些受不了了,開始隱隱約約的抽痛起來。


    在車子再次駛入鬧市,快要到達老宅時,孫刻在沒什麽車輛的街道上、一棵茂密的大樹下停了車,正在徐聞不解看著他時,他也迴過頭,從未有過的認真,“聞姐,剛剛你救了我的命,我孫刻這輩子都記著。”


    徐聞的胃疼讓她不得不用力抵住胃的部分,但出乎意料孫刻居然能這麽說。


    她也收起了刺蝟般的頑劣,看著孫刻,似乎想從一直敵對的這個人眼中找到諷刺或者嘲笑或者別的——但孫刻,此刻真是一雙眼睛明亮的直視她。


    他是認真道謝。


    徐聞是個什麽樣的人,裹著千重山做盔甲,唯獨受不了別人以溫柔和真誠做劍刺向她。


    但她還是認真的迴複孫刻:


    “不要記也不要放在心上,換做是我處於那樣的困境你也會救的,剛剛那個時候我們是一起的。”她喊著去拔刀相助,沒道理折了別人的命,再說有時候救一個人哪裏需要想太多!


    孫刻,其實是沒有義務去救的。


    徐聞覺得一碼歸一碼,孫刻作為沈宗寧的馬仔,對自己曆來也沒什麽客氣可言,倆人立場對立,沒幫著人來插她一刀就不錯了,還能幫她一起去製服歹徒。


    要感謝也是徐聞感謝孫刻。


    孫刻似乎是第一次認識徐聞,他那雙不大的眼睛裏鎖住了難以名狀的情緒,但也不矯情,隻是繼續說著:“寧哥跟你結婚的消息被人捅到網絡上了,現在整個世界都亂套了,所以老爺子和老太太都瞞不住了。”


    徐聞失笑,“原來如此。”


    “老爺子老太太生來比較傳統,我也不知今晚要跟你談什麽,但是目前網絡上有各種信息唯獨你還沒被扒出來,可這個世界沒有什麽不可能,無非就是早一點的晚一點,遲早你的信息還是會泄露,那個時候——”


    如果沈家不管,就蘭遙遇的粉絲也能把徐聞生扒了皮。


    “寧哥通知的緊急,我也不知今晚會發生什麽,但是你收一下脾氣,對你沒壞處。”說完孫刻直接啟動車子,往老宅駛去。


    不知為何,孫刻的車是可以直接進入這個非富則貴的小區,在進入沈家老宅的範圍內時,第一個看見孫刻車的人是沈曦。他在屋子裏上上下下跑了好多次,對比沉默不語的一堆大人,他有些格外的興奮。


    所以看到孫刻的車出現時,他幾步就從樓下竄下來。


    韓暖陽今晚心神不寧,此刻看到兒子跟個大馬猴似的上躥下跳就越發焦慮,她也顧不得二老在場,壓著怒火的低吼:“沈曦你給我滾迴臥室去待著,還嫌不夠亂嗎?”


    沈曦第一次沒有頂撞韓暖陽也沒有迴應,隻是對著一屋子大人說道:“孫叔叔來了,我去開門。”


    沈宗寧看了下時間,來得真夠慢的,居然差不多是兩個小時,他倒是不覺得是孫刻辦事不力,先入為主所有責任都歸咎於徐聞,這樣一個混社會的女人,他不用想也知道她有多少辦法搗亂。


    然而,隨著沈曦的一聲驚唿,本來在客廳裏坐等的沈宗寧等人,還是起身往玄關走來。


    “你們出車禍了嗎?”沈曦指著眼前狼狽的兩個人十分詫異,這麽冷的天徐聞沒有身著外套,就穿著薄薄的高領打底衫和薄牛仔褲就來了,渾身沾滿了泥巴。而孫刻就更狼狽了,棉服似乎是被刀劃拉了個口子,露出了白色的棉絮。


