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尤餘先前明確拒絕過和她合作……


    自己和他的關係就算再糟糕,看在言茴的麵子上,也不至於到撕破臉看著對方倒黴的程度……


    沒等她細想這一點,私信裏有急促的視頻打了進來。


    “言……不,李小姐!我想知道一件事,求求你告訴我!!”


    往日總愛笑著嘮嗑的中年男人,此刻眼眶通紅,因激動情緒大睜的眼裏布滿鮮紅血絲,一如在其中流淌的恨意,“我女兒小雨她到底是怎麽死的!”


    想起那一方紅布,言孜抿了抿唇。


    這也是她第一次見麵就想直接了斷馬峧的原因。


    自己拉著那名女孩墜河,清楚看到人群中有人衣領處鮮紅的一角時,她就知道,自己陰差陽錯抓到了紅巾子案的兇手。


    麵對一位憤恨悲痛到極致的父親,現在說什麽都沒用。


    言孜也不太會安慰人,所以隻十分幹脆告訴他。


    “你還有妻子和兒子。”


    “沒錯、沒錯……我還有老婆、還有兒子……”


    男人神情頓了下,隨後痛苦地抱著腦袋蹲下身,眼底含淚祈求地望著她,“李小姐,惡人會得到懲罰的對嗎?”


    “是。”


    這個字言孜應的極其果斷,毫不含糊。


    “我會嚴格按照星際律法,將其繩之以法。如果殺不死,那就見一次殺一次。”


    她從來都不信,這世間真有完全不死之物。


    那群兔仔子被她放在新做出來的籠子裏,一隻隻爭先恐後地張著嘴,呲著牙。


    想到係統提示給出的飼養方法,言孜直接將那套換下來還沒洗的的衣服泡進浴缸,血跡瞬間漫開。


    她二話不說,提起兔籠子就一整個扔進去。


    半晌之後才重新提了起來。


    籠子裏頭的兔仔子從趴著側著,到姿勢統一仰躺著,四肢全部騰空,閉上那一張張嗷嗷待哺的嘴。


    這種本該吃不飽的貪婪物種,這會兒肚子一個賽一個的圓,除了腦袋就隻能看見肚子。


    這一頓下去,起碼十天半個月都不用吃了。


    “不難養,還挺省事。”


    將浴缸開發出第二種用途的言孜,給出評價。


    血這種東西,對於她一個經常負傷的人員來說,隨時都能就地取材。所以飼養這麽一群,問題不大。


    實在不行,現在有個不好搞死的馬峧,也能當當行走飼料。


    隻不過這種野生的稍微麻煩些,得花時間去抓。


    旁邊的蛋崽子看得一陣沉默。


    這麽一對比,隻覺得自己果然是親生的。


    至少它爹還是愛它的,會想親手給它做飯。


    本來以為按照寧九徵的性格,反應過來以後就會來找她,質問一下這副蔫不拉幾的情況。


    但對麵卻沒半點聲響,仿佛之前從沒見到自己一樣。


    秋季比預想中的要短,而且比夏天雨水更多。


    半夜就又開始下起雨。


    藍蛋嗖地從她臂彎間冒出頭,自覺提桶邁著兩條黑色線條腿飛奔下樓,去迎接大自然饋贈的蛙腿,將勤儉持家發揮到極致。


    言孜半眯著惺忪雙眼。


    二層的窗戶已經封上玻璃,透過漆黑的夜隱約可以看見外頭不間斷有肉塊落下,砸在木筏上發出沉悶聲音。


    但她很快辨別出另外一道細微聲響。


    滋滋——


    似乎有什麽東西被腐蝕了。


    “水?!”


    言孜迅速披衣起身,撐著雨傘迅速爬到頂層。


    第三層的木頭,果然被那些雨水腐蝕掉一點,濺射到皮膚上針紮般微微刺痛。


    雨中,藍蛋隻撅著屁股,專心致誌撿蛙腿。


    蛋殼噌噌發亮,沒有絲毫損傷。


    言孜暗鬆了口氣,伸手一逮,直接將孩子撈了過來,“等明天雨停了,我們再上來撿。”


    說完,她就要走。


    轉身瞬間,不遠處忽然浮現出一顆布滿血絲的粉紅腦子,籠在那層透明如煙霧外殼下,中間包裹的那隻眼珠,正緩緩了過來——


    白光乍閃,眼前昏暗。


    “你!”


    言孜努力想要克服那股眩暈感,但視野還是徹底模糊下去。


    再睜眼時,卻不再是熟悉的醫院。


    而是一個豎放著如同魚缸般的巨大透明器皿,裏麵灌滿了藍色液體,她整個人就浸泡在其中。


    身上還是那套藍白病號服。


    她僵硬地低頭看了看,連接在自己身上各種不知名的輸送軟管。


    順著看去,外頭儀器上的數據因子正在反複波動。旁邊還擺著一個小型的培養皿,裏頭漂浮著一棵沒有枝葉的不知名怪異植物……


    但細看之後才能發現,那隻是一個虛假的投影效果,似乎是在嚐試著模擬出什麽……


    “胡……”


    言孜下意識想要張嘴,卻灌進滿口苦澀的藥水。


    外間的門砰地一聲打開,身穿白大褂的溫雅少年走了進來。


    “阿孜姐,你醒了!”


    對上她的目光,胡川穹一下就看出其中疑惑,解釋道,“阿孜姐,這裏已經不是聯盟醫院了,而是我姐姐的私人實驗室。”


    言孜點點頭。


    胡山奈的實驗室她從前來過。


    次數不多,可到底具體幾次已經記不清了。


    最後朦朧印象裏的,是一張關於她右臂的各項數據……


    劇烈的疼痛感忽襲來,言孜打了個哆嗦,抬眼對上器皿外胡川穹擔憂的目光。


    他手上還帶著醫用的白膠手套,一手撐在器皿玻璃上貼近看著她,“阿孜姐,你怎麽了?”


    “沒事。”言孜搖搖頭。


    胡氏姐弟感情極好,當初她的右臂動手術又是大事。


    既然胡山奈在的話,沒道理這事胡川穹會不知道。


    “阿孜姐,這一趟你有什麽收獲嗎?或者……”


    少年摘下眼鏡,食指擦了擦上麵的霧氣,然後才拿了一條能夠提供水下通話的儀器給她。


    和姐姐偏執瘋子一樣的性格不同,他帶了點輕微的潔癖。


    “你想起你的任務了嗎?”


    怎麽又提這個?


    言孜愣了下,還是和往常一樣,先將那串刻在木筏上的字符念出來。


    她的記憶容易混亂,所以大多數時候都是用這種方便快捷的方式,來代表和記憶一件事。


    這些符號都是她的父親李自然獨創的,隻有銀星營內部的幾位核心成員才能看得懂。


    為了能夠盡量瞞過災厄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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