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還能起來吧?”


    展紅綾拖住上官雲頓,霍休也是來到了老白身旁,蹲了下來檢查起了傷勢。


    “有老前輩費心,晚輩還好。”老白也知道皇帝安排了高手,眼前這個枯瘦的老者多半就是,當下語氣很是尊敬。


    “你小子還真是命大。”


    霍休鬆開老白的脈搏,亦是有些咂舌。


    剛才上官雲頓的那一腳,可是用了十成十的力道,便是宗師初期的橫練高手,正麵接下都要受些傷。


    可他剛才一搭脈,卻硬是半點內傷都沒發現。


    就是有些脫力。


    “還是多虧了這些符。”老白有些感慨,隨後在霍休有些奇怪的目光中,從懷裏掏出一把黑灰。


    這是當初京城還在鬧狐妖殺人的消息時,蘇木繪製後,送給客棧眾人的。


    他手快了些,搶了不少,雖然事後被掌櫃的追迴去了一半。


    卻也留下兩三張。


    此行之前,他也知曉上官雲頓的能耐,所以將其一股腦的都帶在了身上。


    剛才在麵對上官雲頓的那一腿,他盡全力催動護體罡氣的同時,這幾道符籙也自主激活了。


    這才將威力抵消大半。


    不然即便有蘇大夫之前給他的療傷符,恐怕也沒機會用了。


    “你說是這東西救了你?”


    霍休撚起一抹灰燼,隨即放在鼻子下麵聞了聞,“隻是普通的紙張,不過有一些天地元氣的波動......你消耗怎麽樣?”


    “讓前輩費心了,晚輩隻是有些脫力,內力還算充足。”


    “誰問你這個。”老白剛一開口,就直接被霍休打斷,而後聽其沒好氣道:“我是問這符籙的消耗,大嗎?”


    “符,符籙?”老白愣了一下,而後連連擺手:“自主激發,沒有消耗。”


    “沒有消耗?”


    霍休眼前一亮,其中閃爍著幾分驚異,但更多還是興趣:“那造價呢?繪製一張需要多少銀兩?繪製的效率速度怎麽樣?”


    “道家符籙......不妥不妥,還要開壇設法,還要挑選吉時......”


    不等老白迴答,霍休就又是自言自語起來。


    老白聽後,很是迷茫。


    開壇設法,還要挑選吉時才會畫符嗎?


    那蘇大夫那次是什麽?


    恰好趕上了?


    可壇呢?法呢?


    老前輩說得這些,白展堂想不太懂,但他卻是對老前輩為何有此諸多詢問,很是好奇。


    “前輩問這些幹什麽?”


    “人老了,瞧見些小玩意就有些好奇。”霍休卻是沒有多說。


    怎麽說他也是皇上調來的高手。


    總要有些高手風範。


    可不能讓後生晚輩知曉他關心這符籙的造價,是為了合作賺錢。


    “原來如此。”老白聞言點點頭。


    也沒多問,也沒多說。


    而後換了個話題,出聲問道:“對了前輩,現在還不算結束吧?”


    “什麽?”霍休前一秒還在可惜,沒怎麽將注意放在老白身上,這時聽到這話,不由一愣,但很快就想明白了,擺了擺手:“小女娃出手,不等於我出手,我出手了,這件事才算和你沒有關係。”


    “小女娃?”


    聽到這個稱唿,老白微微一愣,隨即看向了展紅綾的方向,這才發現原來展紅綾還在與上官雲頓交手。


    “媽呀,咋把她給忘了。”


    老白有些手忙腳亂的從懷中掏出一塊黑布,蒙在臉上,又朝身旁的霍休謝道:“那有勞前輩在此處費心,我上了。”


    霍休沒有開口,隻是擺了擺手,便打量起了石桌上,上官雲頓剛才大肆讚揚的諸多器物。


    雖說這些東西血腥了些,但他一個經商的可不會管這些。


    能賺錢才是硬道理。


    而上官雲頓雖然上不得台麵,但總歸還是殺手界的翹楚,即便剛才的那番話,有自誇的嫌疑,但還是願意給予對方一些信任。


    做生意嘛。


    說不定到時候還能找天殘派合作,批量造一批器具,在黑道上推廣,保不齊能賺上一筆。


    那個叫什麽來著?


    對了,名人效應。


    就好比當初盜帥楚留香當年出名的時候,喜歡月下送拜帖,之後就有許多盜賊界的人爭相效仿,雖說折損了不少人......


