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副參謀長一開始是堅持要離婚,”方秀英拿著糖葫蘆,往林希跟前湊了湊說,“後來被政委給做了一通思想工作,團裏又讓秦紅寫了保證書,趙副參謀長這才作罷。”


    林希這幾天雖然心裏惦記著事,但也沒忘了趙亞蘭的事情,每天陸正青下班迴來,她都會問一下,趙亞蘭的事情出沒出結果。


    昨天下午,陸正青迴來說,應該快了。


    林希沒想到,陸正青說的快了會這麽快,才過了一晚上就出了結果。


    結果和林希預想的差不多,兩人沒離婚。


    “秦紅改了最好,怕就怕她隻是怕了這一時,等過段日子,這事的風波過去了,她又再犯,”林希有些擔憂的說。


    方秀英說,“我估計也是趙副參謀長也是怕秦紅會再犯,已經給老家去了電報叫她媽來,用不了幾天,她媽就從老家來了。”


    “這樣挺好。”


    方秀英看著林希溫溫和和,真心替趙亞蘭著想的樣子笑了笑,突然又想起另一件事,和林希說道,


    “柳秀秀要結婚了,你知道嗎。”


    林希這幾天都沒出過大門,外麵的消息她一概不知,她搖了搖頭,“和誰。”


    “是她老家那邊的,聽說是在工廠上班的,”方秀英說,“我昨天出門碰見她嫂子和她媽到服務社買布,給她做被子當嫁妝,柳秀秀也跟著,但我看她那個樣子,好像不大樂意。”


    能樂意才怪。


    林希沒言語,繼續聽方秀英說,


    “她也是活該,她但凡沒那些壞心眼子,憑著他哥,怎麽著不能在部隊找個對象。”


    “雖然說工廠上班也不錯,但和家人隔著十萬八千裏的,遇到個事兒也沒人商量,哭都找不到地兒哭。”


    林希雖然覺得方秀英的話說的在理,但她也沒說什麽。


    她和柳秀秀有矛盾,方秀英說的話,她抱不平說可以,但她說不行,柳大國親自帶著柳秀秀上門道了歉,她也說原諒人家了,再背後說人,傳出去就是她這個人當麵一套背後一套。


    好在方秀英說了兩句,就沒再說柳秀秀的事情,把話題轉到了年貨上。


    “現在備年貨嗎,”林希驚訝的看著方秀英。


    “哪能是現在,這才十一月底,”方秀英笑著說,“怎麽著也得過了臘八,我問你這個,是想聽聽你們那兒過年要備什麽年貨,要是有什麽稀奇的,簡單的,我也備上點。”


    林爸林媽在京市過年備的都是尋常人家過年備的東西,這些東西,林希想方秀英肯定也備了,於是她把之前在知青點學著村裏人的年貨告訴了方秀英。


    “粘豆包?”方秀英聽過,但從來沒吃過。


    林希點點頭,“我在知青點和村裏人學的,用村裏的黃米做的,我們這沒有黃米,可以用糯米粉做。”


    “做起來也簡單,嫂子你要是想學,等我哪天做的時候喊你。”


    “行,你哪天做,隔著院牆喊我一聲,我過來學學。”


    方秀英之所以會問林希年貨的事兒,主要還是因為她家三胞胎今年不在家過年,她今年年貨都不用備那麽多了,時間空了,就想著在多搞點花樣,給兩個小的吃點不一樣的。


    不知不覺,方秀英就在林希這兒待到了中午,方秀英要迴家給江宏做飯,和林希說了聲,準備帶著兩個孩子迴家。


    林希給江正江義一人強塞了一串糖葫蘆,讓他們帶迴家吃,把方秀英母子三人送走,林希迴到屋裏,見陸東眼巴巴的盯著桌上的糖葫蘆,她走過去道,


    “今天不能再吃了,吃多了難受,”說完,不顧陸東的不舍,把糖葫蘆端到廚房放著,客廳暖和,糖葫蘆放久了容易化。


    陸東跟在林希身後進了廚房,“姐,我今天不能吃了,明天還能吃,是吧。”


    “糖葫蘆有這麽好吃嗎。”


