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芷秋起身鄭重行禮:“多謝外祖父,芷秋也給外祖父帶了禮物。”


    她拿出的禮物並不怎麽起眼,隻是兔皮毛做的護膝而已。


    “聽聞外祖父傷了腿之後,每每陰雨天便會疼痛難忍,我便做了這雙護膝。因歸京匆忙,路上又病了一場,著實有些粗糙。”


    淩劍哪裏會覺得外孫女的禮物粗糙?當下隻覺得熱淚盈眶,他的外孫女記掛著他,都知道他腿傷不良於行,特意製了護膝給他。


    他摩挲著護膝,連連點頭:“好……好……”


    倒是一旁的阮俊輝心中很有些不服氣,是他將女兒接迴來的,女兒什麽都沒有帶給他,卻給淩家外祖父送了禮?複又想一想,覺得整個淩家也就淩劍有這見麵禮,怎麽說淩劍也是老一輩的長輩,阮芷秋有這個心思也正常。


    而且不過是兔皮護膝罷了,瞧著也沒什麽特別之處。


    當然,這些想法也不過轉瞬,並不敢表露出來。


    阮芷秋陪著淩劍說話的功夫,大舅父淩飛馳則一直目光不忿,狠狠瞪著阮俊輝,像是要將他生吞活剝了一般,瞧得阮俊輝如坐針氈。


    也好在大表兄淩升榮態度溫和,與阮俊輝閑聊幾句,算是緩和了氣氛。


    淩劍是怎麽都看不夠外孫女的,但也知道分寸,說了會子話,便目光沉沉看著阮俊輝道:“原本是打算等升榮得了空閑,便去暮雲將芷秋接迴來的,你的動作卻快。”


    阮俊輝立時站起來笑道:“嶽丈大人這是哪裏的話?芷秋是我的親生女兒,這麽多年我一直記掛著她,待得及笄便立刻接迴來。這自然是我阮家的事情,如何能勞煩嶽丈大人與侄子呢。”


    阮家是普通士族,阮俊輝卻能步步高升一直走到如今中書省要員的位置,也不全是靠著從前淩婉的裙帶關係,自己也是有幾分本事的。尤其在這待人接物上麵,他很是懂得拿捏分寸。


    如今加上了阮芷秋,很快就哄得淩劍開懷,對他也沒有那麽大的意見了。


    隻淩飛馳還有些不悅:“我妹妹當年的事情,都還沒弄清楚,可她走後沒多久,你便續了弦!還將芷秋遠遠送走,實在是太可恨!”


    阮俊輝立時站起來,對著淩飛馳彎腰作揖:“大舅兄教訓得是,全都是俊輝之錯……”


    再抬起頭,他整個臉都紅了,眼角還隱隱有淚光,整個人都像是沉浸在悲痛之中。


    淩飛馳見狀,隻是愣了愣,語氣略有緩和問道:“所以是為何?”


    “陳年往事,又是我的錯過,原不該找理由替自己開脫,隻大舅兄問詢,小女在前,我卻不能不告訴她真情,以免她誤會我是那等狼心狗肺之人……”


    阮俊輝聲音深沉,依舊是透著無盡的悲傷,緩緩道。


    “我與婉兒一向那般恩愛,卻不得不陰陽兩隔,心中又悔又愧,甚至將此等情緒帶到年幼的女兒身上。那時相士批命,我雖不舍可依舊答應將芷秋送走,就是這個原因,我怕看到她,就想起婉兒……”


    “婉兒沒了,芷秋亦遠遠離家之後,我悲痛欲絕夜不能寐,是要靠醉酒方能解一解心中難捱。又那時……遇著投奔而來的許氏女,竟……竟做了那等糊塗事。”


    這般期期艾艾的語氣,淩家人麵上沒說,可阮芷秋看得出來,他們全都心軟了,也相信了阮俊輝這所謂深情的鬼話。


    許久,阮俊輝才像是迴過神一般,繼續道:“許氏女是我遠房表妹,亦是好人家的女兒,母親替我做主娶她做續弦,我也沒有拒絕。如今並不算十分後悔,至少她撫慰了我喪期之痛。那日是做了糊塗事,後來我給婉兒守滿了兩年,才……”


    因是當著女兒的麵,他說得不算清楚。可在場的人明白是什麽意思,就是說他替亡妻守孝時,除去那一次醉酒做了糊塗事之外,就一直守身不曾碰過女人。


    再細細一想,他長女阮素清是養女,庶女阮素荷是在淩婉生前,芳姨娘懷上的。後麵還有兩個兒子,最大的阮彬,都比阮芷秋小三歲。替淩婉守孝兩年的話,倒也對的上。


    淩飛馳的目光在阮俊輝與阮芷秋麵上看了許久,才深吸一口氣,走過去拍拍阮俊輝的肩:“從前惱怒,實因婉兒是我全家疼寵長大的幼妹,卻殞命你阮家,著實難受。如今想來,你亦是難受之人,還請……妹婿勿要見怪。”


    “我怎會與大舅兄見怪?”


    一來二去,二人關係緩和,恨不能立時備酒暢飲。


    而阮芷秋坐在椅子上垂眸不語,不讓人看出喜樂。夫妻恩愛,替亡妻守孝?那是天大的笑話。


    阮素清名義上是阮俊輝的養女,其實是他與許梅的親生女兒,比她隻大了四個月,也就是說,阮俊輝迎娶母親之後,也一直與許梅來往。隻是為了掩人耳目,才對外說阮素清是他思念幼女,而抱迴來撫養的養女。


    比她小半歲的庶出阮素荷且不提,那是家中姨娘所出,母親也是清楚的。


    但,除此之外,阮芷秋還有個相隔不到半個月的姐妹。是阮俊輝養在外頭的外室所生,前世也是那位姐妹的出現,讓阮芷秋徹底明白,阮俊輝所謂的,與生母琴瑟和鳴全都是假的。


    若當真琴瑟和鳴,怎麽可能正妻妾室都有的情況下,還與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許梅有牽連?甚至在外頭養了個不知所謂的外室?


    不過現在沒有與阮俊輝撕破臉的打算,這些暫且按下不提。她自規矩坐著,又對著麵前的大舅母雲安郡主展眉微笑。


    從前外祖父驍勇,是人人欽佩的戰神。民間有戲言,不知君王幾代,卻知戰神淩劍,可見當年淩家是怎樣的風光。


    也正因此,先帝特予大舅父賜婚,將親生的侄女雲安嫁給大舅父。雲安郡主的父親綏親王,乃是先帝一母同胞的親弟弟。


    不過,前世的雲安郡主,並不怎麽喜歡阮芷秋,即便淩家上下都疼寵她,雲安郡主對她,也不過是麵子情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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