闊別稍久,再迴到京城時,城外已不像離去時那般荒蕪,湖邊的綠柳、田裏的秧苗,一副生機勃勃的景象。


    不過皇上卻沒有心思欣賞,一刻未停,直奔皇宮。


    少頃,便到了禦書房門前。


    禦書房內,燈火通明,裏麵時不時還能傳出訓斥的聲音。


    這聲音別人聽著沒什麽感覺,皇上可是熟悉的不得了,沒辦法,從小到大隻要一犯錯就要被嘮叨幾個時辰,任誰聽了十幾年下來,都會養成‘膝跳反射’。


    皇上也不例外,抬起的步子一時半會兒沒有落下,


    最終還是零零恭扯了扯他的袖子,無聲開口說了‘雲羅郡主’幾個字。


    皇上這才下定決心。


    是了,輕重緩急要分出來。


    被母後訓斥就訓斥吧,當務之急是將雲羅找迴來!


    想到這裏,皇上也不再猶豫,直接推門走了進去。


    零零恭幾人則是相視一眼,都沒有跟進去,而是選擇守在門外。


    開玩笑,他們這屬於‘幫兇’,一同進去了,隻會更加的吸引火力,反倒會耽擱事情。


    還是守在門外好了。


    禦書房內,太後訓斥過了,正準備喝口茶潤潤嗓子然後繼續。


    佛印被訓了接近一個時辰,感覺整個人都方了,但見到太後想要喝茶,還是走過去拿起茶壺倒了一杯。


    太後正喝著,忽聽到禦書房的大門嘎吱一聲被推開,眉頭皺起。


    “哀家不是說過了,沒事不要進來......”


    太後也明白,皇上出宮這件事情不能聲張,所以訓斥佛印時,也在外麵布置了人手。


    不過當她轉過頭,準備看看是哪個沒規矩的宮女的時候,就見一襲便裝的皇上走了進來,見到她,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但還是打了聲招唿:“母後,這麽早就起了......”


    “皇兒!”


    太後愣了一下,幾乎是瞬間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朝皇上跑了過來。


    佛印在一旁護佑著,生怕太後一個不慎摔了。


    好在,有著療傷符調養,太後雖不說返老還童,可也是百病全消,現如今身子骨硬朗的不得了。


    隻是眨眼間就跑到了皇上身前,一臉關心的上下打量著。


    “皇兒,受傷了沒有?”


    “沒,沒有。”


    皇上久違的像是個孩子,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然而他的話音才剛落,便見太後的態度一變,板著張臉,冷哼道:“皇上啊,能耐大了,出宮一個多月,哀家竟然現在才知道。”


    皇上:喵喵喵?


    情況是不是不太對啊,剛才那個溫柔的母後被奪舍了嗎?


    “母後,兒臣有......”


    皇上本想將雲羅的事情告知太後,可又想到太後現如今的情緒貌似不太穩定,要是先後經曆大喜大悲,說不準身體都會出問題。


    “有什麽?”太後微眯著眼睛,看了過來。


    皇上最終還是沒有開口,隻是傻笑著揉了揉肚子:“兒臣有些餓了。”


    “就知道吃。”太後沒好氣道,但還是朝著一旁的佛印道:“佛印,你去尚膳監,讓他們給皇上煮些粥。”


    “是。”


    佛印應了一聲,可就在與皇上擦肩而過的時候,袖子忽然被一把抓住,緊接著耳邊就傳來了皇上的聲音:“海鮮粥,多放些瑤柱。”


    聽到這話,佛印頓時一臉苦澀,這是他們商量出的暗語,大致的意思是有事情要忙了。


    也幸好佛印現在是背對著太後的,不然就他的表情,保準被發現。


    “還不快去!”


    見佛印有些猶豫,皇上又催促了一句,同時朝門外使了使眼色。


    佛印歎了口氣,知道是上了賊船下不去了,隻能點點頭,“臣明白。”


    出了禦書房,佛印捎帶手還關上了門,裏麵訓斥的聲音瞬間就變得小了。


    零零恭幾人則是湊了過來。


    “裏麵什麽情況了?”零零發有些好奇,按道理皇上將雲羅的事情說出來後,裏麵的訓斥聲就該停止了才對,怎麽還這麽激烈?


