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兒?”朱一品聽到這話,朝著刀氣發來的方向看去。


    隻見一群身穿黃衣僧袍,手持彎刀的和尚,正虎視眈眈的盯著他們。


    為首那人更是顯眼。


    一頂尖頂白帽,兩側垂下毛茸茸的下擺,其中一邊的耳朵上,還戴著一隻手鐲大小的環形耳墜。


    金閃閃的,陽光照射之下頗為炫目。


    不過最引人注目的,還是這人的一雙眼睛。


    微眯著,看不清瞳孔,但卻帶有濃重的血紅色眼影。


    朱一品隻是瞧了一眼,便下意識念叨:“《血刀經》又稱血影神功,為‘血刀門’鎮派絕學,分為內功跟刀法兩部分,全都記錄在《血刀經》上,‘血刀刀法’怪異至極,每招都是在絕不可能的方位劈砍。內功極其詭異但也威力巨大,魔功大成之後表現為眼眶周圍帶有血影,出招時陰風陣陣讓人心緒不寧。”


    “這麽說,他就是血刀老祖嘍?”


    聽到朱一品的話,柳若馨好看的眉頭一挑,語氣平淡,心中卻沒有表現出的這般平靜,目光死死盯著那位首戴白帽的大和尚。


    西廠雖然不是專門負責江湖情報的組織,但江湖中一些名聲煊赫的門派,西廠內卻都有著一份卷宗。


    而朱一品所提到的血刀門,便是其中之一。


    乃是青海一帶無惡不作的黑道門派。


    而聽朱一品的描述,此人必然是將血刀經練到極高深的程度,眼下血刀小祖已死,唯一一個有可能將血刀經練至大成的,便隻有他的師父,血刀門第四代掌門,有著化血神刀之稱的血刀老祖。


    “怎麽樣,打得過麽?”


    楊宇軒也聽過血刀老祖的名聲,知曉這是一位宗師中期的高手,不過他還是向著柳若馨詢問了一句,倒並不是覺得對方的實力能和宗師中期碰一碰。


    而是在問西廠暗中跟隨的護衛。


    “那可是宗師中期。”柳若馨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


    眾所周知,西廠除了督主汪直是宗師後期的高手,餘下最強的戰鬥力,也就是雨化田這位宗師初期的大檔頭。


    前者要坐鎮京都,後者跟人家可還差著一個境界呢。


    不過話雖然這麽說,柳若馨手上的動作也不慢,直接從腰間取出一支信號彈,拉動拉環,便聽一陣尖銳的聲音響起,緊接著一道火光衝向天空。


    遠處,暗中跟隨的雨化田一行人,見到天空中綻放的圖案,也不再隱藏,紛紛拔地而起,在大漠沙景之中,掀起一股黑色浪潮。


    若是從空中看去,可見地麵上,四四方方,整齊站著二十五道身影。


    其中站在最前方,正中間的那人,便是西廠大檔頭雨化田。


    也不用他下達號令,身旁身後的二十四人,便與其一同化作黑影,朝著信號發射的方向奔襲而去。


    速度竟是比起同境界的輕功高手,還要快上幾分。


    隻是十幾個唿吸,便已來到了柳若馨幾人乘坐馬車的身後。


    “tua!什麽情況,這些人又是怎麽迴事?”


    朱一品看著身後的人,不由得嚇了一跳。


    隻見二十多號人,盡皆穿著一襲黑衣,頭戴著黑紗鬥笠,手中則是一柄在日光照耀下都不會反光的薄劍。


    “上!”


    隨著雨化田一聲令下,二十四名黑衣人目光都沒有朝著朱一品這邊看上一眼,盡皆朝著血刀老祖所在的方向殺去。


    “喂,你們小心點,那可是宗師中期的高手。”


    朱一品瞧見這群人的樣子,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但無論是任何一個人,都沒有因為他的提醒而後退一步。


    “別浪費唇舌了,這些人都是死士。”


    相較於朱一品,楊宇軒身為東廠的候補當頭,一眼就瞧出了這些人不對勁的地方。


    “死士?”


    “就是悍不畏死的勇士,專門培養出來殺人用的,實力大多不高,不過這群人......柳若馨,你們西廠什麽時候偷偷訓練出來的?”


    死士因為是為了殺人而培訓出來的士兵,所以普遍對武道沒什麽領悟能力,學得都是一些拚殺、暗殺的技法,這輩子撐死了也就是先天境界。


    可這並不意味著先天境界就是大白菜。


    楊宇軒隻是多看了一眼,便發覺了不對勁的地方。


    這群死士竟然領悟了劍意?