    陸東重重的點點頭,“好吃,”又酸又甜,陸東想想嘴裏就忍不住出酸水了。


    “饞樣兒,”林夕笑著摸了一把陸東的腦袋,“明天可以吃,”說完,轉身從貨架旁的袋子拿了兩個土豆,準備削皮切絲,結果去拿削皮刀的時候,被陸東先一步拿走,


    “姐,我削,”因為明天還能吃糖葫蘆,陸東的包子臉都笑出了褶。


    林希手裏的土豆也被拿走了,看著陸東坐在廚房小板凳上背對著她削皮,林希有些哭笑不得,糖葫蘆的誘惑就這麽大。


    來到家屬院後,陸東沒機會再做飯,今天也不知是小廚師的癮犯了,還是糖葫蘆的緣故,林希切完土豆絲,就聽陸東說,中午的菜他來做。


    有人願意幫忙做飯,林希當然立馬答應。


    陸正青下班迴來時,陸東已經把菜全都炒好了,酸辣土豆絲,西紅柿炒雞蛋,辣椒炒肉,主食熱的林希之前蒸的南瓜饅頭。


    南瓜是林希夏天的時候種的,她種的時候也是抱著試試的心態,畢竟種的時節不對,但是最後不僅結了瓜,還結了十幾個好幾斤重的南瓜。


    然後,林希就偶爾做上一鍋南瓜饅頭,南瓜的香氣加上它特有的甜,鬆鬆軟軟的,吃起來一點都不比白麵饅頭差。


    中午吃飯時,林希想起方秀英上午來說的話,問陸正青,“你們老家,過年要備什麽年貨。”


    “就是尋常過年備的那些東西,”陸正青當兵後,再沒在家裏過過年,記憶裏,她媽過年準備的東西好像就是大家都會準備的那些東西,也沒什麽特別的。


    陸正青的答案,在林希的意料之中,也不再問他。


    轉眼間,臘八就到了,前天晚上,林希把各種豆子和米都泡上了。


    臘八這天早上,陸正青早上四點半就起來,到客廳點了爐子,把林希昨晚準備的東西全都放到鍋裏,又確認了爐子裏的煤夠燒一陣了,這才迴到床上繼續睡。


    早上七點半,林希起來的時候,臘八粥已經端到桌上了。


    臘八粥放了一點糖,有一絲絲的甜味,林希喝著突然想起了知青點的李奶奶,去年臘八節,她讓李靈給她送過臘八粥。


    “我想給知青點的李奶奶寫封信,”林希看著對麵的陸正青說。


    “這好像不用我批準,”陸正青說。


    “我知道,我是想問你,給她寄點什麽吃的還是穿的。”


    陸正青想了想說,“吃的吧。”


    “我也是這麽想的。”


    陸正青:……


    林希說寫就寫,吃過早飯,就把給李奶奶的信寫了,出門到服務社買了些糕點,又買了些學習用品,當天下午就把東西給寄了出去。


    三天後,向陽村,郵遞員吳峰拿著信和包裹,敲了李靈家的大門。


    大門很快打開,開門的是李靈和她媽。


    “嫂子,有人給你寄的信和東西,簽收一下吧,”吳峰看到母女倆開口說道。


    李靈媽不識字,連自己的名字也不會寫,簽收的任務就落到了李靈身上。


    李靈簽了字,吳峰把信和包裹給了兩人,就騎上自行車走了。


    李老太太坐在屋裏炕上暖和,看到李靈和她媽抱了個包進屋來,問道,“誰給寄來的東西。”


    信封上隻有李靈的名字,沒有地址,李靈也不知道信是誰寄來的,她搖搖頭說不知道,然後把信拆開,看到信件的內容,她臉上立馬露出了笑容,


    “是林姐姐寄來的信。”


    李老太太一聽是林希寄來的信,追著李靈問,“林知青,說什麽了。”


    李靈一字一句的把信念給她奶奶和她媽聽。


    信上主要是林希對他們一家的問候,還順便問了一下李靈姐妹的成績。


    李靈把信念完,折起來放好,“奶奶,媽,林姐姐說她當老師了,讓我好好學習,以後也能當老師。”


    李太太感動林希還記著她這個老婆子,聽到孫女的話兒,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奶等著我大孫女兒當老師那天。”


    李靈媽這輩子大字不識一個,她把所有的希望放在幾個孩子身上,之前孩子爸不想讓李靈上學了,她那時怕極了,怕李靈又成為下一個自己,好在後來,李靈爸又不再提這事了,隻說孩子想上,就讓她上。


