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對,短短半個月時間沒有見麵,恍如隔世,滿心的幸福感皆因短暫分離後重逢。


    他眉彎彎,眼彎彎,唇角彎出一個滿意的弧度,內心的狂喜難以抑製,抿唇輕聲笑。


    她眸光變亮,長長眼睫下的黑眸波光粼粼,深邃眼神裏隻有他的高大身影,白皙臉龐在注視下泛起紅霞,勾唇淺淺一笑。


    “你……”


    “你……”


    兩個人同時發聲,又同時謙讓地說道:


    “你先說”


    “還是你先說”


    她覺得距離太近,羞赧起身,客氣地讓座道:“您坐”


    她猛的起身,拉扯著,耳塞從他的耳朵裏掉下來,她又坐在他身邊,把耳塞輕輕塞進他的耳朵裏:“好聽嗎?這裏很多歌,不喜歡聽這個歌,可以換個。”


    他沒有接著她說的話題說下去,而是冷不丁問句:“你餓不餓?”


    她本來是餓的,長途奔波,一心隻想快點找到他,哪裏有心思好好吃頓飯,此時問到這個話題,胃裏好像突然就分泌了很多胃酸,嘴上說著:“不……餓”


    可憐巴巴的肚子卻冷不防的“咕咕”叫著,著實尷尬,她急忙改口道:“有點兒”


    他把塞在耳朵裏的耳機,重新還迴她的耳朵裏,隻留句:“在這兒等著”


    轉身走出車廂。


    十幾分鍾後,陸韶華一隻手拎著一個袋子迴到車廂裏,視線落在兩個臥鋪之間的小桌子上,他從塑料袋裏取出熱乎的兩個餐盒,餐盒裏有飯有菜,飯是白米飯,菜有四道,葷素搭配,有紅有綠的,看起來很有食欲。


    住在二鋪的旅客,沒到休息時間,坐在車廂的自由座椅上,所以一鋪的空間相對很寬敞,陸韶華擺好餐盒和礦泉水,對著秦璐擺擺手道:“快過來吃飯了”


    “嗯”


    秦璐應聲走到小桌子前坐在床鋪上,她接過陸韶華遞給她的一次性筷子。


    “吃吧!”


    聽到他讓自己吃,她就毫不客氣,埋頭吃起快餐,也許是太過饑餓,也許是心情超級好,她吃得很香,小小的嘴巴總是鼓囊囊塞滿食物,眼簾不抬一下,隻是悶頭吃著。


    “慢點吃”


    陸韶華並沒有動筷子,一邊提醒她慢點吃,一邊把擰開的礦泉水遞到她的跟前。


    秦璐果然有些被噎到了,努力咽了咽口裏咀嚼的食物趕緊喝了一口水,忽然抬眸看一眼陸韶華,不解地問道:“你怎麽不吃?”


    陸韶華眉彎彎,勾起唇角,幸福感滿滿地答道:“我不餓,看著你吃,飽了。”


    三下五除二就吃個半飽,此時的嘴才閑暇下來,低垂眼,呢喃問道:“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你又是怎麽上了這趟火車?你要迴陽市嗎?”


    不問則已,一問就是三個問題,陸韶華一時不知道先迴答哪個問題,他遲疑片刻,唇瓣輕啟道:“對不起!原諒我!”


    短短六個字,秦璐聽到後,頓感耳畔轟鳴,心尖發顫,對,她就是想聽到他這樣的道歉聲音,所有的委屈頓時化開,撥開烏雲見晴天,守得雲開見月明。


    陡然千轉百迴,一時難以接受,不知何言以對,她紅唇輕顫,翕張之間,眼角劃出兩滴溫熱,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食指指腹輕輕擦拭掉一滴。


    剛要去擦掉另外一滴的時候,一隻纖細修長的微涼手指輕輕刮過她的臉龐,先她一步拭掉那滴溫熱的淚水。


    唇瓣再次輕啟:“我後悔了,不想離開你……”


