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台消息已經有動靜了,和所料想的一樣,盡管目前階段玻璃不太好開出來,但是還是有人願意交易。


    為開彩票中大獎一樣的螃蟹心動,反倒是酵母沒有人來換。


    十個椰子正好換了十塊玻璃。


    【玻璃x10】


    【製作成功,窗戶x4!】


    四扇窗分明安裝在四個窟窿上,二層便成為封閉有隔間的小樓層,而一層則是像小院子般的存在,兩者之間沒有樓梯,僅僅懸掛著一根繩子作為連接。


    言孜將床鋪和床頭櫃都挪到了二層。


    【提示:當前製作固定器需要材料——廢鐵x20,石頭x2】


    新做出來的固定器被吸附在第二層底端後,私信就又有人找來。


    夏仁:“姑娘,你要酵母是吧?我手頭上正好有一包,沒什麽用幹脆就三個饅頭換給你吧?”


    現在交易排行版上,食物一路下滑,在大家不缺東西吃的情況下已經開始貶值不值錢了。


    所以,三個饅頭的價錢可以說是非常實惠了。


    言孜微愣了一下,便又聽到對方低低說了一句。


    “我女兒要是還在的話,現在就應該和你一樣漂亮又聰明。”


    以往常在公屏活躍的情況,就能看出這是一個樂觀開朗的人,此刻卻是透露出痛苦。


    “她才上幼兒園,那天我下班晚去了隻不過兩分鍾,沒想到就……”


    言孜抿了抿唇。


    當年果凍幼兒園挖出一具慘不忍睹的幼小屍體,這事鬧得極大。但星際發達的同時罪犯手段也發達,沒有收集到足夠的證據,所以拖到現在也還是一樁無頭案件。


    夏仁用力扯了扯頭發,聲音裏帶著哽咽,“我的小雨當時才六歲啊……要是這輩子能找到兇手是誰,我一定死也要拉著那個畜生一起下地獄!”


    言孜抬頭望了望那方昏沉的海域,聲音很輕,“會有那麽一天的。”


    交易完成後,她這才開始處理一件怪異之事。


    眼下氣溫已經上升到海水能覺得燙手的地步了。


    這種情況下,木筏簡直就像是火鍋上煮著的一片白菜葉子。


    她尚且還能抱著自動降溫器的藍蛋入睡,其他人怕是熱到難眠。


    不過今日卻十分不對勁,整個木筏嗖嗖冒著一股陰冷。


    言孜屏住唿吸,趴在邊緣將腦袋往水裏探去,認真一瞧——


    當即沉默了。


    眼前海水的波動令人恍惚,那個卡在木筏底部固定器中間的半具骨架,森森白。


    察覺到她的目光,肋骨之間還輕探出一條觸手,朝她禮貌地揮了揮。


    言孜猛地起身,坐倒迴木筏上。


    發絲上的水珠順著冷白脖頸滾落,勾勒出青紫血管,最後透濕衣裳麵料。她下意識伸手觸碰自己的頭,再三確定一番後,輕歎一口氣。


    那東西沒有惡意。


    但不知哪個環節出問題了,倒像是賴上她一樣。


    不過全自動空調,安裝不虧。


    木筏才剛兩層,所以圍欄暫時還沒有建造的必要。


    至於螺旋槳和發動機……言孜從背包取出那顆鯨鯊心髒。


    【提示:當前製作發動機需要材料——精鐵x12,石頭x5】


    【製作成功!】


    【提示:當前製作螺旋槳需要材料——精木x10,廢鐵x5】


    【製作成功!】


    這兩件東西安裝好後,那顆透明的心髒便被投了進去。十分神奇,整個木筏都充滿了動力輕盈起來。


    世上本來是不存在永恆動力的,但是鯨鯊這類災厄生物對殺念的信仰,即使是在身死之後也不會枯竭,反倒成為了一種最佳的燃料資源。


    言孜站在木筏邊緣,看著那個被發動機帶動不停轉起的螺旋槳,感受著輕越過發絲的海風,心下難得放鬆一刻。


    結果就有人找她算賬來了。


    對方撥打的是視頻,她下意識低頭看了一下自己纏著繃帶的雙手,毫不猶豫將其轉成語音。


    “你上次是故意讓我去尤餘那裏的?”


    對方聲音平靜,疑問句用的卻是陳述語氣。


    “嗯。”言孜承認的十分坦蕩,“尤餘心思細膩,他帶你更合適。”也更能照顧到他。


    寧家這顆金珠子,體弱多病。


    他早慧,不輸給現在的童聲。言孜比他大了整整六歲,隻有幾麵之緣,盡管小時候見一次就把人氣哭一次,然後被她父親按頭去道歉。


    但他看向她,大概就和她看著言茴一樣。


    “孜姐。”


    少年忽然喊了她一聲,音色略微低低發啞,像是被時間沙礫揉過,“當年我小叔的事情已經過去了……你也別再去想了。”


    言孜低頭沉默不語,垂在身側的雙手卻是下意識攥了起來。


    寧八角,和寧九徵僅差幾歲的小叔。


    也是第一個犧牲的六組隊員。


    蹲下身子,捂住鈍痛的額頭,她眼底纏帶著幾縷發紅的血絲。


    她已經記不清寧八角具體的死亡緣由了……因為災厄的汙染能力,為了確保成員的安全,每次執行完任務登記好檔案後都會被刻意模糊去記憶。


    但碎瓦般的零散中,即使隻是殘餘的那幾片也腥紅難褪。


    那個往日做的一手好菜,體貼細膩又好脾氣,即便被人打趣說肉乎也是一臉憨厚笑容的年輕人。


    最後身體像是被不斷吹漲起的氣球一樣可怖,皮肉繃緊到發薄發白……而她隻能眼睜睜看著,無能為力。


    最後炸裂飛濺的血肉,落在當時正好趕來的寧九徵麵前。之後寧家送他去靜心多年,這才終於擺脫夢魘。


    “孜姐,那是我小叔他們自己的選擇。”


    少年不過才剛滿十八的年紀,談吐之間卻莫名有種看淡塵世的感覺,“從他們加入六組開始,就做好了這一天會到來的打算。”


    隻不過,言孜比他創傷更難愈合。


    她幾乎是親眼看著,那些朝夕相處的同伴至親一個個慘死在麵前。


    所以在隊長高良薑死後,她不僅是受到汙染,同樣心態也支撐不住出了問題。


    紫蘇和言茴的燈熄滅那日,她剛從又一重的夢境中迴到現實。


    得知消息那刻,心底隻有一片空白麻木。


    死水般不起漣漪,沒有任何情緒,就仿佛……人還在夢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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