    李靈媽這才放心了。


    眼下看到李靈有這種想法,李靈媽心裏別提有多高興。


    李老太太不好意思收林希的糕點和學習用具,也不能給她退迴去,就讓李靈媽裝了些今年新下來的小米和玉米,給林希寄去,讓她嚐個鮮。


    原本李老太太也是打算給林希裝些小米和玉米寄去的,林希之前走的時候,給李靈留了地址,隻是沒想到,她先寄來了東西。


    東西裝好後,李老太太又讓李靈寫了一封信給林希一同寄去。


    林希之前答應要教方秀英做粘豆包,今天她打算做些留著過年吃,就隔著院牆喊方秀英,問她有沒有時間。


    方秀英正在家揉麵準備蒸饅頭,聽到林希喊她,又把麵放迴盆裏,準備等學完了迴來再蒸。


    方秀英到林希這兒時,林希已經把做粘豆所要用的材料都已經備好了,她挨個給方秀英介紹了一遍,


    “嫂子,做粘豆包的紅豆要提前泡4-5個小時,你家裏要是有花生也可以泡上一點,再有就是大棗,把核去了,切成小塊就行,”


    “最後再準備些糯米粉和白糖就行了。”


    “就這麽簡單,”方秀英還以為得有多花哨。


    林希笑了下,“就這麽簡單,那咱就開始做。”


    “行,你做我學學,”方秀英說。


    林希應了聲,把泡好的紅豆下到鍋裏,再加入一定比例的水,大火煮到軟爛,把之前準備的紅棗放到紅豆裏,加了些白糖在裏麵,然後又根據紅豆的濕潤度,往裏加糯米粉。


    最後攢成雞蛋大小形狀,上鍋蒸二十分鍾,粘豆包就出鍋了。


    “嫂子,你嚐嚐看,怎麽樣,”林希用筷子夾了一個放到碗裏遞給方秀英。


    方秀英這會兒也顧不得不好意思了,接過碗,燙嘴也沒耽誤她吃,糯糯嘰嘰,甜絲絲的,方秀英吃了一口,就稀罕上了,和林希說,等會兒她就去服務社買料,迴家做給她家那兩小子吃。


    方秀英人來都來了,就幫著林希把粘豆包都做完了。


    林希也不能白讓人幫忙,拿碗裝了一碗粘豆包塞給方秀英,讓她先帶迴去給江正江義嚐嚐。


    方秀英接了林希的粘豆包,切切實實的覺得不好意思的了,本來是學習的,這倒好了,成連吃帶拿的了,隻能等她做好了,給林希送些來,讓她嚐嚐她做的了。


    方秀英把粘豆包拿迴家,中午就上了飯桌,得到了全家的一致好評。


    江宏聽說是方秀英已經和林希學會怎麽做了,當即就說,


    “以後你沒事多去和小林學習學習,年輕人身上還是有很多值得學習的東西的。”


    方秀英聽到這話,立馬迴了江宏一個白眼,“當初不是你說,讓我少去打擾人家小林,說她和我這種中年婦女沒話說,現在你怎麽不說了。”


    江宏被噎了一下,不言語了,低頭吃粘豆包。


    粘豆包真好吃。


    做完粘豆包第二天,林希收到了李靈家寄來的小米和玉米,還有一封李靈寫的信。


    李靈信上說,她年終考試語文考了98分,數學考了99分,是他們班裏的第一名,她以後也要像她一樣當老師。


    林希看完信後,把信又拿給陸東看。


    “靈靈姐,好厲害,”陸東看完信後道,“我也要像她一樣厲害。”


    林希胡了一把陸東的腦袋,“你們都厲害,快過年了,要給大強寫信嗎。”


    “我已經寫好了,”陸東跑迴房間,把自己寫好的信拿給林希。


    “什麽時候寫的,”林希接過信問。


    “昨天晚上睡覺前寫的,”陸東說。


    林希當天就把陸東的信,給大強寄了去,再收到大強的迴信的是在一個禮拜後,小年前兩天。


    林希在這之前已經灌了一盆香腸,有五香的,有香辣的,做了一盆豬皮凍,另外還做了一盆雞肉凍,蒸下了二合麵饅頭,南瓜饅頭還有小米饅頭。


    還和方嫂子學著蒸了兩鍋黏糕,蒸年糕用的粘高粱麵是方嫂子老家寄來的,林希想拿麵和方嫂子換,方嫂直接一巴掌拍到她了她胳膊上,說她見外。


    林希被打的猝不及防,也沒敢再提,老老實實的接受了方嫂子送的粘高粱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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