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寧王帶著對穿腸、奪命書生兩人,在一片山霧彌漫的空地當中,打著一套舒筋活骨的健身操。


    一邊打,寧王一邊問道:“算算時間......史留香應該已經追上那個錦衣衛了吧。”


    “時間上......是差......不多。”


    對穿腸點點頭,臃腫的體態成了他此刻最大的拖累,一個簡簡單單的彎腰摸腳尖的動作,都因為他那如懷胎六七個月的肚子,而顯得格外困難。


    迴話的聲音,也顯得有些半死不活。


    “那你覺得他有勝算麽?”


    相比之下,奪命書生就輕鬆很多了,此刻聽到寧王的問話,稍稍想了想,便道:“那蘇木再怎麽說也隻是個宗師初期的武者,史留香可是老牌的宗師中期高手,且用毒本領之高,僅次於已經退隱的六毒神君和毒後蘇如是。”


    “本王擔心的就是這一點。”寧王歎了口氣,活動著肩膀,“那個錦衣衛醫術之高,實乃本王生平僅見,尋常劇毒怕是無法對其造成影響。”


    那之後,他也調查過蘇木的情況。


    療傷符他亦是派人買了一些。


    效果之強,便是斷腸草拌鶴頂紅當飯吃,隻要沒死,就還能救活過來。


    “王爺大可放心,前些時日史留香傳信迴來,說是發現了一種全新的毒藥,不光是無色無味,見效更是極快,不需見血,隻要一兩個唿吸,就能讓人倒地身亡,便是宗師後期的高手,若是拖延上一時片刻,怕也不會好受。”


    對穿腸坐在地上,一副非常有把握的樣子。


    “哦?真的有這麽厲害?”


    寧王忍不住有些好奇。


    毒藥這種東西他並不少見,但是連宗師後期高手都會中招的毒藥,可就不多見了。


    “嗯,聽說提煉的過程並不是特別麻煩,但想要這種毒發揮出威力來,還需要極高深的內功,所以無法獻給王爺防身。”


    “無妨。”


    聽到這兒,寧王很是隨意的擺了擺手。


    在他看來,史留香是給自己辦事,提煉出新的毒藥,也是為自己效力,既然如此,毒藥能不能呈上來,反倒不是那麽重要。


    而且,相比起無色無味的毒藥,更有價值的明顯還是史留香這個發明者。


    想到這裏,寧王當即吩咐對穿腸晚些時候,將爪哇國進貢來的薔薇露給對方送幾瓶過去。


    相比起金銀珠寶, 史留香明顯更喜歡這些女人用的東西。


    對穿腸也明白,直接應了下來。


    “對了,這毒藥除了需要極強的內力外,還有什麽壞處?”


    “這倒是沒聽說。”


    對穿腸搖了搖頭。


    史留香可不是那種報喜不報憂的下屬,既然沒有明說缺點,要麽就是這毒藥提煉時間尚短,沒有試驗出來,要麽就是沒有除對使用者內力要求高以外的缺點。


    相較於後者,對穿腸還是更傾向於前者。


    畢竟這世界上哪有那麽多完美的事物。


    事實上,他猜的沒錯。


    這新款毒藥並非是完美無瑕的,除了對使用者的內功修為要求極高以外,現如今還被史留香發現了第二個缺陷。


    “嗡嗡嗡——”


    “嗡嗡嗡嗡——”


    “嗡嗡嗡嗡嗡——”


    清晨薄霧,趕了一夜的的史留香,見到逐漸升起的太陽,就準備找個地方休息一下。


    畢竟長時間曬太陽,對皮膚不好。


    他可是花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將自己的皮膚調整為冷白皮,可不能被太陽給毀了。


    不過,他才剛一停下,就聽到了耳邊‘嗡嗡嗡’的蚊子聲。


    眼神中流露出些許殺意。


    太陽光照都能被他當做敵人避開,蚊子這種就更不用多說了。


    幾乎是想也沒想,史留香便從袖口中抖出一捧粉末。


    不同於他最新研發出的無色無味,此刻隨著粉末彌漫在空氣之中。


    任誰都能聞到一股沁人心脾的白蘭花香。


    不過這花香之中,卻是彌漫著一種對蚊子很不友好的殺機。


    隻是三五個唿吸。


    空氣中的嗡嗡聲就少了很多。


    地上的草叢中,更是肉眼可見的多了許多蚊子的屍體。


    可還沒等史留香滿意,大片蚊子的聲音,又傳入了他的耳中。


    就像是悍不畏死的先登死士,蚊子們以性命作為代價,朝著史留香發起猛攻。


    這個給史留香整不會了。


    往常他祭出這藥粉,效果可是立竿見影的,怎麽現在蚊子沒見變少,反而更多了起來?


