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地上的人又多了一個,不過不同於先前的三個痞子。


    這剛剛趕到的男子,可是連哀嚎的力氣都沒有了。


    “是縣官老爺雇傭的打手......”


    這店小二顯然是認出了地上躺著的男人,可還沒等他的話說完,後腦勺就被胖掌櫃敲了一下:“不會說話別說,那叫門客!”


    什麽打手?


    簡直是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是是是。”店小二自然不敢反駁,但瞧見地上好似死狗一般的打......門客,他還是忍不住嘟囔道:“不是說花了大價錢雇來的先天後期高手嗎?”


    “怎麽這麽不禁打?”


    聽到這話,這次掌櫃的沒有再訓斥什麽,反而是被點醒了過來。


    是啊,這一位可是縣官老爺花大價錢請迴來的打手。


    實打實的先天後期,現如今卻被輕而易舉的打倒在地。


    那這群來鬧事的人實力還有多麽恐怖?


    想到這裏,掌櫃的也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現在就隻能期待這群前來鬧事的江湖人會忌憚一下朝廷的威嚴吧。


    零零喜這邊卻沒有多加逗留的意思,剛才也隻不過是皇上見雲羅郡主被偷襲,這才命他前去將出手之人抓迴來。


    如今人已經帶到,自然不能在這兒多留,免得讓雲羅郡主瞧出破綻。


    可雲羅心中已然生出了懷疑,自然就要驗證一番。


    “零零喜!”


    聽到雲羅郡主的聲音,通過幻形符變換了相貌的零零喜絲毫不慌,繼續朝著皇上的方向走去。


    雲羅見此,也不禁有些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剛才出聲提醒的難不成不是自家皇兄?


    雲羅也有些拿不準了。


    實在是剛才兩道聲音幾乎是同時響起,她也沒太聽清。


    現在迴想起來,貌似那聲音隻是有些耳熟,和自家皇兄還是有區別的?


    人啊,就是這樣,當懷疑的種子已經種下,後續隻要等到它生根發芽,不用外界的推力,自己就能將自己的猜測否認的淋漓盡致,且邏輯還能自洽。


    雲羅現在就處於種子生根發芽的階段。


    五形拳的傷勢?


    說不定隻是江湖中一種類似的拳法。


    就好像是密宗大手印和朱砂掌一樣,明明修煉方法不同,品級更是天差地別,可若是不看威力,僅僅從表麵上來看,二者受傷的部位幾乎沒有任何差別。


    再者說,假如對方真的是零零喜,既然都選擇易容了,出門在外還敢使用自己的武功?


    而且,若是保龍一族的其他人還有可能,恭喜財三位可是專門守著皇上的。


    自家皇兄現在還在宮裏待著,怎麽可能出現在這裏?


    接二連三的念頭出現在腦海之中,雲羅對於先前提醒的聲音,已經越發模糊了。


    現如今迴想起來,更是沒有半點覺得像是自家皇兄的聲音。


    不過出門在外,人家既然提醒了,不管是不是自家皇兄,甚至說,就因為對方不是自家皇兄,二人之間沒有親情的這條鎖鏈,她才更應該出言道謝。


    “多謝這位兄台的提醒!”


    雲羅拱手抱拳,行了個江湖禮。


    “不用謝,我也隻是提醒一句,出手救你的,是那位小兄弟才對,年紀輕輕就有如此武功,未來前途想必是不可限量。”皇帝變換了聲音,同時不忘轉移話題,誇耀起了成是非。


    果不其然,成是非聽到後半句,頓時喜笑顏開。


    “聽聽,人家公子可比你有眼光多了。”


    “切,說你胖你還真就喘上了?”雲羅翻個白眼,同時伸手朝成是非的腰間擰去。


    後者再怎麽說也是宗師初期的高手,修煉了金剛不壞神功,再加上吸功大法從那些個武林人士身上奪來的精氣神,如今身體素質比起宗師中期的武者,都不遜分毫。


    麵對這一隻白皙粉嫩的手掌,他原本是有機會躲開的。


    但奈何戴魯遷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了他的身後,擋住了他的去路。


    以至於他步伐一滯,為避免傷到自家兄弟,隻好就停在了原地,被雲羅的小手追了上來,掐起了一點軟肉擰了又擰。


    戴魯遷見到如此一幕,隻是嘿嘿一笑,便將自己提著的椅子,遞到了雲羅郡主是身後:“郡主坐。”


    “哼。”


    小郡主得意一笑,手上卻也沒有用上太多的力氣,隻是看起來兇了一點。


    如今得意洋洋的坐在了椅子上。


    就在掌櫃的等待衙門的援兵到來之時,皇上這邊卻有點著急了。


    雲羅怎麽還不走?


