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林希在門口碰到方秀英,方秀英和她說,她家中午要包糖包子,讓陸東留在她家吃,說完沒給 林希一個拒絕的機會就走了。


    林希原本是想迴到家隔著院牆喊陸東,可陪著何玉霞說話,不知不覺就聊到了飯點。


    這會兒,隔壁已經開飯了,也沒必要再去叫了。


    陸正青對此沒說什麽,隔壁能把陸東留下吃飯,是林希憑本事和人相處來的。


    “趙副參謀長的母親是大夫嗎,”林希想起和何玉霞挨著坐時,聞到她身上有股淡淡的藥味,她之前在知青點的時候,在村裏大夫家聞到過。


    不止何玉霞身上有,趙亞蘭身上也有,而且林希近距離看到了才發現,趙亞蘭臉上和手上的凍瘡,比她之前見她的時候好多了。


    “嗯,”陸正青說,“趙副參謀長的母親是他們村唯一的一個大夫。”


    林希瞬間就明白了,何玉霞為什麽不來家屬院,而是選擇一個人待在老家。


    知青點的大夫,原本可以跟著侄女去城裏住,但他也是選擇留在了村裏給人看病。


    在這個交通不便的年代,村裏有個能看病的大夫有多重要不言而喻。


    林希也因此想到了之前說要當軍醫的事情,離高考還有好幾年,她除了複習高中課本,也可以找些醫學的書先看著,雖然她不一定能看的懂,但先有個基本的了解,混個眼熟也不是不行。


    “部隊有關於醫學的書嗎,”林希看著陸正青問。


    “有,”陸正青道,“吃完飯,我給你問問。”


    林希不知道陸正青要問誰,吃了飯,就看見他拿起電話打了出去。


    “是我,初學者學醫要看什麽書,”


    “不是我,家裏人學,”


    ……


    林希坐在一旁,聽著陸正打完電話,然後去拿了紙筆,嘩嘩的寫了不少字,寫完把紙條塞進了他的褲兜裏。


    “你剛剛給誰打的電話,”林希問。


    “部隊醫院的朋友,下午我把書給你借迴來。”


    “好。”


    陸正青上班去沒一會兒,陸東帶著江正江義迴來了,手裏還端迴一個碗,碗裏裝了兩個大糖包子。


    “姐,嬸子讓我給你帶的,”陸東把碗放到麵前。


    “你怎麽還連吃帶拿的,知不知羞,”林希伸手刮了下陸東的鼻子。


    “嫂子,是我媽給的,不是東東拿的,”江義怕林希怪陸東,解釋道。


    林希看著江正江義笑了笑,“迴去替我謝謝你媽,你們先坐著,我給你們拿好吃的。”


    林希到廚房把何玉霞送來的柿餅拿出來給三個孩子吃,何玉霞送來的柿餅,有一層雪白的霜,咬一口甜就不用說了,關鍵是柿餅裏晶瑩剔透,好看的很。


    晚上,陸正青把從部隊圖書館的書拿迴來給林希,


    “你先看,看不懂的記下來,我找人給你問。”


    林希隨手翻了兩下,密密麻麻的全都是字和圖,“急著還嗎。”


    “不急,你慢慢看。”


    林希聽說不急,就把書先放到臥室去了,準備等過完年再看。


    除夕夜很快就到了,和小年夜一樣,陸正青晚上晚些時候要去團裏,晚飯他們又提早吃了。


    陸正青走了以後,林希和陸正青兩人窩在客廳沙發上聽收音機,聽了沒一會兒,隔壁方秀英就帶著江正江義來了。


    江宏也去團裏了,臨走前和方秀英說,隔壁隻有林希和陸東在,讓她過去看看。


    江宏不說,方秀英也是要來找林希的。


    往年,江宏吃完年夜飯就去團裏,方秀英和五個孩子在家,倒也沒覺得有什麽,今年三胞胎不在家過年,方秀英心裏有些不是滋味,就想著找林希聊聊天打發打發時間。


    陸正青去團裏待了近三個小時,快10點了才迴來。


    方秀英見陸正青迴來了,知道她家老江肯定也迴來了,兩人晚上是一塊走的,然後就帶著兩個孩子迴了家。


    方秀英離開以後,陸東已經困得上下眼皮互相碰,早就忘了吃晚飯時說的要和林希守歲的事情。


    林希對守歲這是也沒有那麽堅持,陸東迴房睡了後,她和陸正青也洗漱迴屋睡了。


    隔天再醒來,已經是1972年。


    林希早起第一件事,先把房裏的日曆撕去了一頁,然後才去衛生間洗漱。


    林希到衛生間刷牙的時候,陸東背著手走到了衛生間門口,


    “姐姐,新年好。”


    林希吐了嘴裏的泡沫,從褲兜裏掏出昨晚就準備好的紅包,遞給陸東,“東東,新年好。”


    “謝謝姐姐,”陸東接了林希的紅包,塞到衣服口袋裏,兩隻手又背到背後,從後麵拿了一個紅包,


    “姐,給你。”


    “我也有紅包,”林希刷完牙了,用毛巾擦幹淨嘴邊的水,接過陸東給的紅包。


    “謝謝東東。”


    陸東從兜裏掏出林希給的紅包,然後又掏出來一個,湊到林希身邊小聲說,“姐姐,大哥也準備紅包了。”


    林希彎了彎腰,也小聲的說,“有我的嗎。”


    陸東點了點頭,一臉認真的說,“有,我看見了,我大哥兜裏還有呢,你和他拜年,他就給你了。”


    “行,”林希也一臉認真,“我洗完臉就去給你大哥拜年。”


    “好,”陸東一手拿著一個紅包走了,林希看了一眼他離開的方向,應該是迴屋開紅包去了。


    林希臉洗到一半,陸正青出現了,他靠在衛生間門框上,雙手環胸抱著,“新年快樂,林老師。”


    林希快速把臉上的泡沫衝幹淨,和靠在門邊的人也拜了個年,“陸副團長,新年快樂,紅包拿來。”


    看到陸正青從兜裏掏出紅包,林希先拿毛巾把手擦幹淨了,雙手接過紅包,和他道了一聲謝。


    大年初一,陸正青有一天假,林希也沒出去拜年,兩人在家下了一天五子棋,陸東則和家屬院的孩子瘋玩了一天。


    過了年初三,林希忙了起來,她上午在家備下學期的課,下午看陸正青之前給她借的書。


    盡管那些醫術晦澀難懂,一個個醫學術語看的林希眼花繚亂,但她也還是每天堅持看,學醫是林希自己選的,那身軍裝的誘惑性,在林希這裏,能夠抵過所有困難。


    一頭紮在知識的海洋的日子,林希過了半個多月,然後被兩個不速之客打斷。


    這天,天陰惻惻的,氣溫很低,林希在客廳備課,陸東也沒出去玩,坐在林希對麵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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