    倆個人無意例外是又髒又狼狽。


    沈宗凜兄弟二人並韓暖陽聞聲走了過來,原本覺得沈曦大驚小怪,但看到二人這幅樣子,還是倒吸一口涼氣,尤其是孫刻,光頭上還帶著血。


    “怎麽迴事啊,小刻?”沈宗凜看著跟孫刻也是十分熟稔,直接問起來了。


    孫刻看了一眼徐聞,對著沈宗凜泛起笑臉,“大哥,沒事兒。我們路上遇到了點麻煩,現在都解決了。”


    徐聞也沒有理會,隻是對著朝著自己打量的沈曦說道,“把你的衛衣拿件來給我穿吧。”少年撓了撓頭,不作答複卻轉身就往樓上臥室奔過去。


    沈宗凜倒是對徐聞沒那麽大的敵意,他見過徐聞,在今晚知道徐聞要挾宗寧婚姻之前,他對徐聞都是感恩之心,較之冷漠的沈宗寧和略顯尷尬的韓暖陽,他就熱情多了。


    “來來,趕緊進來暖和暖和。”招唿著二人往客廳走去,韓暖陽一看二人沾滿泥巴的鞋子,急忙說道:“這裏換鞋。”


    話音未落,一陣尷尬。


    住家阿姨越姐也過來,麻利的拿出兩雙拖鞋,“來來來,換上暖和些。”


    徐聞微微一笑,照做不誤。


    沈宗寧麵色不愉,直接往客廳走去,孫刻也趕緊換了鞋子跟上去,他知道沈宗寧心情不好。徐聞倒是不予理會,繼續站在玄關處等沈曦,等了半分鍾不到,就見沈曦拿著件灰白色的加絨衛衣跑過來,“你看看喜歡不?”


    小傻子,這個時候不挑的。


    徐聞笑了起來,接過來就往身上套,還別說,寬寬鬆鬆的跟牛仔褲配整好,加上少年身高不錯,衛衣在徐聞身上整好遮住了臀部,整個人居然還有點青春乖巧。


    與實際性格完全不符——


    “沈先生,不好意思,能不能先給我做點吃的?我一整天沒吃飯了,胃正不舒服著呢。”


    徐聞絲毫不客氣,向一直站在旁邊的沈宗凜提出要求。


    沈宗凜一聽豈有不答應之理,馬上安排越姐做飯,徐聞攔住了,“做飯怕是來不及,勞煩這位大姐給我和孫刻煮兩碗湯麵吧。”


    又對著在跟前的少年說道:“麻煩你帶我去洗洗手。”


    沈曦喜笑顏開的引著徐聞往公衛去了,韓暖陽在背後瞬間就板下臉來,對著丈夫不滿的說:“他怎麽跟她這麽熟悉,上杆子去討好!平日裏也不見對我這樣……”


    小諂媚鬼!


    沈宗凜對著有些吃醋的妻子無奈的笑道,“兒子這麽懂事你還不樂意了,過去看看孫刻吧,也有幾年沒見了。”曾經有很長一段時間,孫刻是住在沈家的,自然與沈家兩兄弟很要好。


    沈老太太看著孫刻一身泥巴,又是心疼又是嫌棄,拉著孫刻沾滿泥巴和血跡的手就心疼的問東問西。


    孫刻哪裏會撒謊,但事關徐聞和另外一個姑娘,他也有些嘴笨,想半天也找不到怎麽說比較合適。


    沈宗寧懶得與他囉嗦,直接嗬斥道:“是不是徐聞一路上太難纏了?”那種野蠻的女人還有什麽事情做不出來——


    孫刻一愣,繼而搖頭,也知道沈宗寧想岔了,趕緊解釋道:“幹爹幹媽,大哥大嫂,寧哥,不是她路上為難我——”雖然確實難搞。


    “那是怎麽?吞吞吐吐的,真出車禍了?”沈宗寧語氣不善,明顯不耐煩了。


    孫刻想了想,還是硬著頭皮說了,“路上過來時,我們為了避開堵車路段,走的是繞城郊道,路上遇到個小姑娘,被壞人欺負了,於是我們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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