    不是還要和成是非查殺人犯嗎?怎麽還就坐下了?


    “咳咳, 這位姑娘,事情是我這位護衛惹出來的,與你們無關,盡早離去吧,免得受到牽連。”皇上想了想,還是出言勸了一句。


    可還不等雲羅開口,一旁的掌櫃的先站不住了,直接道:“不行!縣官大老爺來之前,誰也不許走!”


    開玩笑,要是讓你們都走了,他一個酒樓掌櫃該怎麽承受縣官的怒火?


    皇帝聽到這話後,眉頭皺得更緊了,臉上也多出了幾分厭煩。


    雲羅聽到他這話,呸了一口後,繼續道:“多謝閣下好意,不過我倒是要看看,此地的縣官究竟是什麽貨色!”


    再怎麽說她也是一位實打實有著封號,讀作郡主,實則長公主的皇親國戚。


    莫說是一個小小的縣官,就是京城六部當中的侍郎、尚書,見到她都要畢恭畢敬的。


    區區一個縣官還想讓她夾著尾巴走人?


    開什麽玩笑!


    再者說,她可是俠女!丟下一同懲惡揚善的同盟逃走,是江湖俠女該幹的事情嗎?


    不走!堅決不走!


    見她如此堅定,甚至自己妹妹這是進入角色了,皇上也不好再勸,隻得盡可能的不再開口,免得露出破綻來。


    一旁的蘇木這時候卻是靠在欄杆上,嘴裏低聲碎碎念著,卻也聽不清他在說什麽。


    不多時,得到消息的縣官在一大隊衙役的簇擁下,來到了這處酒樓。


    從樓上看下去,沒見到正主,可卻也能知道那是個腦滿腸肥的貨色,四個膀大腰圓的轎夫,分占四角,每個人都氣喘籲籲的,顯然是累得不輕。


    隨著一聲壓轎。


    三裏鎮的縣官彎腰走了出來,與蘇木猜測的大差不差,果真是個肥頭大耳的家夥。


    不過他體態雖然肥胖,速度卻是不慢。


    下了轎子之後,便直接跑到了酒樓之中,在樓梯一聲聲嘎吱嘎吱的響動中,很快就到了三樓。


    “天良!仁興!命華!你們沒事吧?”


    一上樓,縣官就看見了被店小二扶起後,在椅子上坐著休息的三個地痞,忙上前關切的噓寒問暖。


    見有店小二擋路想要解釋些什麽,他想也沒想,直接將對方推開。


    二百來斤,接近三百的噸位。


    即便這位縣官平日裏沒練過武功,也不是什麽天生神力,這一推之力,仍不是店小二那瘦弱的體格承受的了的。


    踉蹌退後了兩步,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縣官沒去理會他,見三人沒有迴話,一副受傷不輕的模樣,更是氣不打一處來,轉頭看向酒樓的掌櫃,怒聲問道:“打我侄子的人在哪?還有劉虎那個家夥呢?本老爺每個月給他那麽多的銀子,他還要偷懶不成?”


    “迴,迴縣官老爺的話,打了三位公子的兇手,就在那邊,至於劉大人......那邊躺著的就是。”說到最後,掌櫃的伸手指了指一旁劉虎躺著的位置。


    不是他不想將對方也給扶起來。


    實在是傷勢太嚴重了,他擔心貿然將對方搬到一旁,反而加重了傷勢。


    “廢物!”


    見劉虎倒地不起,縣官也是暗啐了一句,而後目光在皇上還有雲羅幾個人的身上掃過。


    見到隻是尋常江湖人士的打扮。


    身上也沒什麽華貴的配飾,頓時放下心來,朝身後帶來的衙役招了招手:“來人啊!把這些家夥都給本老爺帶迴衙門!”


    “待本老爺問明了緣由,再做決斷。”


    聽到這話,皇上對其倒是有了幾分改觀。


    至少這個縣官沒像他想象中一樣,上來直接讓衙役對他們出手。


    反而是走了程序......雖說也差不太多。


    “請把幾位,別讓我們難做。”


    衙役們靠了過來,也沒有直接武力押解,反而是商量起來。


    零零恭幾人看向了皇上,目光中帶有詢問的意思。


    一旦皇上點頭,他們不帶有半點猶豫,直接殺出去。


    可皇上卻搖了搖頭:“那便走一趟吧。”


    “少俠,萬萬不可!若是隨他們去了公堂,那可是真的身不由己了!”


    皇上這邊剛一開口,一旁門兒清的江洋這時候連忙出聲勸了一句。


    身不由己?


