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東頭,一戶外表看起來很不起眼,但其中卻很奢華的宅院中,一名須發盡白的老人穿著一身練功袍,雙掌遊走,不時抖抖肩膀,甩甩腿,沒有絲毫世外老爺爺形象。


    約莫半刻鍾後,老人深吸一口氣,吐出來,又深吸一口氣,再吐出來,反複幾遍之後,收掌。


    老人名為於聶,乃是這村莊的村長,在村中屬於說一不二的人物。於聶緩緩走到一處石桌前,端起滾燙的熱茶一飲而盡。


    “噗!燙死老子了。”瞬間,於聶的眉眼便皺在了一起,強忍著痛楚,雖然不知道是哪個王八蛋給他沏的熱茶,但威嚴的形象不允許他大喊大叫。


    “老爺,老爺,不好了,出大事了。”就在於聶忍得很痛苦,一道尖銳刺耳的聲音瞬間令他破功,他不住的呲牙裂嘴,吐著舌頭。


    緊接著“轟!”一聲巨響,宅院的大門已經直挺挺的倒下了,濺起一陣塵土飛揚。


    門外,小丫鬟小夢還保持這敲門的姿勢傻傻的愣住,小夢是於聶某年上山撿到的一個棄嬰,看她生的白淨可憐,便將她收養在家中給自己天生癡傻的兒子做個童養媳。


    小夢從小便於其他孩子不同,她一歲便可吃三大碗米飯,十歲時便能將黃牛推進水裏和水牛作伴。這些異常在村中人看來倒沒覺得有什麽可奇怪的,早些年還有人目睹過天上飛來飛去的神仙,隻是將小夢當做是給村長家的天恩。


    見是小夢,於聶立即將“躁動”的舌頭矯正,故作威嚴道:“胡鬧!和你說過多少次了,大戶人家的丫鬟要有大戶人家的風範,豈能像你這般毛毛糙糙的!”


    說了小夢一頓,於聶感覺舒服多了,隨後端正的坐在石凳上,問道:“說罷,何事?”


    愣住的小夢委屈的眨巴眨巴水靈靈的大眼睛,但一想到少爺,便立刻忘卻自己的委屈,連忙說道:“少爺他說話了!”


    摔碎的茶杯躺在地上,四分五裂,於聶滿是皺紋的老手顫抖著,兩顆渾濁的雙眼留下苦盡甘來的淚水,突然,他想到了什麽,追問道:“卓卓第一句話說的是啥?喊的是爹爹還是娘親。”


    小夢迴憶一番,迴道:“好像是?男女授受不親。”


    “啥?男女授受不親,沒喊爹娘?”於聶不信,再次追問。


    小夢道:“沒有。”


    於聶追問:“真沒有?”


    小夢確信的說:“真的沒有。”


    ……


    而另一邊,於卓懷揣著饑餓的肚皮在村中轉來轉去,望著琳琅滿目的獸皮、草藥、弓箭、生肉……咬牙切齒。


    總而言之,沒一個能吃的。


    村莊不大,滿打滿算也不過是百十來戶人,村莊是在一座大山的腹地,雖說平坦,但走不出幾裏地便是凹凸不平,起起伏伏的連綿山地,因此可以種植糧食的地方及其稀少,產出遠遠不足以村民的消耗,以至於村莊大多是以打獵來的肉食為食。


    在經曆了漫長的思想鬥爭之後,於卓終於向著一位看起來很是慈祥的大叔開了口。


    “叔,您好,小弟剛來貴地,人生地不熟的,身上也沒有什麽值錢的東西,您看您方不方便給口水喝。”於卓認為,和陌生人說話一定要有,虛弱感,無助感和層次感,比如現在,他很餓,但他不能直接表明心意,一定要等到陌生人給他水後,再表演一口氣喝一壺的壯舉,緊接著要楚楚可憐的說上一句,“我飽了!”


    從而打動陌生人的惻隱之心……


    然而現實是——陌生人名為於大橋,是於卓這身體的二大爺,對於於卓這小子,於大橋門清,聽到於卓這小子開口說話,本來滿心歡喜,但聽了還有點小失望,喝水?眼瞎,看不到身後那條河?


    不過,於卓的表現足以令他像是霜打的茄子之前的嬌嫩感一樣,舒坦!


    “你剛才……說話了?”於大橋抱著一絲懷疑走的近了一些,想要好好看看自己這個侄子。於卓很高,沒辦法,身材隻到於卓脖子的於大橋隻好抬起頭,望著於卓的下巴瞅了半天。


    於卓腦門子上冒出一層細密的汗水,是懼怕,於大橋的行為讓他覺得他暴露了。


    “兒啊!”


    遠處,於聶老當益壯,被小夢背著跑的賊快,遠遠地看見於卓便激動地開口喊道。


    小夢跑到於卓近前,將於聶放了下來,於聶望著自己四十歲才好不容易得的這個傻兒子,一時之間各種情緒紛雜而至,一雙老眼更是飽含著淚水。


    他一把抓起於卓的手,深情說道:“孩子,喊聲爹爹聽聽。”


    ?猖狂!這是於卓腦子中浮現的第一想法,一個老不死的竟然想讓自己叫他爸爸,把我堂堂二百斤男兒的尊嚴放在何處!