    不過史留香也沒管這些,隻當是自己配製的藥粉過期了。


    換一種,說不定眼下的情況就迎刃而解了呢。


    反正這種防蚊的藥粉,他配置了很多。


    當即,又是一捧藥粉灑向空中。


    白蘭花的香味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桔皮混雜了七裏香的味道。


    雖然不具備殺蚊的功效,但卻能讓蚊蟲避而遠之。


    還別說,換了一種藥粉,蚊蟲的屍體少了,空氣中的嗡嗡聲卻變得輕了。


    史留香頗為滿意的笑了笑,臉上的紫色紗巾也正準備摘下。


    然而就在這時,在史留香的視野範圍內,他那纖纖玉手的手背上,正停了一隻肚子逐漸鼓脹起來的蚊子。


    “啊啊啊——”


    幾乎隻是頃刻間,史留香周身的內力毫無收斂的迸發向四麵八方。


    手背上的蚊子更是直接化作齏粉,消失的無影無蹤。


    隻是可憐了周圍的樹木、馬匹,遭受了無妄之災。


    “有問題,一定有問題!”


    史留香沒有去管馬匹的死活,本就是一個代步工具罷了。


    反倒是現如今這不同尋常的遭遇,更讓他柳眉不展。


    如果說滅殺蚊蟲的藥粉還能過期,可他驅蟲的藥粉可大都是礦物成分,隻是用了一些中草藥來調整了一下香氣。


    雖然不至於說是永不變質。


    但保存的好些,至少兩三年內不會出現藥力衰退的情況。


    更何況,這藥粉是他前不久才調配出來的,怎麽可能這麽快就變質了?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身上有什麽東西,在吸引著這些蚊蟲!


    所以這群美貌克星,才會前赴後繼的來找他的麻煩。


    “難不成......”似乎是有了懷疑對象,史留香從袖口中取出一個雙重密封的小瓷瓶來,輕輕打開後,便有淡淡的白霧融於空氣之中,消失無形。


    而隨著白霧消散,史留香的耳邊再次傳來了嗡嗡嗡的聲音。


    他迴過頭看去,隻見天空中,密密麻麻的蚊蟲,成群結隊的朝他飛來。


    一時間,也不顧上體態優雅,史留香罵了句髒話,就直接施展輕功,遠離這處是非之地。


    蚊子們卻像是嗅到了腥味的貓一樣,緊追不舍。


    ......


    ......


    時間很快又過去了幾天。


    因為有著雲羅幫襯,皇上出宮的消息,倒是還沒有傳開。


    不過一些有心人,卻是早早的察覺不對。


    “一群飯桶!連皇上在不在宮中都弄不清楚,咱家養你們這群廢物有什麽用?”


    東廠,曹正淳聽到了手底下人的匯報,十分不滿的將手中的茶碗摔在了地上。


    而後便在房間中來迴踱步。


    下麵的人此刻連大氣都不敢喘,生怕自己被遷怒而丟了性命。


    好在,曹公公的養氣功夫很不錯,罵了一句後,也知道現如今不是追責的時候,而應該是先將皇上找迴來。


    當即吩咐道:“自己去領十鞭子,另外讓大檔頭見我!”


    “是!”


    下屬能保住一條性命,已經大喜過望,此刻應了一聲便直接下去通報。


    不多時,劉喜風塵仆仆的趕來。


    態度比起當初曹少欽還在的時候,放得更低了一些。


    “屬下見過督主,不知督主有何吩咐?”


    曹正淳看著如今麵容明顯變得年輕的劉喜,心情總算是變好了一些。


    東廠被封禁日久,在東城的勢力被錦衣衛鏟除的七七八八。


    但最嚴重的損失,還要數失去了曹少欽這位宗師中期的高手。


    而現如今,劉喜的突破,也算是勉強彌補了一下東廠高端戰力的缺失。


    “皇上可能出宮了,你去調查一下,若事情屬實......便暗中保護。”


    曹正淳猶豫片刻後,最終還是沒有選擇明著表忠心。


    而是選用了一種無聲的付出方式。


    這倒不是因為他品德高尚,而是他明白,皇上不是蠢人,既然要出宮,身邊就必然有高手暗中跟隨,有了這位高手在,無論他們是明是暗,皇上最終都能知曉。


    既然如此,還是不求迴報的付出,更能收獲好感。


    “屬下遵命!”