    要知道,這對滿腦子都是服從命令、殺人的死士而言,可是一件極不可思議的事情。


    一個兩個還能說是意外、巧合。


    可是那二十四道滲人的劍意從那些人的身上升起,連他都不禁感覺到一陣膽寒。


    何止是二十四股劍意,這二十四人實力最差的一個,都是先天中期的武者。


    最強的一個,更是已經達到了先天圓滿。


    比起他來都不遑多讓。


    “嗬嗬。”柳若馨雖然也意外這支黑衣劍隊的實力,卻也不想在死對頭麵前露了怯。


    索性隻是嘲弄一笑,沒有多說什麽,目光緊接著就看向了身旁那唯一一個沒有衝上去的身影。


    “大檔頭。”


    打了聲招唿,柳若馨翻身下了馬車。


    雨化田見到自家妹妹,也摘下了頭上的鬥笠,笑著問道:“怎麽樣,來的還算及時吧。”


    “嗯。”


    柳若馨點點頭,而後又有些擔憂的問道:“大檔頭不去嗎?”


    這些人雖然普遍實力不俗,可畢竟沒有突破宗師,麵對宗師中期的血刀老祖,怕是有些不夠吧?


    “不用,血刀老祖已經跑了。”


    雨化田說著,手指朝著一個方向一指,隻見一道血紅色的殘影逐漸變淡。


    戰場中的那些血刀門弟子,則是在短刀相接後幾個唿吸,就已經被雨化田帶來的黑衣劍隊屠戮殆盡。


    “跑了?”


    柳若馨有些不敢置信。


    宗師中期的尊嚴呢?都喂了狗了?


    “血刀老祖以奸詐狡黠著稱,這些人不過是他放出來的看看有沒有陪護的高手罷了。”


    聽到雨化田這話,柳若馨不免有些尷尬的撓了撓鼻子。


    這麽說來,還是她衝動了一些。


    輕而易舉就被對方給詐了出來。


    從小就一起長大的雨化田,自然知道她在想些什麽,笑著安慰道:“別想太多,你們這次的主要目的,就是誘使同舟會的殺手出手,如今血刀老祖主動暴露,已經足夠了。”


    “嗯。”柳若馨也沒多說什麽,這時候瞧見迎麵走來的二十四號人,有些好奇的問道:“大檔頭,這些人是怎麽迴事?”


    隨即又不忘補充一句:“若是不能說就算了。”


    說這話的時候,柳若馨還瞥了瞥楊宇軒和朱一品的方向。


    意思顯而易見。


    朱一品見了非但沒有氣急,反而一臉讚同的點點頭。


    自從被這兩個人盯上後,他就深知什麽東西可以知道,什麽知道了以後會有麻煩。


    倒是楊宇軒麵上帶有幾分不甘,顯然不想錯過這份情報。


    好在,雨化田也沒有避諱這些,直接道:“也算不上什麽機密,隻不過這些人剛訓練有成,還是第一次出動,所以你不知道。”


    “義父給他們命名為黑衣劍隊。”


    “黑衣箭隊?”


    楊宇軒聽到這個名字,不由的一愣。


    黑衣箭隊不是他們東廠的特殊部隊嗎?什麽時候變成西廠的了?


    而且,黑衣箭隊不是用弓的嘛?


    再者說,黑衣箭隊也沒有這麽高質量啊!


    似乎是察覺到了楊宇軒的異樣,雨化田用雙手比劃了一下,解釋道:“不是箭隊,是劍隊,對標的的確是東廠的黑衣箭隊,不過你應該也看出來了,我們西廠的黑衣劍隊,整體實力在你們東廠的黑衣箭隊之上。”


    聽見這話,楊宇軒不免心中吐槽一句。


    西廠的人怎麽都這麽幼稚?


    不過,說是這麽說,楊宇軒也不得不承認,雨化田這的確是一句實話。


    即便是黑衣箭隊當中的精銳,最強的領隊皮嘯天,也不過才是先天圓滿的武者。


    像這樣的武者,西廠的黑衣劍隊裏麵,至少有三位,而且還不是隻有境界的水貨,而是領悟了劍意的存在。


    但為了自家部門的顏麵,楊宇軒還是嘴硬一句:“東廠的黑衣箭隊,雖然整體實力比不上這支黑衣劍隊,卻也有過圍殺多名宗師的成績。”


    言盡於此。


    不過無論是雨化田還是柳若馨,都聽懂了他的言下之意。


    整體實力遜色一些的都能夠圍殺宗師,比之實力更強的不會辦不到吧?