    再好比當初盜聖一襲白袍月下飲酒,那以後也帶起了一陣白袍的狂潮。


    他就吃到了一批紅利。


    很是舒服。


    當下隻是分出一縷心神關注著戰場上的事情,手上開始把玩起了上官雲頓最初介紹的上吊繩。


    “材質倒是不差......韌性也還可以,就是工藝有待優化,不然能再省些成本出來。”


    正當霍休展開研究,老白亦是已經迴歸了戰場。


    此前,展紅綾孤身迎敵,雖然上官雲頓有所忌憚,並未認真,但畢竟是宗師中期的強者,展紅綾剛剛突破,境界尚未穩固,招架起來難免困難了些。


    不過展紅綾在察覺到對方是宗師中期的強者後,也未想過自己孤身一人將其拿下。


    而是準備先將其拖著,等六扇門的援兵到來再說。


    畢竟這裏距離京城隻有六裏左右,並不算遙遠,上官雲頓先前又全力出手,波動之廣,絕瞞不過郭巨俠等一眾老牌宗師的感知。


    在她的預計當中,大概再有半盞茶的功夫,郭巨俠的馳援就能趕到了。


    如今又是一筆逼退了上官雲頓,與老白並肩而立。


    掃了眼身旁之人,蒙麵,剛才許是摔的慘了些,沒有受到遮掩的半張臉,亦被塵土鋪滿。


    隻留兩隻眼睛還露在外麵,炯炯有神。


    讓她見了莫名的有些熟悉,不過此時也沒有太過多想,傳音道:“這邊動靜不小,六扇門總部估計很快就能反應過來,咱們拖住他就好。”


    聽見這有些熟悉,卻又更加成熟的聲音,老白亦是有些追憶往昔,不免有一刹那的愣神。


    展紅綾則是在與上官雲頓交過手後,知曉對方實力恐怖,故傳音之後,她便全神貫注的盯住上官雲頓,不敢有半點大意,卻沒有注意到老白這邊的狀況。


    與此同時,上官雲頓也注意到了這一幕。


    看兩人隱隱有並肩作戰的意思,饒是他多年養成的儒雅隨和的素養,也忍不住有些想要罵娘。


    不是說城外就不管嘛?


    這宗師初期的女捕頭究竟是從哪裏蹦出來的?


    而且,那邊涼亭裏那個枯瘦的老者,亦是讓他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明明氣息平平無奇,隻是比尋常老者強健一些,但偏偏對方能夠輕描淡寫的將他全力一擊的威勢化去。


    若非對方出手,那處涼亭此時應該也已經變成了廢墟。


    “好機會!”


    就在上官雲頓因為霍休的存在分心之時,展紅綾眼前一亮,傳音提醒一句後,便淩空一踏,無聲無息的朝上官雲頓的方向奔去。


    老白瞧見這一幕,更是發自內心的有些感慨。


    想當初,對方這一門淩空虛踏的小技巧,還是他教的。


    沒想到幾年不見,用得都如此純熟了。


    心中想著,老白的動作亦是不慢,腳步向前一踏,雖是後行,卻隻是眨眼間便走在了展紅綾的前麵,從另外一個方向,朝上官雲頓攻了過去。


    如此精妙的輕功,若非此刻不容分心,饒是展紅綾也想要稱讚一聲。


    二人轉瞬即至,上官雲頓餘光注意到了展紅綾的身影,正欲揮掌去擋,卻又察覺到有一股淩厲的勁力,從側腰處擊來。


    比起展紅綾精鐵鍛造的判官筆,還要淩厲三分。


    隻是一刹那的決斷,上官雲頓果斷一掌向前拍出,而後腰身一扭,以拳迎向了老白的指頭。


    從正麵衝來的展紅綾,隻覺那一道掌勁剛猛,躲閃不及,便淩空劃出十幾道筆勢。


    堪堪將其抵消。


    與此同時,拳指相碰,老白激活了寒鐵護腕,凝聚出的手甲增幅了指力的同時,亦是強化手指的承受能力。


    因此,雖是弱勢的指頭,此刻卻與剛猛的拳頭勢均力敵。


    甚至指力入體,反倒是上官雲頓麵上先露出了痛苦之色,似是露了敗相,捂著手背向後撤去。


    老白卻沒有理會,而是向右邁出一步,身形瞬移之下,來到了展紅綾的身邊,關切道:“你沒事吧?”


