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可惜圓悟再次雙手合十:“施主,我當年罪孽深重,如今雖是來贖罪的,卻也不能打誑語。我認為應當是他,卻不能確定,因當年那位老爺的麵容,我並未見到。”


    阮俊輝提起的心微微鬆了半分,也恍惚記起來,當年他斥責許梅,便是為了淩婉的嫁妝,也不能讓阮芷秋死的時候,為了掩人耳目,他一直在屏風後麵。


    也因此,並未與那大師打過照麵。


    這時候,他才慶幸,當年隻是懶得見,沒想到這時候竟然救了他自己。


    圓悟繼續道:“不過,我倒是能確定那位老爺,與那夫人關係不一般。是因那夫人做寡婦裝扮,可與老爺說話時略帶親昵,當時……我亦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原來哪怕是和尚,也是喜歡探聽別人的隱私。


    他說得不清楚,可在場的人都忍不住看向阮俊輝。今日他們聽得清清楚楚,說是要阮俊輝與阮素清滴血認親,說阮素清就是阮俊輝與許梅的親生女兒。


    這會兒,他們都忍不住打量阮素清,隻覺得越看,越覺得阮素清的眉眼似乎有些像許家人,那鼻子嘴巴又像極了阮俊輝。


    阮素清扯了帕子遮住麵容嗚咽哭泣起來。


    不管怎麽說,圓悟的話也隻是捕風捉影,真正能確定的是,當年阮芷秋被批不詳的命格是假的,是許梅為了弄死她而做的事情。


    許梅已經被抓去順天府,反倒能讓阮俊輝將一切,都推到她身上。


    倒是雲安郡主對淨空大師行禮:“大師,我這外甥女命途多舛自幼離家,背著個克死生母的命格十五年餘,如今算是真相大白,卻不知大師可否替她批一批命?”


    這位淨空大師批命隻看眼緣,從不論其他。像是皇室勳爵,多少人想要請他批命,可這麽多年,除了先太後入了他的眼,受他點化過之外,其他的便是自幼在先太後膝下長大的雲安郡主,也沒有被他批命過。


    這一次雲安郡主是以圓悟的事情,想要淨空大師給阮芷秋做個補償。


    淨空大師抬眼看了看阮芷秋,微微笑起來:“此女很有眼緣,與施主那位祖母頗有幾分相似。”


    雲安郡主的祖母便是先太後,聽得這話,在場的人俱是驚訝不已。說阮芷秋的命格與先太後有幾分相似,那也就是說,阮芷秋將來也會……


    或許不會,但至少說明了阮芷秋一定是大富大貴。可是這倒也不用批命,她是淩家表小姐,怎麽著都不會差。


    淨空大師認真的看著阮芷秋,良久才說:“你從前太愚蠢。”


    隻一句,阮芷秋眼淚奪眶而出,他看出來了,他看到他的重生了?他什麽都知道。


    “是,我太蠢了,我害了自己,害了我外祖一家,我……”


    重生之後,阮芷秋有太多太多的顧慮,她渴望有人知道她的艱難,也希望旁人能明白她為什麽處處針對阮家。可是她又害怕,害怕他們不懂,怕他們以為她為了一場虛無的夢境,做了那麽多。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真正的懂她。


    淨空大師走到阮芷秋麵前,伸手扶住她的手。


    “你有此機緣,是有人以命予之。好在你來到這裏,不算辱沒了他。”


    “誰?”


    淨空大師微微一笑:“佛曰,不可說。”


    阮芷秋心下著急,連聲又問:“那……那我總得尋到他,報答他吧。”


    淨空大師鬆了手,在她額間彈了彈:“今日事畢,一切的結也解開了,該有自己的人生。其他的東西,用心去感受,你自能感受到。”


    他不再多說,讓圓悟起來,雙手合十,用眾人作揖便帶著圓悟離去。


    阮芷秋還愣怔在原地,眼淚大顆大顆的滑落。他說是有人用性命來換了她的重生,那是誰呢?


    “芷秋。”


    聽得喚聲,阮芷秋迴頭去看,看到淩燁關切的目光。她哭得更兇了,雖然不知道是誰,但她覺得一定是淩家人,隻有淩家人才這樣真心真意的愛她在乎她。


    “你莫要擔心,我……我們都在。”


    淩燁向她伸出了手,阮芷秋將手遞給他,點點頭。


    哪怕阮俊輝死不承認,可事情鬧到如今,阮芷秋執意要分家,卻也不得不分了。阮彬在一旁怒目圓睜,狠狠瞪著阮芷秋。


    若非是淩家人在一旁,他真要衝過去將這個虛偽的姐姐給撕碎了。


    可是待得清點完畢,阮彬徹底懵了。這是什麽意思?整個阮家大半的產業,竟然都是淩婉的,甚至,連這個宅院也都是淩婉的?


    怎……怎麽會這樣?


    他是家中嫡長子,父母疼愛長姐親和,不過一個膽小懦弱的庶弟可與他爭家產,但他根本不放在眼裏。


    他可是嫡出,將來阮家的一切,肯定全都是他的。


    但是現在,他才發現,屬於他的竟然不足阮芷秋的一半?


    這怎麽可能。


    阮彬的臉徹底扭曲了,他伸手扭住最近的那個管事的胳膊,惡狠狠的說:“這些分明是我的,我才是阮家的嫡長子,她算什麽東西?憑什麽拿走這些東西!”


    那管事被少爺這麽一掐,嚇得手都抖了卻也不敢動,隻哭喪著臉:“少爺,您為難奴也無用……這些也不是奴說了算的。”


    倒是蕭離在門口嘲弄的說了句:“嗬嗬,要臉不要?這是人家淩婉的嫁妝,不留給自己親生的女兒,留給你一個外人?你算什麽東西?憑什麽覬覦這些財產?”


    阮彬立刻迴頭瞪他,但蕭離是誰?他怎麽會怕,不僅不怕,也不在乎自己比阮彬長了六歲的年紀,毫不猶豫瞪迴去。


    “看什麽看?沒見過你蕭離大爺嗎?”


    阮彬敢怒不敢為,隻恨聲說著:“淩婉……既然嫁給了我父親,那這些東西就該是我阮家的!”


    “呦,可真是厚顏無恥呐。”沈蒹葭撫掌笑起來,“哎呀呀原來這傳言說得不錯嘛,阮大人是個軟骨頭,就是覬覦先夫人的嫁妝呢。誰都知道母親的嫁妝是自個兒的,母親沒了,怎麽就成了夫家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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