    也不怪楊宇軒這麽開口。


    因為所有特殊部門組建的特殊部隊,並非是單純將一批實力強大的人湊到一起這麽簡單。


    同等數量的黑衣箭隊,絕對能夠以碾壓的優勢,殺掉同等數量、同樣境界的江湖人。


    雨化田聽到這話,隻是莞爾一笑,淡淡說道:“會有機會見到的。”


    “好了若馨,你們繼續趕路吧,有事再放信號。”


    說著,雨化田將手中的黑紗鬥笠,連同一個新的信號彈,遞給了柳若馨,而後便帶著一眾迴返的黑衣劍隊離去,與朱一品三人的隊伍,保持一定的距離。


    “我們現在怎麽辦?”


    朱一品看著前麵一地的屍體,忍不住開口問道。


    “廢話,當然是繼續趕路。”


    柳若馨翻了個白眼,而後又戴上了剛才雨化田交給自己的鬥笠,沒辦法,車子變成了敞篷的,她要是再不做些防護,等到迴去的時候,雪白的肌膚都要變得和大沙漠一個顏色了。


    ......


    ......


    時間悄然而逝,很快就到了第二天。


    趕了一夜路的朱一品三人,終於又一次見到了城鎮。


    那是戈壁灘上罕見的一抹綠色小城,城門不高,其上顯露著飽經侵蝕的兩個大字——白馬。


    “前麵就是白馬城了,到了城裏,我可要好好的睡上一覺,趕了一夜的的車,累死了。”


    朱一品抱怨著。


    一旁楊宇軒則是斜了他一眼,尤其是看著他那雙剛睜開的惺忪睡眼,難得的爆了粗口:“你累個屁,這一夜明明都是我在趕車好嗎?”


    朱一品這貨,晚上的時候趕著趕著,直接睡過去了,險些把車駕到流沙裏麵,還好他反應快,從對方的手中接過了韁繩。


    “是這樣嗎?”


    朱一品揉了揉眼睛,迴憶著那越發模糊的記憶,這才想起那原來隻是自己做得一個勤勞的夢,不免訕訕一笑。


    “那等到了城裏,我私人出錢,請你吃頓好的,羊肉怎麽樣?”


    “爬!”


    楊宇軒沒好氣道。


    而就在這時,半截車廂中的柳若馨也睜開了眼睛,有些不滿的衝著兩人嗬斥道:“怎麽了?一大清早就聽你們在這吵吵嚷嚷的,覺都睡不好了。”


    沒辦法,車廂沒了頂棚,這後半夜的時候,冷風吹得她這位先天武者都睡不好覺。


    如今再加上起床氣,脾氣難免暴躁了一些。


    朱一品也意識到了這一點,避其鋒芒,趁機說道:“柳姑娘,你看咱們要不要在城裏換駕馬車,你睡著也舒服不是?”


    臨行前陳安安雖然給了他一筆錢。


    但陳安安的摳門程度,絲毫不亞於佟湘玉。


    參考以後白敬祺前往龍門鏢局的時候,對方給了說是‘畢生積蓄’,實則隻有二錢銀子。


    陳安安給他的外出經費也少得要死。


    隻有區區六錢。


    看似比佟湘玉大方。


    可也要看看路程遠近啊。


    從七俠鎮到龍門鏢局才多遠?


    這可是去西域,千裏萬裏。


    六錢銀子,全拿來買幹糧都不一定能吃到西域。


    所以這一路上,基本上都是有金主柳若馨,來提供資金。


    換馬車這種請求,自然也要對方批準才行。


    好在,柳若馨本身也不喜歡風餐露宿的感覺,當即點點頭,批準了。


    一輛馬車又不值多少錢。


    相比之下,自己的舒適度就重要多了。


    朱一品見狀,臉上的表情也帶上了幾分喜悅。


    這次說什麽,他都要挑一輛前輿寬大的馬車,最好還是兩馬並駕的那種。


    不然他可爭不過楊宇軒那個混蛋。


    對了,最好車廂裏麵再做個隔斷。


    好讓他也偶爾能進車廂裏麵歇歇。


    然而,朱一品三人才剛進城鎮,便聽到前麵不遠處傳來一陣咚咚咚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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