    “沒事。”展紅綾搖搖頭,卻是有些可惜:“你不用理會我的。”


    若是趁此機會,一舉擊潰上官雲頓,可比關心她來的有用得多。


    “哪有這麽簡單。”


    老白自然也看出了這姑娘在可惜什麽。


    任務為重,從以前就是這樣,不然也不會為了一麵破鏡子,追了他三千裏。


    似乎是看出了展紅綾的不解,老白亦是隨口解釋了一句:“我剛才那一指雖然淩厲,但內力終究是差上些許,便是對他造成了傷勢,危害也不會很大。”


    “更何況,這家夥修煉的天殘神功,專精腿法,手上經絡受損,對他的影響並不大。”


    “所以他是在誘你上鉤?”


    經過一番提點,展紅綾亦是明白了上官雲頓的想法,這時候抬眸看去,後者見沒有騙到,果然也沒再演了。


    “狡詐的家夥。”


    展紅綾皺了皺眉,卻也長了個教訓。


    未來若是自己遇到此類的情況,也好有個參考。


    ......


    ......


    戰事稍緩。


    遠處,一襲青衣身影,遠遠駐足旁觀。


    見到與老白對峙之人,乃是黑道上惡名昭著的天殘派上官雲頓,柳星雨亦是不敢置信的捂住了嘴,免得讓自己叫出聲來,引起此人注意。


    心中則是暗自擔憂。


    “上官雲頓這個煞星怎麽都親自來了?”


    若是旁人也就罷了,她還有客棧的加在一起,也能湊出幾個先天高手來。


    稍微也能幫襯上一些。


    可上官雲頓不同。


    殺手界的翹楚暫且不談,關鍵其還是黑道界有名的宗師中期強者。


    宗師之間的戰鬥,他們這些先天武者,若是貿然插手,就隻能幫倒忙。


    “怎麽辦怎麽辦......”


    “柳姑娘......”


    正在這時,柳星雨聽到身後傳來一陣輕微的唿聲,迴頭看去,卻是李大嘴縮手縮腳的朝她的方向緩步挪了過來。


    模樣有些滑稽。


    但柳星雨一點都笑不出來,忙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李大嘴點點頭,與柳星雨躲藏在一處,目光朝著老白的方向看去。


    “誒?老白身邊咋還有個姑娘?”


    “那個是天下第一女神捕展紅綾,過來應該是幫忙的。”柳星雨介紹了一句。


    李大嘴點點頭,而後便要從腰間將菜刀抽出,柳星雨見到後,忙將其攔了下來:“大嘴哥,你幹嘛?”


    “去幫忙啊,老白是我兄弟,他被人追殺我這做兄弟的可不能袖手旁觀。”李大嘴從來都很仗義,不過以前因為沒有武功在身,所以顯得有些慫。


    但之前的嵩山一行,多多少少給他漲了些膽氣。


    此刻盡管猜到了對手實力不俗,卻也沒有退縮的打算。


    然而,這份膽氣卻沒有維持太久。


    隻見戰場中,老白和展紅綾再次朝上官雲頓的方向攻去。


    上官雲頓卻是被逼得有些急了,亦是被霍休的存在,弄得有些心沒底,打算速戰速決。


    當即一式天殘腿踢出。


    淩厲霸道的腿勢,裹挾著天地元氣,匯聚出一道數丈大小的蹆影,朝兩人掃去。


    老白和展紅綾仗著經驗豐富,躲閃了過去。


    但地麵可就不會這麽幸運了。


    一腿掃過,本就殘破的地皮,又被犁了一遍,生生矮下去了一尺有餘。


    連同一起被掃過的,還有李大嘴的勇氣。


    他邁出去的腿僵在了半空,胳膊又被柳星雨急忙拉住,身子便順勢退了迴來。


    “大嘴哥,這種級別的戰鬥,不是我們能插手的。”


    柳星雨的諄諄教誨,李大嘴聽在耳中,記在心裏,點頭如搗蒜。


    柳星雨這才鬆了一口氣。


    她還真怕她的大嘴哥一腔熱血上頭,然後不顧一切的衝上去。


    到時候受傷事小,成了人家的拖累,給人幫了倒忙事大。


    “可我們也不能就這麽看著吧?”李大嘴又抬頭看了兩眼,發覺上官雲頓的攻勢愈發淩厲,心中為老白擔憂,亦是焦急。


    “......讓我想想。”柳星雨亦是皺眉。


    這種看到卻幫不上忙的感覺很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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