    劉喜應下之後,便沒有多說什麽,便轉身離去。


    而就在這時,一個白眉白發卻麵如嬰孩的黑袍人走了進來,與劉喜擦肩而過。


    劉喜的麵容微動,腳下的步伐不慢,卻暗中以內力加強了耳力。


    想要聽聽兩人要說些什麽。


    不過這一耳聽來,卻是讓他眉頭緊皺,步子都不由得慢了一些。


    ‘藏於天池的活死人?’


    “鐵膽神侯的命門?”


    “牽扯到二十年前的武林往事?古三通?”


    許是牽扯太大,又或是怕被瞧出破綻,劉喜隻是聽了幾句,便沒有逗留,而是加快了步子。


    準備將這個消息早一天傳達出去。


    他可是沒忘記,自己突破境界的機緣是從哪裏來的。


    為了獲得更多的好處,他自然也需要展現一下自己的利用價值。


    與此同時,護龍山莊。


    朱無視也收到了手底下人傳來的消息。


    不過不同於東廠還需要調查皇上的行蹤。


    朱無視這邊卻是得到了更準確的情報。


    說來也是巧合。


    成是非日前在嵩山上展露出金剛不壞神功,自然瞞不過護龍山莊的情報係統,這件事傳入朱無視的耳中後,更是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視。


    不過因為前者和雲羅郡主相交甚密,他也不好直接派人將其拿下。


    便隻能派人暗中監督成是非的蹤跡。


    而就在數日前,成是非和雲羅郡主為醫治蘭姑的眼睛,帶著療傷符前往了三裏鎮。


    最終與鎮子的梅縣令發生衝突。


    過程中,梅縣令重金聘請來的一位先天後期高手,被人折斷了筋骨,打成重傷。


    起初這件事情朱無視並沒有在意。


    可是之後的幾天,雲羅郡主和成是非非但沒有迴京,反而是跟著馬車走了好幾天。


    直到昨天才有人在宮裏發現了雲羅的蹤跡。


    再加上皇上已經多日沒有上朝,一樁樁一件件事情串聯起來,就由不得朱無視不懷疑了。


    果不其然,事後他派人去檢查一下那個先天武者的傷勢,經過查驗,果真是保龍一族的五形拳所傷。


    “西域......本王的這個侄子還真是不讓人省心。”


    看著紙上傳來的情報,朱無視忍不住搖了搖頭。


    對於他這種想要謀逆的王爺,這的確是一個好機會。


    但偏偏,他現在羽翼未豐,若是皇上在這個節骨眼上被歹人殺害,獲利的也隻會是其他的那幾位王爺。


    而不是他。


    所以隻是有了片刻猶豫,朱無視便叫來了段天涯與歸海一刀兩位密探。


    與上官海棠還需要兼顧天下第一莊的事務不同。


    段天涯和歸海一刀若是沒有任務,很少離開護龍山莊。


    “義父。”


    段天涯抱拳行了一禮。


    朱無視點點頭,見隻有段天涯一人,眉頭一挑:“一刀呢?”


    段天涯沒有隱瞞,直言道:“一刀他去了水月庵。”


    聽到這話,朱無視也沒有多說什麽。


    當初他收容了歸海一刀後,其娘親路華濃就到了水月庵帶發修行,除了習練絕情斬的那幾年,之後每個月一刀都會去住上幾天。


    這也是他默許了的。


    當下,朱無視沒有多說什麽,隻是將皇上出宮前往西域的消息,告知給了段天涯,並命其叫上歸海一刀,暗中跟隨保護。


    而等到段天涯離去後,朱無視亦沒有繼續待在護龍山莊的打算。


    關於成是非金剛不壞神功的來源出處,他需要到大內天牢之中驗證一下。


    若真是古三通傳功也就罷了,充其量隻是多了一個仇家。


    然而,他可是聽聞最近江湖之上,許多老牌的黑道高手離奇失蹤死亡。


    若是成是非並不是接受傳功,而是從古三通處學來了吸功大法和金剛不壞神功,這麽多的高手,也的確能夠將其堆到能夠變身的程度。


    相比起第一種可能,第二種才是他真正擔心的事情。


    因為這意味著古三通很有可能已經逃離天牢。


    古三通被他關了二十年,說不恨那一定是一句謊話。


    可偏偏就是古三通這麽一個報仇從不隔夜的家夥,逃出天牢的第一件事竟然不是來找他的麻煩?


    當然,這些目前來說都隻是猜測,具體是不是他多心了,還要看古三通還在不在天牢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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