    聞言,秦璐長長眼睫力挽狂瀾,無法拯救樸素迷離劇情下肆意流出的晶瑩淚珠兒,一時不知道是喜極而泣,還是黯然淚下。


    不管結果是怎樣,隻要這一句話足以,所有都是值得的,還能說什麽?還要說什麽?好像什麽都不需要了。


    一塊雞腿肉,送在她的嘴邊,安慰說道:“吃吧!別傷心了。”


    小心翼翼張開嘴,迎合著那雙夾著雞腿肉的筷子,輕輕一裹,把美味裹進嘴巴裏。


    嘴角漾笑,把所有甜蜜都寫在臉上,此時沒有羞澀,沒有麵紅耳赤,兩個人距離如此近,卻絲毫沒有尷尬,仿佛濃香的咖啡裏融合了甜甜的冰塊兒一樣,融洽到不分彼此,很舒服,很自然地彼此相伴,這樣的時光才是最快樂,最幸福的時光……


    直到夜深了,二鋪的乘客準備來休息了,秦璐抬眸看向站在自己身前的二鋪的乘客,古銅色的膚色,一身板正的綠軍裝,綠色的軍帽也戴得一絲不苟。


    兵哥哥看著陸韶華和秦璐難舍難分的小表情,不禁問道:“你們倆……呃……你們多大?”


    一時難以判斷兩個人的關係,隻能轉著彎問問清楚。


    “我……”


    “我們二十歲,大專學生,去荊城探親,沒關係兵哥哥,你休息你的,她睡一鋪,一會我就坐在旁邊,我不睡,我不困。”


    陸韶華看出兵哥哥的為難,急忙搶先秦璐迴答之前迴答了,盡管說的是假話,但是他不想被人輕慢——他們倆是兩個未成年早戀,但是又不想不承認他們的關係,所以隻能撒謊,把年齡說得大一點兒的。


    秦璐不忍直視陸韶華的眼睛,撒謊不是最尷尬的地方,她尷尬的點是他們倆被人看出是情侶關係,她眸光飄忽不定,一副任由你怎麽說,我悉聽尊便的感覺。


    兵哥哥不善言談,直接問了陸韶華:“你的床鋪在哪裏?我可以和你換,我不打擾你們兩個……”


    話說得如此直白,又如此誠懇,陸韶華隻能如實相告:“我在12車廂,9號,三鋪,您方便嗎?”


    兵哥哥:“隻要有地方睡,哪裏都能睡,我不挑地方。”


    陸韶華拿出車票,給兵哥哥看了下,兵哥哥定睛看了看,拿起他隨身帶的雙肩背包對陸韶華說道:“你睡我的二鋪,我睡你的三鋪,你到哪裏下?”


    “我們倆到陽市,你呢?”


    兵哥哥笑意變濃:“我也到陽市,我們是老鄉,緣分啊!弟弟,你好好在這裏照顧你女朋友吧!我去你的車廂休息,陽市再見!”


    陸韶華朝兵哥哥微鞠躬:“謝謝!”


    目送兵哥哥離開,感激之情不言而喻,陽市老鄉就是熱心腸。


    兵哥哥走遠。


    “你休息吧!不早了,醒來就到家了。”


    聞言,秦璐點點頭問:“你不睡嗎?”


    陸韶華:“看著你睡,你睡了,我再睡。”


    秦璐:“好,晚安!”


    她脫掉鞋子,躺在一鋪上,白色薄被子蓋在身上,輕輕閉上眼睛,睡意愈來,打著哈欠:“你也早點休息吧!真的困了……”


    說睡就睡,特別有安全感,特別踏實的感覺,所以眼睛一閉就進入了夢鄉。


    獨留下一雙注視的眼睛,車窗外濃如墨的夜色,車窗內黑如墨的眸色變得更濃,一眨不眨的注視,仿佛眨眼間她就會消失不見,要一直把她放在眼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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