    不光是皇上,雲羅郡主也是一愣,雖然她也很不爽,但對方目前而言,的確是在按照規矩辦事。


    “的確如此。”


    就在這時,始終在碎碎念的蘇木,也走了出來,看著那看似一臉公正無私的縣官,笑了笑:“若是進了這三裏鎮的縣衙,萬般皆看命,半點不由人。”


    “丁卯年,五月初八,三合拳門女弟子宋文華迴返宗門,路過本縣,因其姿色尚佳,被縣令子侄梅天良三人看中,亦利以誘之不成,轉以武力相逼,反被教訓,三人心懷怨恨,便給其安了一個妨礙公務的罪名,率領十餘名捕快將其擒拿,於牢中對其百般淩辱,終至穀道破裂而亡。”


    “丁卯年,六月初十,縣令梅德壽以過壽為由,向同鎮顧遠山索賄祖傳瓷器,未果,次日傳出消息縣衙失竊,中午時分,一隊衙役包圍了顧家,不到半刻鍾的功夫,便從後院挖出了贓物,並將其逮捕歸案,公堂之上,當著圍觀百姓,梅德壽表現的公正無私,不願錯打一個好人,隻是象征對其動刑。”


    “背地裏卻吩咐牢中獄卒對其百般酷刑,顧遠山無法忍受酷刑折磨,隻得屈打成招,最終以半數家財連同那件祖傳瓷器,換取自由。”


    “迴家後,卻發現妻子上吊而亡,向鄰居一番詢問後,這才被告知是那同行捕快梅仁興見色起意,去而複返,以顧遠山性命相要挾,妻子貞烈不從,被其強迫羞辱,發泄完獸欲,又將其隨手丟給了兩個同行的差役。”


    “顧家娘子不甘受辱,卻又無法反抗,隻得帶著殘破之軀,上吊自殺。”


    “顧遠山得知事情真相,亦投井自盡,家財盡數充公。”


    “戊辰年正月十五,三裏鎮林大褚,不滿縣令梅德壽濫用職權,草菅人命,進京告禦狀,京都府尹受理,後移交刑部......”


    隨著蘇木一樁樁案件誦讀了出來,在場除了已經習慣了的掌櫃店小二,以及一眾衙役,餘下的無論是皇上一行人,還是雲羅一行人,皆是怒不可遏。


    不過在聽到蘇木提到檢舉縣令,最終卻被移交給了刑部受理,還是忍不住疑惑開口:“為什麽是刑部?”


    刑部刑部,顧名思義,受理全國刑事案件,主管刑罰及監獄等政令。


    若是檢舉貪官汙吏,應當是都察院負責才是,為什麽移交給了刑部?


    聽到這話,蘇木嘴角露出一個滲人的弧度,一字一頓道:“因為刑部有一位侍郎,就姓梅啊......”


    梅侍郎,梅縣令。


    這下所有人的疑惑都解開了。


    官官尚且相護,更何況還有親情這條鎖鏈在當中作引。


    反觀梅縣令,這時候一張臉冷得不能再冷,剛才的一副公正無私的模樣,此刻蕩然無存,看向蘇木的目光當中,滿是殺意。


    他是不知道對方是如何知道的這些。


    不過為官之道,最忌諱的便是被人抓住破綻。


    若是政敵,他或許還會破費一些。


    可若像眼前幾人這樣,隻是武功高超一些的江湖草莽......那便隻有斬草除根這一個選項了。


    至於擔心對方報官?


    他京城有人罩著的,便是這人上報,最終的結局,也無非是如同那林大褚一般,案情移交刑部,最終被他那個擔任侍郎的哥哥壓下來。


    不過,礙於己方沒有能夠製衡對方的高手。


    梅縣令還是沒有出手的打算,準備先糊弄過去,等事後再走程序將這群人安排一個羅織罪名、構陷朝廷命官的罪名,當然視情況而定,也可以考慮將藐視天子威嚴,公然對朝廷衙差出手的罪名扣上。


    物證就是腳下的酒樓,人證也有這些卑賤的百姓站出來作偽證。


    反正上麵派下來調查的官員,充其量隻會在三裏鎮待上三四天,日子一過,便會帶著證據和供詞離去。


    隻要他手腳幹淨一些,也不怕被抓到破綻。


    到時候刑部的海捕文書一下發,將這群混蛋緝拿歸案還不是翻翻手掌那麽簡單?


    等到人被押送到了刑部大牢。


    他再托托關係,想要報仇更是輕而易舉。


    嘶......剛才怎麽沒有發現,這群人裏麵,竟然還有出落得如此標致的女子,比他那十二房小妾加起來還要漂亮不少!


    不行,等到人全都抓捕歸案,他一定要想辦法將這美人給弄出來。


    到時候無論是收作第十三房小妾,還是用來招待來年京察的上官,都是極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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