    “能是什麽情況,還訓著呢。”佛印翻了個白眼,一副你們大驚小怪的模樣,往常隻是一點小錯,皇上就要被訓小半個時辰,今天這才進去多久?


    不過他也沒說這些,而是有些好奇問了一句:“皇上剛才告訴我說有事,什麽事?”


    “你不知道?”


    零零恭微微皺眉。


    “我知道什麽?”佛印也愣住了。


    零零發見狀,這才明白皇上剛才進去根本就沒提雲羅郡主的事情,心中也明白了原因,這時候趕忙和佛印說了一遍。


    “雲羅郡主......失蹤了?!”


    相比起幾人來,佛印更是震驚得無以複加,隨即趕忙傳音問道:“什麽時候的事情?”


    “半個月了......哎呀,先讓手底下的人去找吧,詳細的情況我路上再和你說。”


    “走走走,哦對了,粥也別忘了通知尚膳監。”


    ......


    ......


    與此同時,又是一柄飛劍從空中劃過,在城外的護龍山莊停了下來。


    “神侯,我就送到這裏了。”


    “蘇千戶請便。”


    朱無視看著蘇木駕馭飛劍朝著京城飛去,眸中閃爍著精光不知在想些什麽,而就在這時,又是一柄飛劍在護龍山莊的庭院落下。


    朱無視看了過去,便見自己的兩個義子,段天涯和歸海一刀從飛劍上落下。


    在見到鐵膽神侯後,兩人眼前一亮,而後沒有太多猶豫就跑了過來。


    “義父!”


    段天涯和歸海一刀行了一禮。


    朱無視也點點頭,笑著問道:“迴來了,路上沒出什麽意外吧?”


    “多謝義父關心,這一路上都很順利。”段天涯迴了一句,而後又想起海棠的事情,趕忙交代了一遍。


    朱無視聞言,也皺起了眉頭。


    海棠是護龍山莊的玄字第一號密探,更是他的義女,說沒感情那都是假的。


    如今竟然失蹤了?


    “我知道了,我會安排人去找。”朱無視也不磨嘰,轉身便大步朝著護龍山莊的大殿行去。


    專業的事要交給專業的人來辦。


    論武功,朱無視有信心當今世上除了大宗師,沒幾人能勝過他。


    可在搜集情報這方麵,他確實不如護龍山莊的情報網。


    來到大殿內,朱無視在紙上寫了幾個字,便團成筒,從一旁扶手的管道中滑了下去。


    而後又開始寫第二張,就在這時,段天涯兩人也跟了進來,見到自家義父的舉動,十分默契的沒有打攪。


    隨著第二張紙筒也被滑下去,第一張紙筒的答複也送了上來。


    朱無視看了一眼,眉頭直皺。


    段天涯還算穩重,依舊沒有出聲,歸海一刀卻是有些等不及了。


    “義父,可是有什麽問題?”


    “你們自己看吧。”朱無視歎了口氣,有些頭疼的揉了揉眉心,將寫有答複的紙張遞了過去。


    歸海一刀接過後,眉頭同樣皺起。


    一旁段天涯見了,有些好奇看去,隻見紙上的內容隻有寥寥數言。


    分別是海棠失蹤的時間、負責跟蹤雲羅郡主的探子的死亡原因。


    “怎麽會分辨不出門派?”歸海一刀不禁開口。


    凡走過必留下痕跡。


    武者殺人也是如此,可以通過傷勢來鑒別兇手使用的武功。


    可護龍山莊最先派出去跟蹤雲羅郡主的幾位密探,卻是死於最粗淺的拳腳功夫。


    要知道護龍山莊的密探雖然不像他們這般有著宗師級別的戰力。


    可也有幾位先天,便是這上麵提及死亡的四位。


    而且根據死亡分析來看,這四人幾乎同時斃命。


    隻是最粗淺的拳腳功夫,卻能同時擊斃四位先天,這是他甚至段天涯都無法辦到的事情。


    “原因可能有二,其一此四人死於偷襲,而且是熟人辦案,其二出手之人是比我還有一刀更強的宗師高手。”


    段天涯理性分析,而後又出聲問道:“義父,仵作的分析有嗎?”


