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剛泛起魚肚白,警車疾馳在空闊的街道,警笛聲唿嘯而過,城市開始蘇醒。


    廖一騏一下車就憑著記憶往目的地奔去,身後的人立馬跟上。


    遠遠地,他看到她瘦弱的背影跪坐在那兒,他加快了步伐,拚命向她奔去。


    身後的人都落下一截。


    廖一騏脫下自己的外套的,跪在她身邊,給她套上。


    “安安,安安?”他捧著她冰涼的小臉,讓她看向自己。渙散的眼神讓他的心往下沉了一下。


    巫以安呆呆的看著他。


    其他的人已經趕了上來的,紛紛叫著她的名字。


    “阿騏。”巫以安叫了他一聲,就往他懷裏倒去。


    阮嘉樹立馬蹲下查看他的情況的,而後鬆了一口氣,“暈過去了。我們馬上迴醫院。”


    楊凱立馬蹲下要抱她。


    廖一騏已經用力將她抱了起來,“我來吧。”


    楊凱看他一眼,沒有拒絕。 一個穿著白大褂的人從病房走了出來,門口的人立馬圍了上去。


    “已經做了檢查了,除了原來的傷口,身體沒有什麽別的問題。”他看向眾人,“但是身體比較虛弱,需要好好養著才行,光靠吊水是沒有用的。”


    張蕊芮鬆了口氣,“謝謝醫生謝謝醫生。”


    “不用客氣,其他的事情,阮醫生會和你們說。”這醫生說完就離開了。


    阮嘉樹招手,示意他們進去。


    “安安的情況,我認為不能再拖下去了。如果一味地依靠鎮定劑,隻會讓她產生依賴性,沒有辦法從根本解決問題。”


    其他人沒有迴答,他繼續道,“她現在的情緒很消極,盡管她表現出的是積極配合治療的樣子,但是潛意識裏是有抗拒的。就像我之前和你們提到的,這個地方對她來說是有陰影的,有很多不穩定因素。”


    廖一騏抬眸看著阮嘉樹,立馬想到了她和阮嘉樹的對話,但是自己父母好像對此並不知情。


    “我的建議是,換一個地方進行治療。”阮嘉樹想,這是能保守秘密又能保護她安全的最佳方式了,“你們先商量一下吧。”


    張蕊芮眼睛還腫著,聲音哽咽,“醫生,我..我舍不得啊。”她抹著眼淚,“我怎麽舍得呢!”


    楊凱心裏也是一陣難受,可這又是她的侄女啊。


    ——————


    巫以安覺得自己做了一場很長的夢,夢裏她遇見了自己的父母,他們三人正牽著手走在路上。可突然的,她的爸媽就不見了。一迴頭,卻看見他們倒在了路上,倒在了血泊之中。她想尖叫,卻發現沒法發出聲音的;想往前奔去,卻跑不起來。她隻能在原地無助的哭泣。


    恍惚間她聽見有人喊她的名字,她四處尋看,廖一騏正向她奔來。她哭得更用力了,直到廖一騏擁她入懷。


    巫以安緩緩睜開了眼,看見廖一騏的手正在她臉上擦拭著。


    “醒了。”廖一騏用拇指擦掉她眼角掉下的淚水,轉頭和其他人說,“安安醒了。”


    其他三人紛紛圍了上來。


    阮嘉樹接到消息後,從辦公室趕了過來。


    “安安,有件事兒需要和你商量。”阮嘉樹知道他們都不好開口,那自己就來做那個壞人吧。


    巫以安望向他,等著他繼續說。


    “你現在的情況,可能不適合再留在這裏了。”阮嘉樹坐在凳子上的,看著她,“你願意去美國嗎?換一個環境對你會好一些的。”


    巫以安一愣,看向其他幾人。


    張蕊芮哪裏經得起這個注視,別過臉捂住嘴不讓自己哭出來。


    楊凱表情滿是歉疚,說不出話。


    “安安。”一直沉默的廖中凱開口,“要是你不想去那邊,我們就換一個地方生活,廖叔和張姨絕不會丟下你不管的,我們可以一起搬去別的地方,不在榕城就是了。”


    這話一出,阮嘉樹和楊凱都有些震驚,因為廖中凱完全不必做到這個地步的。


    楊凱看他堅定的表情,想起了自己那些刻薄的家人,難受得緊。


    巫以安看著這幾天因為她憔悴了不少的廖中凱和張蕊芮,低下頭看著被子,“我可以和阮醫生單獨聊一下嗎?”


    其他人出了房間,巫以安開門見山,“你已經沒辦法治療我了嗎?”


    阮嘉樹搖搖頭,“不能說沒辦法治療,而是不穩定的因素太多了。”他微不可聞地輕歎一聲,“你說的那個女人還在榕城,這是個最大的隱患。即使穩定住了你的情緒,我也沒法確定你會不會再遇見她。”


    “你已經告訴張姨他們了嗎?那個女人。”她問。


    “沒有。”他對上她的眼神,“所以去美國治療是我現在提出的保密的對價。在美國你可以得到更好的治療,我的老師也在那邊,我相信他可以更好地幫助你。”


    “如果你選擇留在榕城或者是國內的話,那麽為了你的安全考慮,我不會遵守那個承諾。這實在是太危險了,我不能拿你的生命安全去冒這個險。”


    她低著頭沉默,一滴眼淚掉在了白色的被子上,而後暈開。


    “我知道了。”她聲音小小的,“我再想想。”


    ————————


    半夜,巫以安醒了過來,她睡不著了。


    今天是廖中凱守著他。他高大微胖的身子隻能蜷縮在沙發上,好像轉個身就會掉下來一樣。


    她又想起了張蕊芮這兩天一直紅腫的雙眼,張蕊芮是個那麽愛美的人,平常出門也是十分精致的。可為什麽巫以安覺得她消瘦了不少呢?蒼白的嘴唇、沒能好好打理變得淩亂的頭發......阿騏又是什麽時候開始有那麽重的黑眼圈的呢?


    啊!她想起來了,都是因為她。


    因為她他們才不得安寧的。


    她已經欠他們很多了。在她被萬人唾棄甚至是自己親人都唾棄的情況下,隻有他們為她四處奔波;在她從少管所出來的時候,隻有他們願意無條件接納她,還給了她那麽多的愛。


    可是她呢?她卻折騰得他們睡覺都不安生。


    月光之下,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不斷從她眼角滑落,掉進了烏黑的頭發裏。


    已經想好了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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