    不過這老東西身邊的這小丫頭似曾相識啊!


    是她,就是她,我們的……丫鬟!


    還記得她喊我少爺?難道眼前這個土都埋到天靈蓋的老人,是我這具身體的爸爸。


    很有可能!


    這種情況怎麽應對呢?於卓陷入了千八部言情仙俠劇的迴憶中……


    “難道,你是,你是……”於卓戲感十足的說道。


    “沒錯,是我,我是您的爹爹啊!”


    ……


    “好吃……”


    於卓左手拿著雞腿,右手拿著不知名動物的翅膀,吃的滿嘴流油,不亦樂乎。


    他剛才已經悄悄觀察過自己家,絕對是村中的首富,甚至有一種鶴立雞群的驕傲感。


    看看自己家,庭院池塘小樓閣,荷花月季多多開,再看村中其他人家,簡直令人心痛,如果“李白”在這裏,指不定要吟上一首“草屋被秋風所破歌!”


    “少爺,您慢點吃,別噎著,沒人敢和你搶。”站在一旁的小夢抱著水壺,隨時給於卓灌水。


    坐在主位上的老爺子於聶卻是很高興,換做以前讓著小兔崽子吃個飯要追上三條街,現在好了,不用追,看樣子,誰要是敢把這臭小子的飯給端走,指不定他能追你四條街。


    “好,好,能吃是福,能吃是福,不愧是我於聶的兒子,哈哈哈。”於聶還不停的給於卓加油鼓勁。


    而於卓便比較傷感了,其實他快吃飽了,這會兒是在強吃,沒辦法,還沒想起來自己爸爸的名字。


    話說人家穿越,至少有一點記憶,我咋什麽都沒有呢?


    看著於卓的速度慢下來,小夢貼心的說道:“少爺,今晚你是去租屋睡,還是迴宅子?”


    於卓停下手中的動作,眼珠子轉的賊快,隨口打道,“迴宅子。”封閉性問題就是好迴答,不是一,就是二,這題還是一二都行的。


    “好,小夢這就去給你鋪床。”說完,小夢抱著水壺就要走,突然,她一愣,迴過頭來,將水壺放在桌子上,叮囑道:“記得喝水,不要被嗆到,不要喝太多,晚上會尿床,尿床的話不要把被子踢開,要……”


    小夢走遠了。


    突然,屋子中的溫度驟降,飯菜上甚至結了霜。


    於卓感到猛地一冷,仿佛脫光了一猛子紮進了寒冬裏結了厚厚的冰的河。


    “以前的你忘卻,現在起,你是我的兒子,從今往後,千百年間,這方土地上的一花一草皆是你要守護的地方!”


    於卓抬起頭,須發盡白的老人不見。


    漆黑鎧甲上的寒冰紋路仿佛要將人的靈魂凍結,雪白的長發披肩,幾縷血紅藏納其中,其上光芒潺潺流動,仿佛是一條條血河湧動。


    濃密的雪眉下一雙眸子遮蓋星辰,天地皆失去顏色……。


    “百千玄魔,葬於天荒……”


    話音綿長,悠遠迴響。


    每一句都似是法則,引動天地動蕩。


    ……


    漆黑的盡頭,鐵鏽斑斑的鎖鏈鎖著一個人的手腳,那人雙目空空,宛如黑洞,他再笑,嘴角的酒窩很甜……


    一片荒蕪的星空,一團烈焰憑空流動,一柄雕刻著符文的大劍不時閃動著光華,像是在悲鳴,忽的,那劍下,竟有一雙瞳子若隱如現,那瞳子中好似流動著一條曲折的小溪……


    ……


    “噗通……噗通……”


    心跳的聲音在於卓的耳畔鼓起,震耳欲聾,周圍的空氣仿佛被抽離,於卓無法唿吸,眼前緩緩出現一片片黑影。


    黑影中好似傳來一聲怒吼……


    ……


    片刻後,屋子中的溫度漸漸迴升,那身著漆黑鎧甲的男人不見了,黑影中的怒吼漸漸遠去了。


    還是那個老人,還是那個爹,於卓很清楚,那不是幻覺,看過無數異音小說的他自然知道。


    穿越者的補給箱到了,但看起來不是自己想要的。


    “爹,我腦子裏很疼,有點頭暈,還有點……唉,你是誰啊!”於卓心情有些低沉,但演技還是在線的。


    於聶立即慌了,他可是對自己的傻兒子一清二楚,能突然變正常肯定是祖墳冒了青煙,但自己祖上有沒有做過什麽好事,他心裏明鏡。於聶立即關切問道:“兒子,你沒事吧,腦子疼就別動腦,不知道爹是誰沒關係,知道娶媳婦生孩子就行,咱家有錢,傻子都養活那麽多年了……”


    “?”


    劇本拿錯了吧,這時候你不是應該安慰我兩句,然後我順坡下驢,然後說自己失憶了啥的,你給介紹一遍家中的老老小小的麽?然後開始自己的異界狂吊帥生涯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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