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飛馳麵上也有些尷尬,民間傳言他多少也知道一些,但畢竟那些不利於淩家的話,能進到淩家耳朵裏的實在是太少太少了。


    他不覺得阮芷秋擔心的事情會發生,剛要勸解,聽得弟弟開口了。


    “芷秋說得對,居安思危,不僅是說我們武將在大周安然的情況下,要考慮到外敵進犯,更要考慮的是淩家在朝中的境況,或許我們淩家的敵人並不是漠北,而在朝中。”


    阮芷秋沒想到淩飛鵬這麽快就認同她的觀點,抬起頭有些驚訝的看向他。


    淩飛鵬則笑起來,伸手在阮芷秋頭上揉了揉:“你與你娘並不像,你娘是淩家女,便有淩家人的傲氣,淩家鼎盛時期,一切受之無愧。可如今並非如此,你外祖父是家中主心骨,也是整個淩家的依靠,可他已年邁,若有朝一日他不在了,皇上會如何?再說了,下一任君主會認同淩家的功績嗎?”


    阮芷秋沒想到淩家除了淩燁,還有人會這樣讚同她。她用力點頭:“是,二舅父,我就是這個意思,二舅父,我覺得您是頂天立地的英雄,可是英雄不怕艱難險阻,卻怕那些藏匿於暗處,處心積慮的臭蟲。”


    淩飛鵬哈哈大笑:“是,芷秋說得不錯,昔年舅父與將士們埋伏敵軍,就在臭水溝藏了三日,可恨死那些難聞的臭蟲了。”


    淩飛馳這輩子過得安穩,他是國公爺,又是正一品都督位高權重,本身又不是一個計較的人。淩家一向風光,他哪裏想過會有被人背刺的一日?


    今日聽弟弟與外甥女的一番話,倒是有些心有戚戚然,甚至有點後怕。若真有那一日,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他們淩家又該如何自處?


    淩飛鵬道:“芷秋放心,我心中有數,必不會坦然接受這場慶功宴。隻是外麵的流言……”


    這一時,倒是不好解。


    阮芷秋連忙說:“我有法子。”


    她附在二舅父耳邊,輕聲說了幾句話,倒是引得淩飛鵬撫掌笑起來。


    淩飛馳有些不悅:“芷秋有什麽事情能與你二舅父說,卻不能與大舅父說的嗎?”


    淩飛鵬得意道:“從小妹妹就與我更親近些,芷秋與我一見如故,自是更親密些。”


    淩飛馳嗔他,二人都是年近半百的年紀,竟然還與孩童一般爭風吃醋。


    玩笑過後,淩飛鵬才解釋:“那些將淩家與我誇大的言論也很好解決,迴頭讓人將國泰民安都是皇上治理得當,真命天龍鎮壓的緣故,這樣的流言散播出去,再散播一些淩家乃良將,加上其他文臣武將,都誇一誇。”


    淩飛馳大悅:“不錯,這個法子好,不顯得淩家格外突兀,主要是說如今的大周如何太平。這是芷秋想到的?芷秋,你這小腦瓜倒是挺靈敏的啊。”


    阮芷秋不好意思,她並不靈敏,重生之後一直在擔心這些事,便提前做了準備,寫了不少朗朗上口的兒歌初稿,如今做點修改說與二舅父聽,再看後麵需要怎麽修改,就可以讓人傳唱出去了。


    這邊定下如何應對淩家太高的聲望,那邊三人打鬥基本有了結局。


    淩升榮無奈拱手,對淩飛馳二人說:“父親,叔父,升榮不及弟弟們良多欸。”


    淩飛鵬笑道:“你們的比試我又看到,升榮功夫不能與阿燁升辭相較,但計策不錯。原本你武藝隻能及他二人三成,卻能抵抗五六成,十分不錯。”


    淩飛馳也點頭:“升榮與你弟弟們研習的方向不同,功夫略有欠缺也是正常,不必與他們在此方向比較。”


    “是。”淩升榮謙遜迴頭,看著場上的兩個弟弟。


    二人還在纏鬥,已經比試了半個時辰,並沒有分出高下,最後二人糾纏在一處,打成平局。


    淩燁笑道:“這幾年升辭功夫漸長,這力道較之從前也大了不少,今日比試,你三哥我,怕是得疼上好幾日。”


    淩升辭則高興的說:“嘿嘿,我也沒想到,大哥三哥的功夫也大有進益,尤其是三哥,我竟然沒能勝過你!”


    雲安郡主親自給他們遞了帕子:“趕緊擦擦,一身的汗,且讓人帶你們去洗一洗。”


    淩升辭隨便擦了擦,卻是走到阮芷秋身邊坐下,與她說話:“芷秋可知,你四哥我啊,可是打遍整個灌江府,都沒有敵手呢!厲害吧?”


    淩燁原本要進去洗漱,見狀折返迴來,一把扣住淩升辭,拖著他往裏走:“一身臭汗,莫要熏著表妹。”


    一旁的邵氏噗嗤笑起來:“可見芷秋往後要多來府上,之前他們爺們哪裏在意身上的汗?便是說了也不聽,芷秋一來,他們也知道怕熏著女郎了。”


    家宴結束,阮芷秋要迴去了。沈蒹葭也與淩飛鵬說好,等宮宴之後,要在和奉公主府設宴,請他們一家子前去小聚,這才與阮芷秋一道走了。


    等人走了之後,雲安郡主眼珠子轉了又轉,拉著程氏說話:“弟妹覺得,蒹葭這孩子怎麽樣?”


    程氏自是滿意的:“難得的不拘小節,之前和奉公主將她送去灌江府那幾年,都是我帶著她,就像自己的半個女兒一般,我是當真喜歡她。”


    “那……若真是半個女兒,你會滿意嗎?”


    “什麽?”程氏一時沒反應過來,緩了緩才明白,“大嫂的意思是,要替升辭求娶……可是,升辭如今隻有十八尚未及冠呢。”


    大周貴族男女成婚都較晚,兒郎及冠,女郎及笄開始做親,待得成親,兒郎一般是要二十二歲,女郎則要十八歲。當然也不是絕對的,早一點晚一點也都正常。


    雲安郡主說:“升辭是不急,但蒹葭不小了,馬上十六了。該是看親做親的時候,她性子野,這才不甚好想看。但畢竟是縣主,母親是和奉公主,兄長及冠就要封侯,她的身份不低,自是會有多家求娶。若你與二弟樂意,我便帶你走一趟,與和奉公主商議商議。”


    程氏一時間還沒從女兒便兒媳的想法裏脫離出來,眨巴著眼睛不知所措。


    “當然了,弟妹這幾日也好生想一想,咱們不急於一時。我是看著這倆孩子感情好,才有這麽個想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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