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暗室裏苦練七年,也愛了新皇七年。


    七年後,新皇要我以宋家女的身份嫁入鎮國將軍府。


    他許我鳳位,以圓我七年癡情。


    可後來,我卻從那鮮衣怒馬的少年身上感受到了從所未有的溫暖。


    當我坦誠身份,求一紙休書時。


    他卻說“我一開始就知道。”


    1


    大婚那日。


    鎮國將軍許寧遠親自來到宋家接親。


    全京城的人都覺得我——宋凝婉,一介商戶之女能嫁入將軍府,已是無上榮耀。


    可將軍府卻覺得這已經是最好的安排。


    是了。


    先帝駕崩,新皇登基。


    許家又是開國功臣,許寧遠的祖父,父親都先後戰死沙場,獲得了配享太廟的殊榮。


    誰又敢保證許家不會功高震主呢?


    “果然是尤物啊!”


    許寧遠單手掀開蓋頭,隨意的丟在一旁。


    可他眼裏的戲謔和玩味卻毫不掩飾。


    “將軍說笑了。”


    我任由著他的指腹劃過我的側臉。


    那冰涼的觸感就像是一把劍直抵我喉嚨。


    我逼著自己冷靜下來。


    “美人喜歡什麽玩法?”


    “啊?”


    “妾身實在是聽不懂將軍話裏的意思。”


    我懷疑是自己的耳朵出岔子了。


    “紅燭帳暖的事情夫人怎麽會不知呢?”


    許寧遠的手指有意無意的敲擊著我的鼻尖,總讓我有一種想要揮刀相向的感覺。


    “將軍說笑了。”


    可我時時刻刻牢記自己是宋家女,不再是那個單手卸人胳膊,生拔人舌頭的女魔頭。


    我見過那宋家女。


    她是那樣的溫婉,真真像是一朵永遠不會沾染塵埃的雲。


    我學了她整整一年,一顰一笑我都學的九分像,可我就感覺哪裏差了一點。


    差在哪裏,我也不知道。


    “夫人想怎麽玩?”


    許寧遠拎起酒壺,直接將酒倒入嘴裏,似笑非笑的打量著我。


    “妾身實在不知將軍的意思。”


    閨閣小姐是不可能知道那些煙花之地的手段的。


    “那夫人想怎樣度過這春宵一刻?”


    他的指尖從我的後脖頸上掃過。


    嚇得我一激靈。


    我滿眼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這還是那個讓陛下都忌憚三分的鎮國將軍嗎?


    “自然全聽將軍的。”


    我心中疑惑。


    許寧遠,一個勇猛殺敵的將軍,一個跺一跺腳就讓敵人抖三抖的神,不該是這個樣子。


    究竟哪一個才是真的他?


    “都聽我的?”


    他拿起我的一縷頭發,放在鼻尖上嗅著。


    “都聽將軍的。”


    2


    “將軍,將軍,薛姑娘來了。”


    被折騰到了後半夜,好不容易想合上眼好好睡一覺,可天就是不隨人意。


    “哪個薛姑娘?”


    許寧遠懷裏抱著我,朝著門外不滿的嘟囔著。


    “風月樓的薛姑娘······”


    “我的瀾瀾······”


    許寧遠從床上竄起來,匆忙穿上裏衣就往外跑。


    我沒有多餘的精力再去管他。


    看著他出門後便沉沉的睡去了。


    第二日去請安迴來的路上,我總覺得許寧遠看我的眼神很奇怪,但終究沒有搞清楚到底奇怪在哪裏。


    迴到院子,看到一屋子的鶯鶯燕燕時,我伸出去的腳又緩緩的縮了迴來。


    “將軍···”


    看到許寧遠她們一個個的好似沒有了骨頭一般,扭著腰肢。


    “咳。”


    他將眼神掃向我,似乎是在暗示一些什麽。


    “見過夫人。”


    “這是?”


    我呆住了,我的任務是要徹底搞垮許家,不是來跟一群小人博弈的!


    “這是沒成親前,娘給我找的通房丫頭。”


    他說著,可是眼神卻沒有半點想要往我這邊看的意思。


    他左擁右抱,樂不思蜀。


    “將軍!”


    我氣的把自己關進屋子裏。


    外人不都在說許寧遠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奇才君子嗎?


    這又是什麽?


    是他外麵的表象是假的,還是這一切都隻是為了演給我看?


    3


    當然,一頓氣之後,老夫人命人給我送來了管家之權。


    什麽賬本更是一堆一堆的往書房抱。


    這也好,到不必讓我費盡心思將這些東西搜羅來。


    可是這樣,卻讓我每天的時間都堆得滿滿的,賬本沒看完,不是手底下做事的下人門又鬧事,就是許寧遠的那些通房丫頭們鬧事。


    我這七年來學的是殺伐果斷,可是沒有人告訴我這些內院紛爭該怎麽辦。


    “夫人 ,何苦看這些。”


    這是許寧遠自新婚夜後第一次來我這。


    可是廂房裏傳來的讓人耳根子發軟的打鬧聲卻夜夜不絕。


    有時候,我總有一種許寧遠本來就是這樣的錯覺。


    “將軍今日怎會有空過來。”


    我抬起埋在賬本中間的頭,笑的是那樣溫婉,真真和那宋家女一樣。


    可惜,我現在才是宋家的小姐。


    “想夫人了呀。”


    “將軍!”