    “我已經讓人去取了。”


    朱無視點點頭,就在兩人看答複的時候,他又寫了幾個字滑下去。


    便是要他們送屍體的側寫過來。


    不多時,又是一卷紙筒被送了上來,上麵正是四名密探死亡的詳細信息。


    內容包括但不限於死亡位置、致命傷、死亡間隔。


    死亡間隔三人已經知道了,關鍵在於死亡位置與致命傷的位置。


    根據情報上所說,四名密探是在京城的一處巷子口被發現的,不過根據衣服上拖動的痕跡,可以斷定案發現場比如那不是那處巷子。


    致命傷則是喉骨斷裂而亡。


    四人的傷勢出奇一致,而根據死者臉上的表情來看,應該不是熟人作案。


    “高手......至少也是宗師中期,而且精通暗殺術。”


    範圍一下子就縮減了很多。


    “會不會是古三通幹的?”歸海一刀忍不住懷疑道。


    他想起了天罡衛追殺成是非的理由。


    “不是他,以古三通的武功,完全有能力在所有人都毫無察覺的情況下,將四人毀屍滅跡。”朱無視搖了搖頭。


    “行了,這件事我會找張進酒來查,你二人就不要管了,免得打草驚蛇。”


    聽到張進酒的名字,無論是段天涯鬆了口氣,歸海一刀雖然有些猶豫,但還是點了點頭。


    天下第一莊雖然在絕大多數與武者相關的領域,都名不副實。


    例如天下第一劍、天下第一力士......可在一些旁門左道的領域,卻是沒的說。


    張進酒,便是名副其實的天下第一神探。


    隻要他想查,這天底下就很少有他查不到的東西。


    ......


    ......


    另一邊,蘇木也迴到了醫館。


    進門的第一件事,就是看看自家醫館有沒有丟人。


    沒辦法,實在是有點怕了。


    好在他醫館不比皇宮、護龍山莊,總共也沒幾個人,徐姥姥和沈璧君在前台問診,唐春則是在櫃台處收錢,開藥。


    鹹魚子雖然不在,但蘇木稍一詢問便知道對方是上學堂去了。


    然而,醫館明明沒有人失蹤,可蘇木總覺得自己遺忘了些什麽。


    可一時間又想不起來,最終隻能作罷,迴到自己的房間。


    “真好。”


    看著被收拾地一塵不染的房間,蘇木不由有些感慨。


    想當初他還是一個人的時候,每每外出歸來,都要花費好大一番力氣收拾屋子。


    簡單的休息一會兒,蘇木洗漱又換了身衣服,便再次出了門。


    一個多月沒見了,也不知崖餘怎麽樣了。


    自家沒人丟失,蘇木準備再去神侯府看看。


    然而他才剛出門,卻見對門的氣氛有些不對。


    往日裏出來潑水的郭姑娘都會抱怨兩句,可今天卻反常的安靜。


    順著敞開的大門朝內看去。


    櫃台處秀才也一副沒精打采的模樣。


    難不成是小貝丟了?


    蘇木忍不住想到。


    正巧,小郭潑完了水,打算迴客棧,眼角餘光便瞥見了蘇木。


    蘇木正想打聲招唿,就聽小郭哼了一聲,嘀咕道:“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而後直接轉身離開了。


    蘇木:???


    什麽情況,怎麽別人都是什麽人丟了,到他這兒就變得自己人厭狗嫌?


    事發了?修羅場?


    可也不對啊,徐姥姥還有沈璧君看自己的目光都是正常的啊。


    這世界是怎麽了啊?


    想不通,蘇木也沒打算去問小郭,畢竟就對方那個性子。


    若真是他事發了,隻可能陰陽怪氣,有用的話是一句也聽不到。


    還不如去神侯府確認一下。


    心裏有事,蘇木也沒再拖拉,速度飛快。


    街麵上,行人隻覺得一陣風從身旁吹過,雖有些奇怪,但也很少有人關心,繼續做著自己的事情。


    很快,到了神侯府。


    大狼和叮當在院子裏麵摘菜,見到蘇木進來後,笑著擺手打了聲招唿。


    “蘇大哥來了啊!”


    笑容不是假的,目光中也沒帶有惡意......安全!


    蘇木心中很快確定了下來,同時笑著迴道:“剛迴來,就過來看看,崖餘在嗎?”


    “在的,不過恐怕蘇大哥你要等一會兒了,崖餘姐和先生,還有六扇門的兩位神捕在商討案子。”


    聽到這話,蘇木再次鬆了口氣。


    看來不是自己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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