    我端坐著,擺出大家閨秀的樣子,可他卻靠近我,手指慢慢劃過我喉嚨。


    我下意識的推開了他。


    作為一個殺手,我最受不了的就是這種被人遏製住喉嚨的感覺。


    “無趣。”


    4


    深夜,廂房裏又再次響起了那些沒羞沒臊的聲音。


    趁著夜色,我帶著佩兒換上黑衣人的裝扮,從後院的牆上一躍而下。


    這得多虧了許寧遠,我才能在這麽早的時間裏麵探好地形。


    “主子。”


    我恭敬的跪在地上,感受著近在咫尺的溫度。


    “一無所獲?”


    “一無所獲。”


    他抄起手邊的奏折朝我扔過來,我不敢躲,隻能任由它生生將我的頭皮劃開一道口子。


    “廢物!朕養你這麽多年有什麽用?”


    我毫不猶豫的跪在地上,埋下頭,等著他的下一步處罰。


    兩個月時間根本不夠不著痕跡的下手。


    “北北,朕隻是太生氣了。”


    他彎腰,想將我從地上拉起來。


    他總是這樣,先打一巴掌,然後再給一個甜棗。


    可我對他僅有的一點點溫柔總是無可抗拒。


    “是奴該死。”


    我依舊跪在地上,他總是喜怒無常,讓人捉摸不透。


    可就是這樣一個人,讓我愛了整整七年。


    “三個月內,要是再找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那就直接殺掉他。”


    他的眼裏帶著殺氣,不容許寧遠再多活一天。


    隻不過他更想要光明正大的殺掉。


    可是他等不及了。


    “奴定不辱使命。”


    我又再一次跪倒在他的腳邊,像一隻狗。


    “北北,隻要除掉了這個心頭大患,朕一定讓你母儀天下。”


    他拉起我,輕輕撫上我的臉。


    “剛剛疼不疼?”


    我瑤瑤頭,趁著夜色迴到了將軍府。


    5


    “來人,抓刺客······”


    我一向自認為是輕功了得,可這一次還是暴露了。


    我剛翻入後院,許寧遠一個通房的聲音就從不遠處傳來。


    “大膽逆賊!


    我顧不得其他,隻得轉身翻牆而逃。


    可許寧遠緊隨其後,在沙場上我是見過許寧遠的實力的,若要正麵單打獨鬥,我未必會是他的對手。


    “你是誰派來的?”


    見我不迴答,他提劍朝我而來。


    隻是這一招一式我好像都在哪裏見過。


    不可能,我怎麽會見過呢!


    在我錯愕之時,許寧遠一劍刺入了肩膀。


    “我們是不是見過?”


    許寧遠看著我的眼睛,眼睛裏麵沒了那種戲謔,反而染上了不容反抗的威嚴。


    隨後他緩緩地朝我伸出了手。


    我頓感大事不好。


    可就在此時,另外的一個黑衣人出現,給了許寧遠致命一劍。


    在許寧遠沒有迴過神來之時,那人帶著我就走了。


    “將軍······”


    身後傳來的是一陣陣腳步聲和唿喊聲。


    是許寧遠的親信。


    6


    “我們接下來該怎麽辦?”


    救我迴來的黑衣人不是別人,正是陛下賜給我的幫手佩兒。


    “通知宋直來找我。”


    宋直是京城富商,宋凝婉的親生父親。


    可現在卻成了主子的傀儡,隻為了真正的宋凝婉能夠活命。


    我們還是迴了將軍府。


    許寧遠受傷,要是不出意外的話,很快便會迴來。


    作為她的夫人,我沒有不去照顧他的理由。


    “去給我取精魂散來。”


    精魂散,服用後一個時辰內見效,會使人失去疼痛的知覺,恍如一個人偶。


    “是。”


    我草草的處理了傷口,保證不會有血跡的出現。


    我必須要盡快找到對策,否則不難查到我的頭上。


    畢竟身上的傷是無法隱藏的,除了······


    處理傷口時,我驚奇的發現,許寧遠對我手下留情了。


    畢竟靠著他戰場廝殺的恨勁,這傷口或許還要深許多。


    藥效才剛要發作之時,眾人抬著許寧遠就從外而來。


    他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好像隻有進氣沒有出氣一般。


    我暗暗看了佩兒一眼。


    這下手可真夠狠的,直戳心髒要害啊。


    “將軍?”


    我擠出眼淚,勉強支撐著搖搖欲墜的身體。


    “將軍······還請夫人早些做好準備吧。”


    這是皇宮裏來的禦醫,醫術了得,同樣也是陛下的心腹。


    連禦醫都來得這樣準時,不得不讓我懷疑這本身就是一場預謀。


    “什麽?”


    老夫人剛來到門口聽到這樣的話立馬暈死過去。


    整個將軍府亂成一鍋走粥。


    7


    “夫人,城外的粥鋪還要繼續開嗎?”


    許寧遠昏迷不醒。


    禦醫說是傷到了要害,老太太怪我,說我是掃把星,害了她兒子。


    下人們眼看將軍府將要一蹶不振,紛紛卷起銀錢偷偷溜走。


    整個將軍府如一團亂麻。


    “什麽粥鋪?”


    來了這麽長時間,我還沒有查到這方麵的事情,難道真的是我漏了什麽蛛絲馬跡嗎?


    這將軍府和許寧遠身上到底還有多少謎團?


    “將軍一直在城外開設粥鋪,來救濟逃荒的難民,隻是現下······”


    現下將軍府完全自顧不暇。


    “帶我去看看。”


    聽到難民這兩個字,我久久被塵封的心開始有了異樣。


    備好馬車匆匆忙忙的出了門。


    一路上,無數的思緒湧入我的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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